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这位小兄弟是国子监的学生,那棋力一定不弱,”夏冬临说道。
“还是杜先生的学生。我等爱好围棋之人,对杜先生都十分仰慕,”季枫摸了一把胡子说道。
“今儿,我们有眼福了,这一局想来必是精彩的一局,”夏冬临应道。
钟亦青得意一笑。
宁仪韵也浅浅笑了笑。对于国子监她不了解,对于杜舒玄她却有些耳熟的。
稍稍一想,她便想起来了,那日她在佟府和温明玉下围棋的时候,温明玉也说自己是杜舒玄的学生。
当时,温明玉的语气颇为自豪。
现在,听这钟亦青的口气,也是与有荣焉。
当初她胜了温明玉却不知道这钟亦青的棋力如何?
新的一局开始了。
钟亦青年轻气盛,一心就想着要杀宁仪韵一个片甲不留,他一路高歌猛进,占领地盘。
宁仪韵看得清明,这钟亦青棋力其实不差,每每便有让人惊艳的落子,让她也在心中赞叹。
可惜他下棋太过冒进,只顾着攻城略地,谋篇布局却差了许多,这样的下法是很容易有漏洞出现的。
宁仪韵心里大致有了数,神色淡然的落下一个又一个的棋子。
“啪”,宁仪韵一子落下,钟亦青顿时傻了眼。
棋面上,一条张牙五爪的大龙,顿时失了生机。大龙奄奄一息,已经没救了。
大龙一死,整盘棋便胜负已定。
钟亦青愣愣的看着棋面,震惊的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手指着宁仪韵说道:“你,你竟然……”
宁仪韵平静的说道:“钟公子,你还想继续吗?”
“你,你……你吃了我一整条大龙?”钟亦青终于把一句话说了完整。
宁仪韵轻轻点了头,说道:“再继续下,也没有意义了。钟公子,胜负已定。”
钟亦青复又低头,看着盘面,半晌他终于垂头丧气的说道:“我输了。”
又是中盘胜,中盘大胜。
围观的夏东临和季枫面面相觑。
宁仪韵想到钟亦青刚才趾高气昂的模样,忍不住逗上他两句:“承让了,看来,我这个掌柜的外甥女,还要比你这个国子监的学生厉害上几分。
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子监杜先生的名头言过其实了,还是你不好好学,给你的先生丢了脸?”
钟亦青年轻气盛,哪里经得起宁仪韵逗她?
他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我自然是好好学的。我先生更没有虚名。
你,你,给我等着。”
钟亦青说罢,便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大步走向大堂的另一角。
他边走边喊:“先生,杜先生,杜先生。”
喊了几句,他想起刚才那姑娘叫他不要大声喧哗,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当,他便又压低了声音:“杜先生,杜先生。”
不过前面那两声大喊,声音颇大,整个大堂里的人都听到了。
堂中众人纷纷暗自猜测:
杜先生?哪个杜先生?莫非是国子监博士杜舒玄?
整个大堂,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钟亦青的身上。
众人见他一身国子监学生的常服,正脚步匆匆的,从大堂一个角落走向另一个角落。
堂中众人心中更加疑惑:
国子监学生?国子监学生口中的杜先生除了杜舒玄还能是谁?
杜舒玄真的在这里?在这第一天开张的珍珑棋馆里?
夏冬临和季枫,再一次面面相觑。
宁仪韵眨巴下眼,心里也犯了疑,难道说,杜舒玄本尊竟也在她的棋馆大堂里?
作为全场焦点的钟亦青,快步走到大堂的另一个角落处,寻到正在看学生下棋的杜舒玄。
“杜先生,杜先生。”钟亦青问道。
杜舒玄看到憋红了脸的钟亦青,讶异道:“亦青,你这是怎么了?”
