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几个人出了松风院,一起朝着秦霜的江月院而去,秦霜和孟瑶走在前,秦霜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了解到的种花要点悉数道来,孟瑶不好拒绝,只能听着,后面,秦莞和孟子宸并肩而行,没走出几步,孟子宸忽然开了口。
“九姐姐——”
秦莞侧眸看他,“怎么了?”
孟子宸低声道,“三哥有时候有些怪怪的。”
秦莞脚下一顿,眸色也跟着一深,“你怎么知道?”
孟子宸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在年前八九月,我还未病重的时候,那是我最后一次去三房那边找三哥玩,当时三哥在院子里和三嫂纳凉,我去了之后,三婶婶便拿了糕点在院子里招待我,我们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后来我和三哥说想作画,便一起进屋子去拿了纸笔出来,等走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二叔和大哥在院子外面,当时三嫂似乎有几分惶恐,站起身低着头有些害怕,而……而我亲眼看到,三哥生生捏断了手中之笔……”
秦莞蹙眉,“哪只手?”
“左手。”孟子宸很肯定,眉心紧皱,小脸上满是疑惑,“那是一支粗狼毫,笔杆子断了,我看到三哥的手都被扎红了,眼看着就要流血,我说了一句,可三哥根本不管,当时我吓了一跳,因为我自小就知道三哥的左手使不上劲的,可当时他竟然将笔捏断了。”
秦莞脑海之中闪过许多可能,“然后呢?”
孟子宸抿着唇道,“当时我有些害怕,因为那会儿三哥的面色不太好,三嫂也有些怪怪的,然后我就回去了,之后病了,就再没去找他们玩过。”
思忖一瞬,秦莞看着孟子宸黑白分明的眸子轻声问道,“那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孟子宸偷偷看了孟瑶的背影一眼,“因为……因为这件事我当时和姐姐说过,可姐姐当时根本不相信……姐姐比我更知道三哥的手因为受过伤后来就落下了残疾,平日里在一起吃饭之时,三哥的左手便是拿个茶盏盖子都有些颤抖,就更别说拿其他东西了,那一日我们去拿纸笔,他右手抱着卷纸,左手只拿了一支笔。若是别人和我说,我也是不信的,可偏偏是我亲眼所见。”
秦莞蹙眉,也转而看向孟瑶,孟子宸最开始说的时候,孟瑶自然是不信的,可等燕迟带着人去查三房一家人,孟瑶便想起了孟子宸说过的话,所以才心神不宁难以入眠。
秦莞心中一叹,此事只怕成了孟瑶的心病,燕迟虽然没查出什么来,可她却还是会猜测,然而她也没有理由去验证,无端让自己多了许多烦恼。
见秦莞不语,孟子义有些着急的道,“九姐姐,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秦莞看着孟子宸,“不过这件事你也无需多想知道吗?还有你姐姐,你姐姐心思简单,她不信也是正常的。”
孟子宸不断点头,“我还记得三哥当时的眼神很凶,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他当时死死的盯着二叔和大哥,我都不知为什么,我只知道四叔和二叔有矛盾……”
秦莞不由回想起了那日公堂之上的孟子义,他虽然握着许氏的手,可面上全是紧张,缩头含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内敛懦弱。
这样的人,会出现很凶的能吓到孟子宸的眼神?
秦莞心中满是疑问,孟子宸拉了拉秦莞的袖子,“九姐姐,府里的事和三哥有关吗?”
秦莞微笑一下,安抚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你告诉我这些是对的,再等等吧,官府会查出来的结果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只是个小娃娃,这些事说出来之后,就不要留在心里了好吗?”
孟子宸点点头,秦莞又道,“那以前你觉得你三哥是怎样的人?”
“三哥胆子小,不爱说话,可能是因为口吃吧,我因为有哮症都觉不痛快不爱见人,何况是他呢,可他待我和姐姐却是极好的,还有三婶和三嫂,待我们都好,那是唯一一次,我看到他生气时候的样子。”
孟子义并非不会生气,只是没到生气的时候。
秦莞正想着,前面孟瑶回头,“你们在说什么?”
为了说话,秦莞和孟子宸已经停下了脚步,此时已落后了一段,秦莞闻言拉起孟子宸朝前去,“我在和小少爷说他能不能种花。”说着秦莞又道,“你们种花可以,却要注意春日里莫要染了花粉,那些东西或许会让你们难受。”
孟瑶点头,看了孟子宸一瞬,见孟子宸面无异样方才放下了心来。
秦霜带着一行人到了江月院,很是大方的和孟瑶分了花种子,干脆一行人又在江月院坐了一会儿,秦莞捡了别的话题来说,孟子宸和孟瑶便暂且忘了孟府之事,等见天色不早,孟瑶才带着孟子宸离开。
等孟子宸二人一走,秦莞便回了松风院,她走到书案旁,将笔筒里面的笔一支一支的拿了出来,孟子宸是孟洲的儿子,他和孟瑶皆是被教养的极好,因为如此,他不会把细狼毫认成粗狼毫,于是秦莞将勉强能称得上粗狼毫的笔都挑了出来,然后一支一支的试,她发现,她使足了力气却只折断了最细的一支粗狼毫。
秦莞又将笔给了茯苓,茯苓一一试过,也和她相差无几,而后,秦莞将笔给了白樱,白樱练武之人,力气也不小,到她这里,笔杆子却都是被折断了。
茯苓和白樱都不解秦莞这做法是为何,秦莞只问白樱,“你可费劲?”
白樱颔首,“稍微好一些的笔杆都是质地坚硬的苍竹,而这粗狼毫笔杆也极粗,适才若不用上几分内劲,奴婢也是无法折断的。”
秦莞听着,心中的疑问便明晰了起来,如果孟子义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如燕迟,如秦琰,因为男子的力气本就比女子大,所以他们折断一支笔或许不算什么,可放在孟子义身上却是十分奇怪的了,不仅如此,孟子义的左手受过伤,孟府中的人都知道,他的左手无力,连端着茶盏都有些费劲,更别说徒手折断笔杆了。
若是如此,那问题出在哪里呢?
孟子宸说,当时孟巍父子站在三房的院子外,而许氏当时很是紧张。
秦莞拧眉想了片刻,再加上画上所见,越发肯定了二房和三房的关系不那么简单,然而这样的私密之事该如何验证呢?
“白樱,准备给世子殿下去信——”
秦莞说完,连忙去写了一封短信来,交给白樱,白樱招来信鹰,很快便将信送了出去,等了个把时辰,信鹰回到了松风院的后堂,白樱取信交给秦莞,秦莞将信打开一看,眼底闪过一丝机锋,“明日,我们去一趟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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