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晚上阴森可怖的大楼,此时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实验楼旁的操场上零零星星坐着几个学生,有的在聊天,有的则什么也不干,正眯起眼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她们推着车沿着跑道往学校里面走,很快到了宿舍楼与操场接壤的那道斜坡,坡有些陡,江远仰头望着两边宿舍楼之间的那棵大树,一阵英雄气短,停下脚步同倾瑶商量:“就把自行车停在下面吧?”
倾瑶正回想着以前雨天她们俩打着伞在这斜坡上踩水的情景,听她这么说点点头:“好啊,反正一会儿还要下来。”
停好自行车,她们也学着那些哥哥姐姐们的模样,坐到操场边上。初夏的风拂过绿茵,簌簌作响,犹如耳边私语。灼灼暖阳更是连心都熨得滚烫。
倾瑶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觉得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就是没来由地开心。但不说些什么就无法疏解这满涨的喜悦,她随心说道:“阿远,以后我们还来这里玩吧?”
过了一会儿,江远不答反问:“以后你会打电话给我吗?”
“会的,”倾瑶仔细思考后认真答道,“我以后周末打给你。”
江远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没有多解释什么,敛目凝思。倾瑶本想问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见她这副模样只好收起疑惑。
黄昏时分,尽兴而归的两人在家门口挥手作别。夕阳染出层层叠叠的红云,早晨凉爽的风此时带了一丝凉意,倾瑶的目光从地上长长的影子转到江远的背影,心里一揪,眼眶便红了。
分别总是让人难过,上一刻有多开心,这一刻就有多不舍。即使已和江远道了无数次别,下一次她还是难以抑制心里的悲伤。
麻玲玲看见女儿泪流满面地进了家门,吓了一跳:“谁欺负你啦?”
倾瑶摇头。
“那是……作业没做完?那赶紧去做吧,妈妈先烧晚饭。”麻玲玲说着进了厨房。倒不是她心大,实在是这个贪玩的女儿前科累累,其中一次女儿怕被骂还让她打电话和老师说好话。而今又逢周日傍晚,怎能不叫她横生误会?
见妈妈越猜越远,倾瑶不愿再听下去,把自己关进房里嚎啕大哭起来。
以往离别的时候总会有人告诉她江远还会回来的,不要太难过,而这一次,无论谁都没有这么说。情绪化的人通常直觉也更敏锐,倾瑶隐隐猜到,或许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样了。
预感在几天后的周五得到了证实。那天在外工作的倾宇难得回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麻玲玲闲聊,谁也没注意倾瑶放学回家,两人说着便提到江家。
倾瑶顿时放缓了脚步,竖起耳朵细听。
“大山上次回来把户籍转了。”
“搞定了?也是,在那边住了这么久了。那他们以后还来这边吗?”
“难说,他哥哥把两位老人也接过去了,来回一趟太折腾了,这边又没什么事……”
后面再说了什么倾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心里沉甸甸的,坐在自己的床上发了半天的呆,这才反应过来,也终于明白江远为什么突然要她打电话,是不是害怕以后断了联系?
家里只有客厅和爸妈的主卧有座机,她在百宝箱里掏了一会儿,从夹层的小口袋中找出那本记着号码的小本子,打算等客厅无人的时候再去打这通电话。
不料往常吃完饭就去书房的倾宇今天一反常态,在客厅看起了电视。倾瑶看着时针从七跳到八,又从九跳到十,心里暗生焦急。可是要她怎么好意思说“爸我要打电话了,你回房间看吧”?
等来等去,直等到麻玲玲来催她睡觉了,倾宇还霸着客厅,倾瑶心里有些埋怨,听话地躺下之后,藏着心事的她几经辗转,一会儿想明早一定要第一个起床,一会儿想江远接不到电话会不会失望、觉得她骗人?
睡晚了的倾瑶当然没能第一个起来,她垂头丧气地坐在自己房间不愿出来,直到听见麻玲玲在外面喊“瑶瑶,妈妈出去了,午饭钱在桌上”,而倾宇又按惯例出门找人下棋去了,她这才“噔噔噔”跑到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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