钟亦青说道:“刚才输了一场棋局。”
杜舒玄闻言,温和的笑道:“棋局胜败是常有的事,输了就输了,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在何处不如对手,慢慢就有精进。
今日,你输了,说不定改日就赢了,不必如此气恼。”
“先生,我还被人奚落了几句,”钟亦青说道,“杜先生,那姑娘嚣张得很,您去帮我报仇,找回场子去。”
“围棋乃是手谈,口舌之争就更没有必要了,”杜舒玄又气又笑道:“什么叫找回场子,一个国子监的读书人哪里学来的混账话?”
“嗳,杜先生,可是……”
钟亦青正想再说什么,杜舒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旁边棋桌上正在进行的棋局:“无需多言,你来看看这盘棋,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就在这时,杜舒玄却听到一个婉转柔和的女子声音:“可是杜先生?久仰杜先生大名,不知道可否请杜先生赐教一局?”
“就是她,先生,就是她,刚才中盘赢了我,又奚落我的,就是她。”
“钟公子,方才承让了,”宁仪韵笑眯眯。
方才,宁仪韵看到钟亦青,喊着“杜先生”,急匆匆穿过大堂,又叫“杜先生”给他“找回场子”,她就猜到,这杜先生八成就是这钟亦青和温明玉的先生,国子监博士杜舒玄。
喜爱围棋之人,总希望可以棋缝对手,也希望可以与高手对弈,得到指导。
很多时侯,和高手下上一局,得到的启发,胜过看几年的书。
俗语有句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对于围棋来说,就是:“与君下一局,胜读十年书。”
这虽然是夸张的说法,但是也足以说明,与顶尖高手对弈,得到的启示和好处有多少。能和顶尖高手对弈,对于下围棋的人来说,是多么有吸引力。
声明远播的围棋圣手,就在宁仪韵的棋馆里,让她这个东家也十分震惊。
既然人已经在她的棋馆里了,她又岂会错过这个机会?
宁仪韵跟钟亦青说了一句话以后,便又转向了杜舒玄:“杜先生,不知道方不方便,与我手谈一局?”
杜舒性子温和,不怎么会拒绝别人。一般情况下,杜舒玄是会应下旁人对弈的请求的。
但是这回邀战,却是出于口舌之争,意气之争。杜舒玄不想做无谓之争,便想拒绝这对弈的邀请。
正要开口拒绝,可是转身之际,他却怔住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穿着一身樱草黄的襦裙。因为是夏日,领口开的低,斜襟的领口上一圈乳白色的边缘,衬得她的脖颈洁白细腻,乳白色的边缘处,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她的衫子是长款的,收着不盈一握的小腰,压着打着褶子的马面裙。
杜舒玄没有想到,要求同他对弈的姑娘,竟然生的这样好看。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子。
以至于,她半弯着桃花眼,朝他浅笑时,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她眼眸中的潋滟波光闪到了眼。
一丝些微的轻颤,从他的眼,颤到他的心。
拒绝的话已在嘴边,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先生,先生,请先生替我报仇。”钟亦青说道。
“还请杜先生赐教。”宁仪韵见杜舒玄没有反应,就又说了一遍。
杜舒玄喉结滚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好”字已经脱口而出。
宁仪韵欣喜的说道:“谢谢杜先生。”
她在大堂里环视了一圈,找了一个空着的棋桌,把杜舒玄请到了棋桌边。
“杜先生,请坐。”
两人面对面落了座,周围黑压压的围上了一大堆人。
夏冬临和季枫,再一次互相对视,便也跑过去凑热闹。
大堂里,原本正在下棋的众人,几乎都放下手中的棋子,围到杜舒玄和宁仪韵的棋桌旁边。
毕竟围棋可以经常下,但是围棋圣手杜舒玄却是难得一见的。
能看到围棋圣手现场下围棋,更是难得中的难得。
宁仪韵知道这些人的想法,这个时代不是她前世的世界,咨询没那么发达,除了偶尔流出的棋谱,想要知道大师是怎么下棋的,根本不可能。
机会难得,自然珍贵。
作为一个围棋爱好者,她理解他们。
杜舒玄虽然不喜人多热闹,但是性子随和,便也随他人围观。
