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自家小姐总是羡慕九小姐能入宫,能做郡主,如今,自家小姐也能享受这样的荣华,只要自家小姐一直受宠,以后再为成王诞下孩儿,便能荣华富贵一生了
秀栀想着,抬手将一旁的鲜花瓣放入水中,又拿了香膏抹在秦湘的肩头,一沐浴,秦湘肩头的暧昧痕迹就更是明显,成王已经连续两晚上都歇在水月居了
秀栀面色微红,一双眸子却是忍不住的在秦湘的肩头看了又看,片刻之后,秦湘微闭的眸子方才睁了开,经过人事的秦湘姿容更显秀丽明艳,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惹人怜爱,她泡的久了,想着成王或许就快要过来了,连忙要起身。
秀栀服侍着秦湘穿衣,又帮她绞干了头发,秦湘便走到梳妆台之前落座。
镜子里的人眉眼如画,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黛,她唇角微弯,对着镜子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一时连她自己都被惊艳了,离开秦氏便是断了最后的退路,所幸她是个聪明的,从前在侯府还端着自己是三房嫡女,如今到了成王府,她却只有一个目的,她要笼络成王的心,不论成王此前那般待她是为何,她都要重新笼络住成王的心。
再有三个月冯沉碧就要进门了,在这之前,她得让成王心底有她。
思及此,秦湘还是拿起唇纸抿了抿,又拿起一旁的墨笔描画眉毛,任何时候她都得让成王看到貌美嘉柔的她
秀栀见秦湘描眉,便知道她在等成王,于是带着小丫鬟们将浴房的水往出送,送完了水,秦湘下令道,“去外面等着,殿下若是来了,速速来报。”
秀栀应了一声,连忙出门往垂花门处去候着,刚站定,秀栀却听到外面两个粗使嬷嬷低声说着话
“所以说还是这位秦姑娘会为自己算计。”
“可不是,她跑了,自家妹妹被替了过去。”
“听说那家只是个普通人家,哪里比得上王府”
“却也不一样,她妹妹嫁过去是做主母的,可是这位秦姑娘却没个名分”
秀栀听的心头一跳,来王府几日,她们没关注过外面的动静,听这二人的话,侯府却是要把六小姐嫁给薛家了
秀栀想了想,连忙转身往屋子里来,到了门口,秦湘听到动静急急迎出来,却只是看到秀栀一个人走了进来,秦湘皱眉,“成王殿下没来”
秀栀摇了摇头,“小姐,奴婢听到一件事”
秦湘眉头微挑,“什么事”
秀栀低声将刚才听到的话说了,秦湘眉头一皱愣了住,然而很快她轻笑一下,“如此也好,若是单单给秦霜找,还找不到薛家这样的呢,如今没有断了侯府和薛家的亲,秦霜也有了归宿,我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秀栀低声道,“小姐,冯家小姐没进府,您的身份便没法子定”
秦湘横了秀栀一眼,“我知道这些,你不必多言,我有打算。”
秀栀欲言又止,可看到秦湘神色不善,到底没有多说,秦湘不耐道,“继续去外面等着去吧”
秀栀点点头,反身走了出去,然而这一夜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等到燕麒过来,秀栀回来告诉秦湘,秦湘也等的心焦不已,便吩咐道,“你出去看看,看能不能问到殿下有没有回来,只怕是还没有回来呢”
回来了怎么会不来她这里
秀栀应声而出,可很快她又面色微白的走了进来,“小姐,走不到正院去,咱们这边到正院设的有侍卫,不让我们过去,那侍卫也不肯说王爷有没有回来。”
秦湘的面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燕麒是成王,是皇子,府内戒备自然森严,第一夜她歇在正院,第二晚第三晚燕麒都过来找她了,他对她十分温柔体贴,以至于她有些自以为是了,燕麒绝不是轻易就被一个女子套牢的人。
秦湘摆了摆手,眉头紧皱的坐了下来,她得沉住气,必须沉住气
“不等了,也不必去问了,我们歇下。”
秦湘很快做了决定,秀栀有些愕然,她以为秦湘一定会等成王来的
第二日,太长公主果然带着安阳侯府一家到了忠勇候府。
胡氏带着秦朝羽三姐妹一起迎接,秦朝羽看到秦莞却是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了。
太长公主回了京城也极少出来走动,如今到了侯府自然是给了侯府面子,而秦述为了招待太长公主,还将秦琰和秦邺也都留在了府中。
