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和叶儿先站在大堂口旁听,赵东臣和几个跪着的人在对质,王耀国帮着赵东臣捐了个监生的功名,见了官儿可以称学生,不用跪。
“你和我贩马的时候认识的,那时,你常常用劣马充好马来卖,若是对方找上门,你就让我背后下手,把人打伤,进行威吓。”跪着的一个人说道。
“那你说,我的劣马,都卖哪个村了?”
跪着的人便什么镇、什么村的乱说,明显都是西府这边的地方。
赵东臣并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问:我让你打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说的?身边还有谁?”
“就在满香园的二楼包厢里说的,就我们几个,就是五天前的晚饭时分,大概酉时一刻。”
“哪个包厢?”
“东头第一个。”这人还是下了点功夫,东头第一个,根本就不对外营业,是个账房,刘应东要是去了,也经常在那里面坐着。
“我为何要你打人呢?”
“你说赵东贵是你继母所生,本来朝廷的恩荫,应该给你这个长子的,都是他母亲暗害的你。你想让他残了,这恩荫就落自己头上了。”
叶儿此刻才知道,赵东贵被打残了,到底残到什么程度却不知道,断了一条腿吗?朝廷体面,残疾人是绝对不可以当官的,此人这么说,还真像赵东臣干的事儿。
钱向德听到这里。眼睛都眯起来了,若不是前面站的人他有所顾忌,已经喝令大板子伺候了。
“大老爷!”刘应东向钱向德行礼。“五天前我的确在满香园走了一趟,不过,前门进去,后门就走了。那天我刚和南安的王家烤鸭店的掌柜说好,那里的鸭肠都卖给我,我回去就是拿个印鉴,和王东家签合约呢。这个你派人去问一声就会明白。酉时中,我便到了王家的店铺里。不可能一刻还在北上召,就是骑马,都赶不过去。”
钱向德扔下一根火签,领头的一位衙役。拿着出门而去。
“大老爷,还有一件事,草甸子离安平城太近,贩马的利差小,我从来没有在这里出手过,全都运回家乡了,这个,和我同行的人多了,大老爷只需要派人去河东府郭镇王家。找贩马的人打听就明白,所以,这几个混混。我根本没必要结识。”
这一回钱向德没有扔火签,去河东府,得走好几天呢,这个押后再说。
“大老爷,关于我打伤异母弟弟想要夺回恩荫的事情,就更离谱了。不过一个八品,一年俸禄十两银子。五千斤禄米,还得天天去军里坐着,不能自由,你觉得我会看上那点蝇头小利吗?至于额外收入,那不过是喝兵血的,遭人千咒万骂,我还不屑去做那样的事情。想我父亲,讳名赵庆明,乃中原府河前县知县,两袖清风,万民称颂,为了河前县筑堤抗洪劳累而死,这才有朝廷旌表,以七品知县之职而荫及家人。我的亲生母亲之所以和父亲有缘分,也是我外公为人慈悲,救了遇难的父亲。外祖和先父如此高风亮节,我怎能做那诛心悖德之事!我死后,如何面对他们?”
最后这些话,说得义正词严,钱向德也不由得动容,他此刻才知道赵东臣是赵庆明之子。他和赵庆明还是同年呢。
衙门的大堂,不是叙旧的地方,钱向德瞪起眼睛,对着刚才说话的混混:“你可知罪?”
那混混见穿帮了,头上也有虚汗冒出,但他拿了人家钱财,这会儿哪里可以半途而废?只得捩着脖子,咬死他说的没错。
正在这时,衙门外面来了一顶轿子,一个老妈子模样的人,从里面搀扶出一位穿着诰命服饰的女人,由几个丫鬟拥着,径自往大堂里闯。
“青天大老爷,你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狠狠惩罚这作恶的坏人!”她的手指,竟然指向赵东臣。
门口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议论:“谁呀这是?”
“她怎么知道哪个是作恶的呀?我刚才听这个姓赵的,好像说得挺对的,不像坏人的。”……
就算穿着诰命服饰,见了县太爷不用跪,但也不能这么大声喧哗,影响断案,钱向德气得猛一拍惊堂木:“肃静!”
两旁衙役也捣着水火棍,呼起堂威。
“来着何人?”
那女人有点害怕地垂下手臂,低头对钱向德福了福:“青天大老爷,妾身乃中原府河前县知县,赵庆明的遗孀,只因小儿被这坏人所害,特来请求大老爷明断,给小儿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她哭泣起来“想我贵儿仅十三岁,爹爹就去世了,这些年我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好容易过到今日,贵儿娶了亲,可叹他尚未延下子嗣,便受了如此重创,青天大老爷呀,肯定是这冒认官亲的恶徒干的,求老爷明断!”
钱向德微微皱了皱眉头,见事情牵扯出赵家*,很显然不适合在大堂上明说,再说,赵东臣所说,还需要听取证人的话,便一拍惊堂木:“一干人犯押下去,暂且收监,后日午后再审。”
衙役押着跪着的几个混混下去,犹豫地看着赵东臣,钱向德摆了摆手:“我还有话要问。”
大门口看热闹的散了,赵先生给清场的衙役手里塞了一小块银子,低声说:“赵大爷是鄙主人,某能否近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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