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和秦朝羽也站在二人身旁,闻言胡氏笑道,“因为会发生争抢猎物之事,为了避免分不清是谁射杀了猎物,所以每个人的箭矢都是不一样的,比如太子殿下会在箭头的部分标记一个‘彻’字,而成王殿下则会标记着一个‘麒’字。”
秦霜面露了然,“原来如此,这法子的确好用!”
秦霜说着,却见一旁的秦朝羽目光殷殷的看向场中,顺着秦朝羽的目光看过去,正是着一身赤金色铠甲的燕彻,秦霜一笑,秦朝羽不愧是未过门的太子妃!
这般想着,秦霜往自己另外一边一看,却见秦湘也双眸柔柔的看着场中某人,秦霜心底微讶,待要看看秦湘所看之人是谁,秦湘却又忽然垂了眸子。
秦霜狐疑的看向广场,便见广场之上,好几个人都在看他们这边。
秦霜眸子转了转,便发觉自己左右皆是衣衫华丽的贵族小姐,一时便有几分苦笑,这场面,只怕比得上那个什么上元宫宴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女子相看男子。
这么想着秦霜便又是一叹,这些年轻的贵族子弟的确气势非凡,不过却不是她可以妄想的,秦霜百无聊奈的,眸子却看向四周负责举旗鸣鼓的侍卫,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薛青山呢?看来看去,秦霜还真的看到了一个薛青山相像之人,那日站得远,她看的不太真切,于是她低声道,“你看,看西北方向那个举着赤色‘燕’字旗的人是不是薛青山?”
秦湘心中跳一下,当即朝着秦霜所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秦湘不由得心尖一颤,当日她虽然离得也远,可她是最为在意薛青山长什么样子的人,因此,也看的最为清楚,而此刻,她一眼就将薛青山认了出来。
虽然眉眼看不真切,可那份虽然身处热闹之中却又置身事外的疏离感却是分明,秦湘猛地垂眸,原来薛青山真的在这里!
“怎么了?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薛青山啊!”
秦湘摇了摇头,“我也没看清——”
秦霜有些失望,“过了好几天了,我也有些记不清了。”
既然秦湘没给出肯定的答复,秦霜便转眸看向了秦莞的方向,低声道,“待会儿,我们去找九妹妹吧,昨天的事太吓人了,我们得去看看她。”
秦湘抬眸往秦莞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道,“可她在太后身边,我们这般凑上去好吗?何况昨天大伯回来说过了,说是太后娘娘会给她做主的,今天早上,这件事不是已经了了?那北魏公主竟然跪了一夜,也是为她出了气了。”
秦湘心中有些烦躁,甚至都想离开这儿了,秦霜听着这话摇了摇头,颇为不赞同道,“可是这到底不一样,昨天咱们帮不上忙,就不去添乱了,今日却应该去看看她不是吗?好歹看看她受伤严不严重。”
这般说着,秦湘往秦莞的方向扫了一眼,“她好好站着,应该是无碍的。”
秦霜闻言便也有些想打退堂鼓,“那……那好吧,要真是往太后面前走,我还有些害怕……”
这般说着,秦湘却委实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拉着秦霜准备回帐。
秦霜可还没看够,然而见秦湘心情不好似的,只好陪着秦湘回了大帐。
秦莞远远看着秦霜和秦湘半路离开,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由留了个心眼,这边厢,燕迟已领到了自己的弓箭,秦莞远远看去,又见燕迟洒然凌风俊朗非凡,她唇角扬了扬,燕迟远远的和她对望了片刻。
很快,所有人皆准备完毕,燕淮亲自敲响了出发的军鼓,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了大营,燕淮站在高台之上神色一振,“想来今日大家的收获一定不会少!”
大部队之中,拓跋弘和拓跋锐正好和西梁皇子刘赟并排而行,刘赟一边御马一边笑看着拓跋弘,“今日怎不见公主殿下一起行猎?”
今日一早,拓拔芜跪在太后帐前请罪的事就已经传遍了,虽然是请罪,却也当真是丢脸无比,拓跋弘心知刘赟不怀好意,冷笑道,“这个就不劳烦三皇子挂心了。”
刘赟笑道,“说起来,公主殿下也是太过骄纵了,不过太子殿下也很有办法,还是让公主去跪着了。”刘赟越说越是愉悦,又看了一眼拓跋弘的箭囊道,“听说太子在北魏国中不善武艺只勤于吏治?那今日这五十支箭会不会有些多?不如分给我一些?若是射中了,便算是北魏所得,不然,今日的大猎,北魏只怕还是垫底的……”
拓跋锐眉头一皱,“三皇子哪里来的自信说这些?!我大哥是北魏太子,可不像有些人,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啊,难怪了,有些人只是个生母地位北魏的皇子啊。”
这话一出,刘赟顿时瞪大了眸子,他的生母地位的确不高,乃是因容貌才得了宠幸,虽然如今已经是贵妃之位,可这出身,却好似抹不去的印记一般受人诟病!
