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彼泽之宽与子游（2 / 2）

我撇撇嘴，学着他的口吻：“好生可笑，不过又是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

松池赶忙推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那么大声，自己倒笑的放肆。

乐班子一共六人，之前见过的有五人，埙一人，排箫两人，箜篌一人，古琴一人，还有一位刚刚认识的弹瑟的姑娘，看着和我年龄相仿，倒是我们在一起时间比较多。其实说来，在乐班待久了，大家每样都能拿出手。我却不同，只会横笛，加上五年未碰，水平远达不到登台的标准。

但班主尚伯对我尚好，只当我是学徒，亲自授课。我有些不好意思，便许下若登台，半年收入皆做拜师费。

他一笑：“韩家深得大家爱戴，况且你的底子不错。”

我装作委屈的样子：“师傅这是夸我技艺好呢？还是背景高呢？”

班主一愣，笑着摇了摇头，面带无耐地虚点了我一下。

“姑娘好像很不想和咱们韩府扯上关系啊！”一听声音就是苏杨。

我扭头一看，杏花落下，斑斑点点飘在那一袭白衣上。

我面露不悦：“只怕不是我不想和韩府扯上关系，是韩府不愿和我扯上关系吧！已经半月，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吗？”

韩无忌依旧那般淡然一笑：“现下得了空，便过来了。”然后转头看向班主：“学得如何？”

班主笑言：“墨阳底子是好，听她说是多年不练，所以只是生疏，勤加练习，定能登台。”

我瞅着一个机会可以偷懒，便对韩无忌说：“小白，春色正好，不如携下同游，你顺便考验考验我吹笛是否有进步。”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无奈地一笑。

绛城四周地势平缓，郊外有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春意浅浅，碧波荡荡。我们站在溪边看着万物复苏的样子，谁都不曾说话，只感受着这自然带来的宁静。我的心境也开阔了不少。

苏杨离着八丈远，不近前来。

韩无忌看向我，微微皱眉：“绿儿，如今腮部仍然疼吗？”

我捏了捏脸：“不疼了。只前几日吹得勤，不适应，后来按你说的法子每日用鸡蛋揉着，已经好多了。”

他点点头，眼睛看向我拿着的竹笛：“怎么不用它？”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支紫竹笛：“不舍得，也免教别人有微词。”

扭头看到远处几个婢女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甚是欢喜，看他们汗涔涔的脸蛋我也不由失笑。

看着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溪面粼粼，少女们在嬉游，我不由得哼起了那首歌。

彼泽之宽，猗傩且青；

伤雕栏何，采以遮雨。

彼泽之长，有蕑于泥；

伤路远何，襄之同歌。

彼泽之深，游鱼旨旨；

伤多礁何，笱以同食。

好像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绿罗裙，荷花绽放，莲子清香，鱼儿在游，我闹着小哥哥带我下水。我们在池里憋了气不出来，吓得宫人们脸色煞白时，我们再猛地从水下钻出来。哈哈大笑，得意不已。恰是年少，恣意率性。

唱完之后，感受着微风拂面，春天到了。

侧头去看韩无忌，只见他愣愣地看向我，眼底如缓缓流动的溪水，不曾言一语。

过了好一会，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溪面。他轻轻地说：“回吧。”

我们一转头，竟看见了不远处的韩起，竟不知他是何时到的。他干笑一声：“我向张伯打听才知道哥哥来胡不乐了。”

韩无忌脸色不好：“有事吗？”

“是有些事，回去再谈。”说完深深地看着我：“绿姑娘是吗？歌声美，词也美，何人所做？”

我一颔首，刚准备答话，韩无忌抢先说：“时候不早了，天气有些凉，别冻坏了身子，快回去吧。”说完盯着韩起，好大一会，两人才相携离去。

我在后面，总觉得有微弱的火药味从两兄弟间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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