前次去安阳侯府时秦邺和秦琰都没有同去,而今日岳清也来了正好三人可以交交朋友,一进府,岳凝便拉着秦莞道,“这个是九殿下让我带给你的,你昨日走的太急了,忘记带着了。”
秦莞一看,却是那坏了翅膀的金色雀儿
秦莞一时笑开来,“我还真是忘了,他竟然让你给我带出来。”
岳凝也笑,“九殿下还有些舍不得呢,可又十分固执,我只好跑个腿了,本来打算今日给你送来,可回了府中却看到了侯府的帖子,正好,一道送来。”
胡氏和江氏陪着太长公主说话,岳凝则和秦莞到了松风院,秦霜是松风院的常客,毫不扭捏的跟了来,秦朝羽却是不会跟来的。
进了院子,秦莞四处看了看,“这笼子挂在哪里都不太合适呢”
岳凝也没有养过鸟儿,道,“在檐下挂着”
笼子提了一路,笼中鸟儿已经有几分萎靡不振的,秦莞见着便叫来茯苓准备水和鸟食,侯府中也养着鸟儿,茯苓忙去找底下人拿鸟食,却不想拿来了鸟儿却不吃。
秦霜道,“是不是九殿下给它吃的太好啦”
秦莞摇头,“不是,九殿下是刚捉住它的,它之前没有主人,照理来说是不挑的。”
茯苓想了想,“莫非要吃活的虫子那奴婢去花圃翻翻”
茯苓自告奋勇,说到去花圃翻虫子还十分兴奋,那股子贪玩劲儿都出来了,秦莞失笑,还是让人将笼子挂在了屋檐之下,至于翻虫子还是买新的鸟食,就交给茯苓了,茯苓没养过小宠,见到这雀儿很是激动。
岳凝倒是对京城新出的案子十分有兴趣,“我回京之后闲来无事,你下次去看案子的时候,不如带着我一起”
秦莞还记得岳凝第一次看她验尸之时的狼狈,“我可是要验尸的。”
岳凝哼了一声,“我难道还不知道你要验尸现在我可不怕”
岳凝下颌微扬的说完,见秦莞揶揄的看着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想想那个时候,就觉得好像在昨天一样,可已经过了大半年了。”
秦莞也感叹,“是啊,那个时候要不是巧合救了太长公主,我的处境还不知哪般。”
岳凝摇头,“你的医术又不是因为祖母来的,就算没救祖母,你回了京城,还是会大放异彩的,你现在可是小医仙呢”
说着,岳凝又道,“我刚开始认得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只是个寻常的闺阁小姐没想到这个闺阁小姐竟然会验尸还是将人开膛破肚的验”
然后岳凝就因为看验尸看吐了
春景正浓,岳凝拉着秦莞走在花圃说话,秦霜便走在她二人身后,岳凝说这些的时候,她也在想大半年之前,那个时候她可是满心看不起秦莞,还将秦莞推到了湖里去,后来她因为说错话被岳凝罚,被罚的时候才知道一点点害怕。
见岳凝和秦莞说起旧事,她也不插话,只想着自己是怎么一点点转变过来的。
想完又觉得庆幸,幸好她不再跟在秦湘后面了,若是像她从前那般性子到了京城,又没有人提点,简直是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以前秦湘是府中嫡小姐,是最受宠爱和尊崇的,而秦湘的确样样都比她好,她眼底便只能看到秦湘,以秦湘马首是瞻,连被秦湘当枪使都不知道,后来种种事端打破了她和秦湘之间的关系,也让她看到了秦湘母女的心思。
对外人她们是姐妹,可对内,她不过是一朵陪衬秦湘的绿叶,永远都是。
秦霜看着秦莞的背影,只觉奇怪的很,秦莞这样的姿容性子,结交岳凝、孟瑶这样的才是最好的,可现在连她也不由自主的粘着她,小时候她想成为秦湘,样样都好,被众人捧在手心上,可现在,她却希望能得秦莞的几分心性,即便只有几分,也足够她应对未来的一切险阻,世上怎么就会有这样叫人向往的人呢
“你胆子可是太大了,竟然敢去要朝中之职,虽然是个虚名,可也让许多人不情愿的,幸好是在那个节骨眼,不然朝中的那些老学究能用笔骂死人,还是那种不见脏字留在史书上的骂,偏偏如今你立了大功,那些认说也不好说的太过分。”
秦莞笑,“我自己也知道,所以既然在那个节骨眼上了,我便提了。”
岳凝偏头看秦莞,秦莞在锦州便叫大家不住的惊讶,没想到到了京城,她更是风生水起,如今郡主之位有了,还能以女子之身参与刑狱之事。
岳凝叹了口气,“我可真是羡慕你,大哥要去朔西的时候我还想一起去呢,结果母亲和祖母都不让”
“你是义母的掌上明珠,别说义母了,便是我都不想让你去战场。”
岳凝望天,“那我岂非一辈子耽误在闺阁了说起来,那日我见到北魏公主,倒是羡慕,听说她在北魏便是常年不在宫中四处闯荡。”
秦莞便道,“你还不知,她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宫中人情冷暖看的也多了,所以才生了这般性子,若是她母亲在,也不会让她常年在外的,她也是敢上战场的人。”
不仅敢上战场,还在战场上对燕迟倾了心。