刘赟狠狠的瞪了拓跋锐和拓跋弘一眼,冷笑一声,“太子和五皇子今日打猎可要小心些,山林茂密,若是一不小心被猎物伤了,或是被无心之箭射中了,便闹笑话了。”
说着,马鞭一扬,刘赟扬长而去——
山中行猎,的确忌讳盲箭伤人,因此,每个人带着的侍卫都会高高举着一面带有主子名号的旗帜,如此,远远的便能看到那个方向有人。
刘赟这话,分明是咒他们,拓跋锐凌空挥了挥拳头,“死的人是他才对!”
拓跋弘摇了摇头,“别和他多言,我们走西边上山便可。”
看着刘赟往下游方向的东边去,拓跋弘便想走上游西边,如此,便能避免和刘赟碰见发生摩擦,拓拔芜的事已经闹得不好看,今日,他只想好好地围猎。
拓跋锐轻哼了一声,跟在了拓跋弘的身后。
……
……
大部队出发,太后和皇上便散了去,秦莞不知秦霜和秦湘适才怎么了,又想着她和拓拔芜的事侯府众人必定知道了,便和太后告假,往侯府的大帐走去。
到了侯府帐中,众人果然还存着几分担心。
胡氏拉住秦莞的手,心有余悸的道,“幸好有太后给你做主,不然这一次还不知道怎么给你讨个公道呢,手上的伤可重呢?”
秦莞摇头,“不重的,包扎好了,养个半月就会痊愈。”
胡氏立刻叮嘱,“好,那你可记得,千万不要碰到水了。”
秦莞笑着应了,得知秦莞过来,便从军器帐赶回来的秦述忙问,“好端端的,那北魏公主为何如此待你?她难道不知道你得太后看重吗?”
秦朝羽也看着秦莞,“是啊,她好歹是北魏公主,不会如此没有章法,你是不是得罪她了?”
秦莞唇角微抿,眼底的笑意也淡了去,因为身份悬殊,所以即便是这般简单的是非,她这个受害者也会受到怀疑,而这次的事,拓拔芜的确有缘故,然而那又如何?作恶就是作恶,秦莞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她失心疯了。”
秦莞说话并不客气,秦朝羽挑了挑眉头,秦述微愣一下笑道,“总之事情过去了,你没事便好,看拓拔太子的态度,他是个明理的人。”
秦述也不年轻了,他这一辈的,都没有再上山打猎,只留在营中,要么陪着皇上商议国事,要么便是协助各司协调营地诸事。
秦述专门回来,又细细问了太后的身体,等他问完了,秦莞方才和秦霜、秦湘出了大帐,秦朝羽见秦莞几个一起离开,不由轻哼了一声。
虽然她不屑和秦莞几个关系亲近,可看着秦莞三姐妹一起进进出出,还是觉得有些扎眼,她转而看向秦述,“父亲,这件事当真无碍吗?对方毕竟是北魏的太子和公主,那公主性子野蛮放肆,若是将秦莞嫉恨上,连带着将咱们也嫉恨了该怎么办?”
秦述沉思一瞬,摇了摇头,“应当不至于,他们最多待一月便要回北魏了,等他们一走,这件事只会被大家遗忘,何况有太后坐镇,此事和侯府无关。”
秦朝羽点了点头,一时没多言,胡氏便道,“此番大猎可关键?我适才看成王身边带着的几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太子的也是。”
秦述点头,“自然关键,如今有北魏和西梁,谁能夺得头筹便十分的要紧,谁若是压倒了北魏和西梁,替大周挣了颜面,不管是皇上还是百官,都是会赞赏有加的。”
秦朝羽闻言便有些紧张,“那父亲可能帮帮太子殿下?”
秦述苦笑一声,“我只能保证,太子殿下的箭矢不会出任何问题,其他的事,想来皇后娘娘那边自有安排——”
听的这话,秦朝羽方才放了心。
这边厢,秦霜三人进了小帐,她听秦莞讲了事情来由,忙去掀开秦莞的裙子,又将她的衬裤往上拉了拉,顿时看到了秦莞腿上大片的淤伤,秦莞本就肌肤细腻白嫩,如此一对比,就越发显得伤处青紫一片,秦霜愤愤道,“这个北魏公主,还真是得了失心疯了!你本是一片好心要帮她,她却恩将仇报,这样的人竟然还是一国公主!”
秦湘也叹道,“还以为就手上受了轻伤呢,没想到身上还有这么伤处!”
秦莞把秦霜拉起来,又整理好裙裾,笑道,“没事,我是做什么的?任何伤势都难不倒我,昨夜擦了伤药,如今都好的差不多了。”
又问,“刚才你们怎么早早走了?”