棋局很快就开始了。
落了十几个子之后,宁仪韵便觉得有些吃力。
她心中暗道,这杜舒玄声名在外,自有他的道理。
他的每一子都十分精妙,有时看似平凡的一子,却另有深意,每每让宁仪韵不知道如何接招破解。
只下到初盘,宁仪韵心里已经清楚,杜舒玄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这一局,她是绝对赢不了杜舒玄的。
不过,她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在围棋中多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更何况,就算输,她也不能输的太难看;就算输,也要下出一盘精彩的棋局来。
于是,宁仪韵更加用心思考,每一步都仔仔细细的思考。
围观的众人也都屏息凝神。
观棋不语,是下围棋的基本规矩,人人都知道,围观的人一个个思索着棋盘上的局面,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响。
大堂中明明有四十来个人却像一个人都没有,却是静悄悄的,只有“啪嗒,”“啪嗒”棋子落子的声音。
宁仪韵终于又落下了一子。
“啪嗒”,墨绿色的云子落在棋桌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杜舒玄的目光却不禁被那双落子的手所吸引,纤纤素手,没有涂着丹蔻,但修剪整齐的指甲光亮可爱,指尖夹着墨中透绿的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优雅自信。
杜舒玄从来不知道女子的素手下围棋也可以这么好看的。
心里又颤了颤。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她,她似乎再在思考,秀气的娥眉,轻蹙着,却也无损她绝色姿容。
他的心跳得比平常快了一些,这不是他平时下围棋的状态。
他心里一慌,手里的白子便直接落在棋盘上。
落子之后,杜舒玄才发现,他竟然下错了位置。
宁仪韵看着杜舒玄的落子,疑惑的抬头朝杜舒玄看去。
怎么下这里?明显的昏招。
给她送分?还是另有深意?
宁仪韵看看棋子,又看看杜舒玄,心里万分狐疑。
杜舒玄知道自己下错了,有些窘迫,不敢再抬头看宁仪韵,便低下头,装作看棋盘。
宁仪韵研究了一会儿棋局,没看出来什么门道,便收了杜安龄送给她的子,接着下起来。
小小插曲一过,两人继续下棋。
杜安龄却有一些心不在焉,宁仪韵每落下一子,他的注意力就会被她漂亮的手所吸引。
有时候也会趁着下棋的间隙,偷偷瞄上一眼宁仪韵。看她眼若桃花,看她脸若芙蓉,看上两眼,心里便是微颤。
宁仪韵一边下棋,一边心道,这杜安龄果然棋艺高超。
不管刚才那一步昏招,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但是经过十几步,他已经快要扭转刚才那昏招带来的不利影响。
一直到……
她发现,他又落了一子昏招。
宁仪韵对着那子看了半天,又仔仔细细想了想,终于确定,他不是另有所图,也不是故意让她,而是的的确确的下错了地方。
她心中越发狐疑,一个围棋顶级高手,下棋的时候基本不会犯错,基本没有失误的,现在又不是什么重大的比赛,只是一场普通的棋局,他为什么连犯了两次初学者才会犯的错误?
莫非,他有心事?因为有心事,下得心不在焉,才会连着两次失误?
周围围观的众人也有不少人蹙了眉,偏着头,显出难以理解的神色。
棋局依旧继续。
堂中依旧安静。
宁仪韵和杜安龄所在的位置是靠窗临街的。
许多路人经过这新开的铺子,便会忍不住往里张望一下,看到名叫“珍珑棋馆”的铺子里,一群人围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许多人便起了好奇之心。
有人喜欢凑热闹,有人喜欢探究竟。
于是,就又有不少人,进了珍珑棋馆。
他们一进珍珑棋馆,便有客人和伙计叫他们小声说话,告诉他们杜舒玄博士正在里面下围棋。
一听杜舒玄的名字,不少人眼前一亮,便再也移不动脚步,留在了棋馆里。
宁仪韵和杜舒玄继续下局。
杜舒玄终于第三次下错了地方。
宁仪韵朝杜舒玄瞅了瞅,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杜先生,方才是我冒昧请杜先生指教了,若是杜先生有事,改日有机会,我们再下可好?”
