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薛连朔非常得意,张牙舞爪地朝他扑去。
这么着过了一段时间,薛连朔除了上课的时候,基本没见到梁稳。而就算见到了,也没跟对方说过话。有的时候他也想这样是否太小鸡肚肠,因为那点心里的破事而失去了一个好友,委实不值当,于是就想,如果梁稳过来与他搭话,他会故作轻松跟他谈笑风生的,但事实是梁稳根本也拿他当空气。他也只好逼自己装作看不到对方的样子,惹得贺东知过来问:“你们又闹矛盾?该不会因为生阿稳的气所以搬出去住的吧?”薛连朔揉他的脑袋,“你也想太多了吧,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生梁稳的气呢,应该是反过来梁稳气他才对吧。
薛连朔隐约就觉得梁稳在生他的气,事实证明他的这个预感是对的。有一次回原先的寝室拿几件衣服,正巧逢着梁稳在屋里,他也没多看几眼,只想着拿了衣服就走,却被梁稳叫住了。薛连朔僵了一下,回头笑笑,“有事?”
梁稳看着他,眼神显得很远很空茫,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没什么,拜拜。”他说。
薛连朔跑下楼,在楼下来回走了两圈,胸膛里滚涌着的都是不安,终于还是决心折返回去问个清楚。回去却没见到梁稳的人,问王甘霖,后者把耳机一摘,然后指了指天花板,“好像是上天台去了。”
薛连朔悄然上了天台,身子藏在一堵墙后,侧过头偷看梁稳在天台上坐着的身影。他面前摆着一沓纸,纸的边角被一个打火机压着,其余部分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另一边摆着一个塑料的盆子,是最寻常可见的那种。薛连朔看着梁稳抽出一张纸,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纸的边角,火舌像一小团花儿,转瞬吞没了纸张,梁稳见快把纸烧到了尽头,就丢进盆里,然后抽出另外的一张,重复上面的动作。一张一张的纸都消逝在了火焰的吞噬下,依附于其上的那些灰黑色身影,面容逐渐扭曲,化作了空中飞散的烟岚,无声无息。
透过一道由灰烬和火光组成的帘幕,薛连朔看见梁稳没有表情的脸,无悲无喜,却格外让薛连朔觉得难受。空气中弥散开一股纸张和塑料烧焦的气味,薛连朔想上前去跟他说句话,却迈不开步子。到最后,他带着满身这样的气味,下了楼,没有回头。
他不是不想给梁稳一个可能性,他是不能。他很清楚自己心里有谁,那是一个暂时无法被割去的部分。带着这个部分,他不能给任何人希望,否则就是可耻的、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在那天的最后,只希望梁稳能尽快忘了他,以光的速度。如果他获得了洗去感情的机器,他应该会先给梁稳使用,然后再是自己。
在分手后的最初几天,他一直在想陆培英,醒着的时候想,睡着的时候也想,陆培英贯穿了他的白天与黑夜,现实与梦境,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在梦里,他们接吻,做爱,四肢交缠,头颅相抵,有一刻(不知是清醒或是迷梦的一刻),他真希望他们就这样死在一起算了。
同样构造的男性身体,陆培英有的,他也有,陆培英没有的,他同样不具备,但就是这样一具构造相同的身体,里边依旧潜藏着令他疯狂迷恋的力量。那身体里,五彩斑斓,气息芬芳,灵肉合一,该是个无底漩涡。
他就这么放任自己去想陆培英,想了一段时日,然后决心克制。这件事也不难,咬咬牙就过来了。到了后来,他一旦起了去找陆培英的念头,就找来李岩铭骂自己。李岩铭嘴巴毒,丝毫不留情面,总能把他损得无地自容,醍醐灌顶。他也就打消了那无用的念头。
时节渐渐近了夏天,气温逐渐攀升。有一晚他和李岩铭在校内的食堂吃晚饭,李岩铭跟他说下学期他就去澳洲做交换生了。薛连朔有点吃惊,“你都没跟我说过,这么突然就要出去了?”李岩铭有点发愁,“嗯,我爸非要我出去。他想我以后回来了就直接继承家业,然后我弟给我打下手。”薛连朔点点头,“出去了也好,见见不同世面吧,我也得盘算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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