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只是饭量的问题。”
知苦回首看着自己的妹妹,佯装恼怒,但一看到她小心翼翼装作可怜的样子,心里却又没好意思再责怪,于是,他便转口说道:“先等我吃完这碗饭,你去烧点热水。”
知苦乖巧地回了一句噢!便走向那火坑前继续添加柴火。
知苦快速的刨完饭,便离开了草屋,也不知去了哪里,不多时,等到那锅中的热水开始哗哗哗沸腾后,他却单手拎了一只大白鹅风尘仆仆的走了回来。
知云站在门槛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着他提刀割断了大白鹅的脖子,大白鹅在小刀下扑打着挣扎的翅膀,血管里喷涌而出的鹅血流了一大碗,最后才无力死去。知云的身子一直斜倚在门槛上,静静地看着一切,面不改色,淡定从容,仿佛早已习惯。
知苦抹了抹手上的鹅血,转头对自己的妹妹笑道:“快去把热水打来,好拔鹅毛!”
知云应声进屋,出来时已用破旧的木盆端来一盆热水,然后两兄妹蹲在院子里开始拔鹅毛。知苦用刀子切开大白鹅的胸腹,知云负责用手掏出里面的内脏洗干净,两人配合的恰到好处,显得极为默契,整个过程条理有序,看样子是习惯如此了。
虽然清洗这个过程很单调,彼此都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但两人的脸上却垂挂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显得其乐融融,而直到将大白鹅的身体斩成肉块放入锅里熬炖时,知苦才对知苦道:“哥,这又是谁家的鹅啊?”
知苦平静回道:“柳婶家不是有两只大白鹅吗?”
知苦闻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人家只有两只大白鹅,还要靠它生蛋孵小鹅呢,怎么都给你抓来吃了!”
知苦无所谓道:“反正我刚刚给了她一两银子,够买她两只这种鹅了!”
知云点点头道:“如果给了一两银子确实够了!咦,对了,哥你什么时候也会给人银子了啊?”
知苦闻言,握住锅铲的右手不由顿住,随之回头看了知云一眼说道:“我们都要走了,离开前总得给人留下点印象,对了,晚上你记得给张姨送二十两银子过去,这些年若没有她帮忙,我也不可能把你拉扯到这么大。”
知云轻声说道:“要给二十两?”
知苦见妹妹吝啬再起,当即教训恼道:“没见识的东西,你的命哪里会止二十两,再说我们不是还有这头大虫吗!”
……
……
当天晚上,知苦兄妹二人用完饭后,知苦便让知云取来一块粗布,然后用粗布小心翼翼的包起二十两银子,随之唤后者往张寡妇家送去,临走时,知苦又忽然将剩下的鹅肉全都装进了瓮,吩咐知云一并带去。
张寡妇见到知云来,满脸慈爱,看到她小小的身子一手捧着沉甸甸的包裹,一手捧着一个瓮,心疼的紧,立即便接过她手中的包裹。
银子从手中被接过,知云的心里不免有一丝不舍,对她来说,生活本来就是抠出来的,银子和哥哥都是她的命,况且二十两银子已经足够她和哥哥生活个一年,如今就这般轻易送出去,她脸上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但心头着实不舍。
张寡妇接过银子,发现的确好沉,当即打开粗布查看,当发现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后顿时一愣,随即转头看着知云,发现后者的眼睛也在盯着粗布里的银子,口中不解问道:“知云,这是什么意思,是你哥让你送来的?”
知云听到张寡妇的问题,回过神来说道:“是哥哥让我送来的,明日我们就要走了,哥哥说这些银子先给张姨用着,等以后我们赚大钱了,再回来看您。”
张寡妇忽然回道:“那也用不着二十两啊,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钱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知云说道:“这些钱是哥哥去年用那头大白熊贩卖所得到的钱,我不能拿回去,不然哥哥会骂我的。”
张寡妇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知晓眼前的孩子只听自己哥哥的话,便开口说道:“那我取其中的二两银子,剩下的你先拿回去,这样你哥哥就不会怪罪你了。”
知云急忙摇了摇头说道:“哥哥说了,我的命不止这二十两银子,让张姨一定要收下。”
听到这句话,张寡妇忽然明白了很多事,心头不由一沉,霎时间老泪变成眼角流溢出来。
她心道:“怪不得今晚来的知云而不是知苦,他一下子给我二十两银子,原来是怕来跟我道别。哎,这孩子平时虽是皮了一些,但心地却是不坏,他是没打算再回来了啊!”张寡妇的心里念叨着,眼眶里的泪却愈发流个不停,泪珠滚过她眼角边的皱纹,滚烫滚烫的,仿佛刹那间流过了她的岁月痕迹。
张寡妇是村里唯一把知苦两兄妹看在眼里的人,甚至这些年来,为了知云她也付出了很多很多,知苦说的很对,如果这些年没有她的帮忙,知云根本活不到现在,而潜移默化里张寡妇也已经把这俩苦命孩子当成了子女。而当年华甚远的老人面对子女离去,甚至将再也无法相见时,世间没有哪个父母不会心疼,更不说张寡妇这种孤身到老无依无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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