宁仪韵已经肯定,今天的杜舒玄一定不在状态,说不定心里有什么急事,这样下棋,他也下不出什么好棋来,她若是侥幸赢了,便是胜之不武,就算到最后还是输了,这也不会是一盘好棋。
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还不如,约好改日再战。
杜安龄听得“改日再约”四个字,心一跳,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他顿了一下,说道:“今日,我们
下围棋也下得差不多了。这便先走了,我们改日再下一盘。”
“恩,那我送杜先生出去吧。”宁仪韵说道。
说罢,两人便起了身,围观的众人自觉让开一个通道,宁仪韵和杜舒玄便经过这条通道走向棋馆大门。
国子监的学生们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为了表示尊重,宁仪韵将杜舒玄送出了门口,在街边同杜舒玄道别。
也因此,她并没有看到带着幕离的乔安龄进了珍珑棋馆。
宁仪韵同杜舒玄道了别,杜舒玄便带着学生们离开了。
师生几人才走了几步,杜舒玄突然止住了脚步,返身就往回走。
“先生,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啊?”钟亦青跟了上去。
杜舒玄边走边说道:“刚才,那姑娘跟我约好改日再下棋,我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姑娘,如何同她再下一局?
也不知道,这姑娘走了没有,我得赶快回珍珑棋馆问问,最好这位姑娘还没有走,希望能赶上。”
“先生,先生,不用问了,我知道她是谁。”钟亦青说道。
杜舒玄脚步一刹,回头道:“你知道?”
钟亦青来不及收住脚步,差点撞上了杜舒玄:“先生,之前那姑娘自报过家门,她是珍珑棋馆苏掌柜的外甥女,好像姓宁。
珍珑棋馆就在这隆升街上,跑不了,棋馆掌柜也跑不了
先生不必着急,下次得空的时候,再去珍珑棋馆找她,找不到她,就找苏掌柜,反正那苏掌柜定是日日都在珍珑棋馆。”
“苏掌柜的外甥女?”杜舒玄说道。
“嗳,是啊。”钟亦青说道。
“原来如此。”杜舒玄道。
钟亦青眼珠咕噜一转,说道:“难得看到先生如此着急,和先生平日不急不慌的模样,判若两人。
先生,你不会看上人家姑娘了?
那姑娘虽然嘴上太不饶人,但是不得不说,长得是万里挑一的好看。
围棋下得,恩,下得也还好吧。先生看上她,也是情理之中。”
杜舒玄心又是一跳,连忙说道:“你又浑说什么,再浑说的话,回去抄棋谱。”
钟亦青缩了缩脑袋,吓得不敢再提这事儿,只好转移话题问道:“先生,刚才您和宁姑娘那一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就不下了,要约改日再下?
学生看不明白,似乎是先生落错了子,先生这棋局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舒玄扭头朝钟亦青一看,见他一副恭敬求教的模样,心中十分窘迫。
他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没发生什么。”
——
乔安龄一路走到沁雅斋,然而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他直接越过了沁雅斋,来到了珍珑棋馆。
进了棋馆之后,他先在大堂里环视了一圈。
大堂布置的十分清雅,一侧的墙上,张贴着关于珍珑棋馆收费规则的布告;另一侧的墙则是放了一架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
乔安龄走到书架前,取下几本书翻了翻,是各个年代的棋谱和有关围棋的书本。
在书架的顶端,摆了一盆兰花,兰花从书架顶垂下,点缀在书架一侧。
大堂的一个角落里摆着一个落地青花的梅瓶,梅瓶里插着几支青竹,竹叶青翠碧绿;另一个角落里摆着一个书案,案上文房四宝俱全,供人在必要的时候使用。
堂中约有四五十张棋桌,棋桌造型简洁古朴。每张棋桌边都放了两把圈椅。
大堂的一侧,是两折的楼梯。
大堂南北两侧都有窗,尤其是南面,开了一排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条小道,曲径通幽。
乔安龄心里赞叹了一句,好个雅致的去处,也不知道这两楼的雅间又是怎样的?
