腾关城虽地面不广,人烟不稠,却也有热闹去处,那就是城中的西街口。两条最大的街衢在这里交会,四五家酒楼,三两爿茶馆,街头街尾各一间布庄和成衣铺,到了赶集的日子,还会有西域的马贩和来自中原的卖解班子。
当然,常年都最热闹的,就要数西街口第一家的酒馆“丰乐楼”了,酒楼老板人称“快嘴刘”,曾是个跑江湖说书的,如今老了,就回到腾关家乡开个家酒楼,每逢单日子,快嘴刘仍会搭台说书,腾关城内没有多少寻乐子的地方,故而有一多半的闲人,都被吸引到丰乐楼来了。
今日是四月初九,腾关总兵马如风的女儿马闲闲一早就布衣小帽,打扮成一个小子,溜出了总兵府。边陲之地本就胡汉杂居,不讲中原和南方那些个礼教规矩,姑娘媳妇出门也很寻常,但她毕竟是当地最大官儿的掌上明珠,又是瞒着父亲和乳娘出来的,才不想招人耳目。
马闲闲出了家门,直奔西街口丰乐楼而来,一看酒楼门边高悬的红纸书目,果然是“众好汉夜闯敌营,聂山河为国惩奸”,心下欢喜,赶忙一溜儿小跑进了酒楼。
前来喝酒听书的人早已坐满大半个厅堂,中央有一个高出尺许,半丈见方的小台子,摆了一张花梨木桌案,后头站着快嘴刘,整了整衣冠,喝了口香茶,清了清嗓子抚尺啪地在案上一拍,就要开讲。
正对台子的最好座位,已被一名衣着华美的中年妇人,领着丫鬟小厮各两名占据了。马闲闲认得,这妇人是腾关副总兵梅大器的夫人,也是个书迷。
快嘴刘一声中气十足的“诸位客官”,四下里的噪杂立马安静下来,听他开始说书:“上回说到,游击孙安国贪生怕死,阵前投敌,竟做了我大夏朝的叛贼……”
马闲闲不敢再挑座,瞅了个空位坐下来,很快有跑堂的送上茶水,她随手打赏了几个铜钱,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快嘴刘。
快嘴刘情绪激昂,唾沫横飞地说着京城“裂天盟”的故事。从他上月开讲,十余天下来马闲闲听得是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她生长在边陲重镇,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腾关半步,还是头一回从快嘴刘口中,听说这势力覆盖京畿,辐射天下,专务锄强扶弱,为国惩奸的中原大帮派“裂天盟”,首领聂山河更是为江湖义士所景仰第一等好汉!
“只见聂山河手起刀落,寒光到处,又一名燕国士兵做了刀下之鬼,端的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燕国士兵虽是人多,见了这天神地煞一般的人物,怎不心裂胆寒?这眼看叛贼孙安国就在眼前——”
听快嘴刘说到精彩处,马闲闲忍不住拍案大叫了一声:“好!”周围也是喝彩鹊起,欢声雷动,早把她脆生生的娇嗓给淹没了。
台上快嘴刘继续搬演“裂天盟”魁首聂山河率领众勇士夜闯敌营,擒杀叛贼,台下马闲闲双手托腮,明眸放光,两边脸蛋红扑扑的。她听得极为入神,眼前仿佛浮现出聂山河威风凛凛的模样。
这个侠义盖世的男人,应该和爹爹一样八尺昂藏,相貌堂堂,他热情豪迈,义薄云天,深得众家兄弟的拥戴,必定也是无数京畴阁或江湖女侠的梦中情郎……
马闲闲耳朵一字不漏的听说书,小心思却逐渐飘走了,偏远荒凉的腾关又迎来了短暂的春天,纵然没有母亲疼爱,姐妹陪伴,时常相处的男子,就只有父亲马如风和老师慕容,可毕竟她已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内心也时有温柔荡漾的涟漪,幻想着将来某一天,有一个像聂山河那样不平凡的男人,鲜衣怒马,腰挎宝刀,怀中拥抱着自己,共乘一匹骏马,在广阔无垠的莽原上纵情驰骋……
直到台上抚尺又响,快嘴刘的嗓门一下子高亢起来,“聂山河将叛贼缚在鞍前,在马腹踢了一脚,只听骏马仰天嘶鸣,奋开四蹄,燕兵哪敢抵挡?只恨爹娘没多生一双腿,四下逃窜不提。就在这要紧关头,一座营帐背后,伸出一只黑漆漆的铁箭,箭镞隐隐泛着蓝光,可见是涂了剧毒,正对着聂山河的背心——”
“哎呀!”听到惊险处,马闲闲克制不住尖叫,紧张的捧住面颊,花容失色,仿佛她心目中的大英雄,真的处在生死一线的危险关头。
她这一声尖叫极为突兀,终于把听客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哄笑声中,马闲闲吐了一下舌头,讪讪地垂下头去。
这一来梅夫人倒认出她了,笑盈盈地向她招手,“这不是闲闲么,过来一块儿听书吧,我这里位子好,听得清楚。”
马闲闲不想让众目睽睽盯着自己,更急于知道故事的后续,便不再推辞,站起来打算走到梅夫人身边。这时,突然酒楼外边急匆匆进来一名男子,青衫短褐,家丁装束,也向梅夫人那边跑,险些儿跟马闲闲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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