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际遇何其玄妙,上一步,人上人;落一步,人人踩……是人不肯努力上进么?是他就活该被踩么?我倒是觉得未必如此。又有人说人命如落英,有的落在了苇席上,有的落在了粪坑里,全是偶然。我觉得也不尽然。”
徐元佐看了看底下的反应,大部分人带着懵懂不解的神情。
“我觉得,际遇二字颇有意味。”徐元佐继续道:“想我也不曾有仙人灌顶,恍然大悟之类的奇遇。无非就是陆夫子带我上了一条正好适合我走的路,于是走到了今天。这便是际遇。我恳请诸位在饱食足衣之余,对身边贫寒之人施以援手,或许你也会在不经意间给他一份际遇。这是何其难得的事?”
徐元佐又环视一圈,发现自己给的鸡汤颇有些冷场子的功效,刚才的热血正缓缓冷却。这也难怪,在座众人的年龄还太小,并没有真正见识过社会。他们更像是半学半工,还不知道一个人在机会的海洋中是何等干渴的确,机会就如海水,看起来无边无际,实际上却不能喝进嘴里。
“即便你们还做不到救人危难,为人铺路,不过可以从小处着手。”徐元佐跳过了一些煽情,直接道:“比如在邻舍倾家荡产的时候给一碗粥;又比如看到挨饿受冻的孩子,分半个饼;对于想进学却家贫的子弟,教他写写字,若是资质尚可,抽空送到咱们的经济书院……最最简单的,逢年过节不要再杀穷鬼。‘穷鬼’二字,何其刺心!都是人啊!”
或许前面的话有些抽象,但是说到杀穷鬼,在场众人却比徐元佐这个半路出家的外来客更加熟悉。朱里这种商业小镇,颇有不少人被当穷鬼宰杀的。那是何等光景?眼看着一家好好的人,因为还不上债,家产被人搬空,生生地就倒了。
有些人家更惨。上半年看着还是小康之家,还在琢磨着买两台织机或是多养一板蚕。遭遇个蚕病、桑虫,还债无门,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不等年关便销声匿迹了。想来多是免不了衙门口站枷,或是落个妻离子散。
不少人都面露不忍,还有几个嘴角微微抽起,显然想到了许多事。
罗振权坐在柔软暖和的毛皮椅垫上,轻轻挪了挪屁股。他是当过倭寇的人。早就将怜悯扔进了东海里。趁火打劫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心理障碍,因为他往往还要兼职放火的角色。听了徐元佐满含深情地演讲,罗振权心中暗道:去年这个时候,你不也兴高采烈地搞了不少地和骡子么?
程宰偷偷看诸多少年,心中暗道:徐敬琏不像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啊。听说他以前生得肥硕,再看如今这身材,啧啧,能对自己这般狠辣的人,怎么可能有菩萨心肠。
菩萨不都是软绵绵胖嘟嘟的么!
顾水生却是身子激动得微微打摆子。
姜百里发现了顾水生的异状,低声问道:“不舒服?”
“去年冬至。”顾水生压着喉咙,“佐哥儿跟我说过这话。”
顾水生想起去年徐元佐说过的贫者愈贫,富者易富,又想起了做生意就是带着别人一同发家致富。当时徐元佐将他引为同志,可是一年劳碌下来,他自己都快忘记了,想想真是羞愧。
姜百里听顾水生如此一说,也更加上心地听徐元佐说话。徐元佐已经说到了一个人的个人责任、家庭责任、社会责任,前两者还算清晰,但是社会责任一条已经超过了效力乡梓的范围。乃是要老吾老以及全国人之老,幼吾幼以及全国人之幼了。
“佐哥儿说的,真是振聋发聩,令人深省。”姜百里听了之后长舒一口:“难怪佐哥儿能做成大事。心胸早已经不凡了。”
顾水生和陆大有微微点头。萧安虽然一脸木讷,也是深以为然。他原本想将这五十两银子全都交给父母,不过听了徐元佐的这席话,似乎自己应该留下一些,万一日后谁需要个援手呢?而且佐哥儿不是说了么,多找些先生学些实用的东西。也是对自己负责。这银子正该预留些束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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