看完大堂的布置,乔安龄才把目光转到堂中围成一团的人群。
远山眉微微一抬,他走了过去。
众人围着的是一张棋桌上的一局棋。他听围观的众人之间互相的窃窃私语,才知道,原来这一局棋是杜舒玄和宁仪韵之间下的一盘棋。
他心中十分惊讶。
他往人群里走了两步,朝那棋盘看过去。
乔安龄身量高,在人群中也能把这棋盘,看得一清二楚。
看了一会儿,远山眉便微蹙起来。
这盘棋根本就没有下完。
棋没有下完,下棋之人却已经离开。
而且,这棋局甚是怪异。
明明是精彩的一局,白子却有几个子,落子的位置不对,就像是初学者犯的错误一样。
乔安龄听围观之人的议论,知道这白子是杜安龄下的。
杜安龄?他怎么会出这样的昏招。
——
送走了杜舒玄,宁仪韵回到大堂,她看见,刚才她和杜舒玄下棋的那个棋桌旁边,还是有很多人围着。
众人围着棋桌,看着棋局,议论纷纷。
“可惜了。这棋局如此精彩,几乎招招精妙,可惜没有下完。”
“是啊,开局的几步,就可以看出杜舒玄棋艺高明,不愧为有围棋圣手的称号。”
“杜先生的棋,有几步,在下看不懂,似乎是下错了地方。”
“也说不定另有深意。”
宁仪韵听着众人的谈话,心中暗道这几步根本就不是另有深意,而是杜舒玄确确实实下错了地方。
他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放在心里无法专心下棋。所以她才会提出改日再约。
而杜舒玄也应下了。看来也杜舒玄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所以才会同意不再继续这盘棋,而是改日再战。
宁仪韵看那么多人都再围观这棋局,便决定暂时不把棋局收起来,让客人们看个够讨论个够再说。
她正想挪脚步离开,突然看到了带着幕离的乔安龄。
她走过去唤他:“咦?乔公子,你也在这里。”
乔安龄转过身,看到宁仪韵晶亮的眸子,幕离之下瑞凤眼不自觉的柔了柔。
“宁姑娘,我正巧路过此地,看到这棋馆觉得十分有意思,就进来看一看,宁姑娘也在这里。”乔安龄说道。
“嗳,我舅舅是这棋馆的掌柜,”宁仪韵说道。
乔安龄翘长的睫毛颤了一下,他已经知道了,他手下之人早已向他禀告,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她其实就是这珍拢棋馆的东家。
乔安龄答道:“原来如此,那不如请宁姑娘带我看看棋馆”
宁仪韵笑道:“好啊,我带你四处转转。”
乔安龄颔首道:“有劳宁姑娘了。”
乔安龄跟着宁仪韵又兜了一圈大堂,接着,他又和宁仪韵一起,上了楼梯去了两楼,看了两、三个雅间的布置。
最后,他由宁仪韵领着,进了一个雅间歇脚。
这雅间里头也摆着一张棋桌,不过棋桌木工要比楼下大堂的更精致些,桌角桌腿上,都刻了折枝梅花图案。
雅间角落里摆了一个小方的高几。高几的上面摆了一盆兰花,浅粉的兰花自高几的一侧垂下。高几的一侧是一个插了竹叶的梅瓶,竹叶翠兰花浅粉,相应成趣。
靠墙的一面放了一个小书案,同楼下大堂里的长书案一样,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这雅间坐北朝南,南窗是街景,北床则是院景。临窗而坐,可见园中竹林景色,一览无余。
宁仪韵和乔安龄在棋桌前,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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