“啊,她没了母亲吗”这一点岳凝确实不知道,“如此说来,那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果然人人都不是表面那般风光万丈啊。”
在花圃转了一圈,众人回到正院的时候太长公主还在和胡氏和江氏说话,秦朝羽乖乖的坐在旁边,虽然背脊笔挺,却显得有几分落寞。
说了一中午话,又用了下午饭,太长公主觉得有些疲惫,便带着岳凝一行人当先告辞了,秦述和胡氏带着众人送到门口,只等太长公主的马车离开才返回。
招待完了太长公主,秦述和胡氏的一颗心便落了地,秦霜便又和秦莞回了院子去看送来的金雀儿,茯苓竟然真的带着小丫鬟去翻了小虫子来,然而这金雀儿却还是不吃。
茯苓苦恼极了,“也不知它从前吃的多好,咱们家的鸟食可不差啊。”
秦莞不懂鸟儿,想着将鸟儿送去府中的匠人那去养着,可又觉得是燕绥送来的不好转送,于是又叫茯苓去匠人来院子,如此折腾到天黑时分,金雀儿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如何,方才开始进食,秦莞几个便放下了心来。
第二日一早,白枫来接秦莞去临安知府衙门。
如今秦莞身份不同寻常,到了知府衙门便是走正门都无人敢拦,然而为了少些是非,她还是由原先的后角门而入,而后径直往审案的前堂而去。
到了前堂,燕迟在,郑白石和李牧云都在,郑白石见到秦莞便道,“郡主,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秦莞忙问,“是谁”
郑白石苦笑一下,“是威远伯家的四公子。”
威远伯秦莞挑眉,脑海之中模糊的有几分印象,然而前世她对京城之中的世家并不熟悉,所以一时对不上号。
郑白石便道,“威远伯家算起来也是开国功臣,只是到了现在早就没落了,便是这伯爵的位子也是最后一代了,他家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前几年跑出门没回来,二儿子和四儿子都是不学无术之辈,只有个三儿子勉强能看。”
“郡主验出来的酒和蟹,我们走遍了城中有名的酒楼,只有两处有,第一处是城北的登云楼,第二处便是城西的凤栖楼,这两处都有用蟹酱做菜,我们按照身高身形年龄查了,在事发那夜之前去吃过带蟹酱菜的人只有两个,登云楼一个凤栖楼一个,登云楼那个是国子监的监生,凤栖楼这位却是威远伯家的四公子,我们当即去威远伯家查问,果然,这位四公子两天没回去了”
“威远伯病重,已经不太理事了,威远伯夫人倒是想去找这四公子,可当家的三公子却是不在意这个弟弟的死活,按照他的话来说,这个弟弟寻常五六日不回家都是有的,两日算不了什么,可一听死的可能是他弟弟,他还是吓了一跳。”
秦莞眉头紧皱,“尸体成了那般,也没法子认尸。”
“正是如此,所以三公子也没有肯定那就是他弟弟,不过据他所言,这位威远伯家的四公子最爱去凤栖楼,所以,他心底也有数了,如今他回去正派人四处找,如果没找到人,那死者便是威远伯四公子无疑了。”
燕迟便道,“若按信教的说法,这四公子这样的死状乃是生前犯过错的,这一点可有查证”
郑白石便道,“查了,这位四公子是威远伯家年纪最小的,却因为不成器不受重视,年前他挑唆着威远伯夫人把几处铺子卖了,却是说当家的三公子中饱私囊贪了公产,因为这个闹得威远伯家宅不宁,威远伯的病就这么加重的。”
铁树地狱,也就是拜月教的剥皮地狱,惩罚的便是挑拨兄弟、父子、母子等人伦亲情的人,而这位威远伯四公子正应了这一条。
秦莞和燕迟对视了一眼,眼下几乎可以肯定,这凶手的路子和当年的案子差不多,只不过不确定是模仿当年的案子,还是说当年的凶手又出来作案了。
郑白石面色也十分凝重,“这般对上了,那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是按照教义杀人,我已经让展扬去查了,能知道这位四公子有此恶行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可要一个一个的排查还是十分不易。”
燕迟便对秦莞道,“所以我决定先去提审六年前的老道士,你与我们同去。”
秦莞眼底微微一亮,燕迟一定是知道她想去,所以才去派人接她
秦莞忙问,“何时去”
见她露出情急之色,燕迟就知她是开心的,一扬唇道,“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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