秦霜闻言没好气的看了秦湘一眼,“还不是她,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要走,我跟你说,我下午时分好像看到了薛青山了,跟她说了,她却说看不清。”
秦霜促狭一笑,“也不知是不是害怕薛青山真的在那里,才急急走了。”
秦莞便也笑意微深,“其实我问过了——”
秦莞的确帮秦湘问过,却是问的燕迟,燕迟叫白枫去查了,薛青山的确在大营之中,不仅在大营之中,且还是负责广场守卫的,如此一来,便是最有机会碰见的。
“他们巡防营来的,都在负责广场上的守卫巡逻,如果你想见他,只需要在广场那边多走动走动便能撞见——”
秦霜轻呼一声,“啊,那我适才看到的一定就是他了,我觉得面熟的很,只是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他当时扛着旗子,却又不是随大部队出去的,一定是他。”
秦霜和秦莞对视一眼,秦霜激动道,“不如我们再出去看看?或许他还在呢!”
秦湘却忽然后退了一步,“我不去,你们也不准去!”
她说的斩钉截铁的,秦霜二人吓了一跳,便见秦湘面色微红,眼底有几分恼意,一双手臂紧紧的交叠在胸前,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秦莞忙拉了秦霜一把,“看什么看,若是被薛公子知道,还觉我们孟浪。”
秦霜轻哼了一声,十分不理解秦湘,如果是她,她就一定会去看看自己未来的相公是和模样,秦湘却总是太过扭捏矜持,“算了算了,不看了不看了,你呀,让你提前看看,便是有个准备,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嫁过去的时候才安心吧,免得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慌乱无措……”
秦湘涨红了脸轻喝一声,“胡说什么——”
她还没成亲,什么洞房花烛夜!
何况……何况是和那样的人洞房花烛!
秦湘想到那群骑在马背上的人,再想到被淹没在角落,满头大汗扛着旗子的人,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粉拳攥的紧紧的,脑海之中两个声音在天人交战。
秦霜也觉自己说多了,笑呵呵打个哈哈,又问起秦莞在太后帐中之事来,说着,又说起了忠国公府,“你是不知道,那位冯小姐天天都要花枝招展的从咱们这边过,前日是贵妃娘娘上的兔子,昨日又是什么紫貂……直将八妹气的不行……”
秦莞没住在女眷帐中,倒不知冯沉碧和秦朝羽还有交锋,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期间秦湘也跟着插言几句,见时辰不早,秦莞方才回了太后身边。
但凡打猎,总是有几分危险,太后很是担心,“燕离自小习武就是个花架子,今日也跟着去了,不知会不会出岔子。”
陈嬷嬷便开解道,“不会的,娘娘,有迟殿下呢。”
这么一说,太后倒是笑了,转而看着秦莞,“你猜,今日谁猎物最多?”
秦莞忽然被这么一问,不由得有些紧张,想了想,秦莞道,“太子殿下的猎物最多?”
太后闻言顿时笑了,“今日可是打猎,太子虽然武艺尚可,可他平日里却没时间操练,倒是燕迟,一直在朔西待着,别人都说他杀敌如同切瓜,难道他多不过太子?”
秦莞想了想,很是服气的点头,“太后娘娘说的有道理。”
太后便笑了,“那你可要和我赌一赌?”
秦莞自然会顺着太后,“当然可以呀,娘娘想怎么赌?”
太后想了一瞬,便道,“我们来赌太子和成王,谁猎的猎物最多,如何?”
前面都在说燕迟,可到了此处,却是猜成王和太子,秦莞和太后对视一眼,四目相对,一老一少同时笑了,秦莞颔首,“好,那您先选。”
太后想了想,“我不能欺负你,我选个概率小的,成王吧。”
今日大猎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必定会有人争那头名,而这个人,自然不会是燕迟,因此即便燕迟理论上最为厉害,太后也将他排除在外,相比之下,太子乃是储君,应该是众望所归,其他人,要么不敢超越,要么,无法超越,自然概率更大。
秦莞便笑道,“那好,那我就赌太子!只是赌资呢?”
太后扫了屋子一圈,抬手一指,“赌资,就是昨日皇上命人送来的这块鹿皮如何?”
第一日小猎,燕淮猎到了一头鹿,后来鹿皮送到了太后此处,如今太后拿这个做赌资,那是再合适不过了,秦莞想了想,“太后娘娘什么都不缺,那我就用一个全新的药囊做赌资如何?能让太后娘娘耳清目明的药囊!”
老少二人愉快的定下了赌约,陈嬷嬷在旁看的直笑,因有了赌约,二人便格外的盼望着大部队回营,燕绥在旁也看出几分趣味来,也巴巴的等着,今日的大猎截止时间乃是戌时正,回来晚的人,猎物便不作数,从酉时开始,便有人陆陆续续回营,而燕迟,果然是中不溜的那个,太子和成王,则是擦着戌时的边回了大营!
燕淮领着后宫重嫔妃到了高台主座,太后也带着秦莞到外间,御林军们正一个一个人的点算猎物的多少,因人不少,直点算到夜幕降临,众人正等的兴致勃勃,忽然,几匹快马从大营门口直冲而入,且直直的冲到了阵前!
众人回营,皆已下马列队,这几匹马来的又快又急,很是无礼,燕淮眉头一皱,便听到来人喊了几声,燕淮命袁庆前去探问,很快,袁庆面色焦急的快步回来。
“皇上,北魏太子殿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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