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没什么变化,这事儿离他的设想没有跑偏太多,纪氏那样缺心眼的人,都不一定能想出装病这一招。
不是姜元就是大姜氏,现在看来,那就是后者下的手了。
他认为有必要和姜如意聊一聊了。
纪氏那边喝过药后,吐了一口黑血出来夜里就嚷嚷着胃里头烧得慌,又说五脏六腑都在烧,两只瘦成鸡爪子的手,攥着姜元细白的握笔杆子的手臂,姜元的手也跟着她的暴起青筋。
大姜氏在一边哭:“娘,你有什么想吃的,相见的就跟我说。”说完了自己还在那儿嘀咕:“这会儿子怕是还来得及!”
姜如意一张脸板着,她把大姜氏狠狠推出去:“胡说什么!娘要是饿了肯定得做娘爱吃的。”
胡军医端来第二碗药,他只说是新抓的方子,这个药猛一些,之前是瞧着太太年纪太大不敢下猛剂,现在不下不行了。
他没敢说中毒,这事儿都由三爷自个儿跟姜主子说,万一惊着主子了,或是哪里说岔了味儿,这会儿躺在床上“哎哟”的人就该是他老胡。
所以坐在椅子上头抹泪的大姐笃定了老家伙过不了今夜,她把大姜氏拽过来,看她一双眼睛哭成核桃,小声道:“要不把二姐也叫过来”
这是见老人临终一面了。
大姜氏说:“快去啊!这时候还等什么!”
姜如意在里头给纪氏喂第二碗解药,吹凉了往她娘嘴里喂,纪氏把脑袋偏过去不肯喝。
就算胡军医拍着胸脯用命担保:“但凡太太有半点儿事儿,以后奴才不敢再见姜主子。”
姜如意看着亲娘这副煎熬的样子,眼泪就是开了阀的水笼头。
纪氏耍性子不肯喝药:“我是不行了,还让我喝这苦药遭罪干什么?”
“你是不行了,大夫说了你这病是要传人的,最好我和囡囡都染了这病,你死了,咱一家到地底下再做娘儿三。”
姜元急得跳脚,又不敢插话,用大袖子摸着鼻涕眼泪。
钱昱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一幕,又听见帘子里头娘儿俩吵架的声音,他对要跪下行礼的姜元挥了下手,示意借一步说话。
那边,大姐借着去喊二姐的机会,偷偷让下人出去给住在几条街外的宋偲两口子报信,带过去的话就是:这事儿成了!
宋家,杏子听了这个消息脸上就带了一层红光,姜家里头她最恨的就是纪氏那个老娘儿们。
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老东西。
宋偲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儿,问她啥事儿?
她笑容满面地去给灶屋里的死鱼开膛破肚,要给自己男人几餐一顿,因为过几天等姜家办丧事,得让宋偲过去给人当苦力啊。
她说:“有人死了!”
“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婆娘,人家死了你高兴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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