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去想程树到底怎样了、也不敢想——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知道疯了一般往前奔,奔到海边,奔到那双鞋子和那只手机旁。
夜来涨潮,海水已经快要浸湿那只手机。距离他与程树的上一个电话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他几乎能想到挂断电话的程树会是怎样。
绝望、挣扎、窒息。
她有那么强的求生欲,她不会去轻易寻死的。
谭临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这样说。
他的手指深深嵌入脚下的沙子,慢慢抓起一把,又尽数从指缝流光。
手电筒暗了。
夜晚的冠头岭阴冷暗沉。风大浪急,四下里只有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云层厚密。没有月光,也没有渔火。
“程树————”
谭临突然发了狠,快速站起身,冲四处大喊。
“程树——程树——”
一千遍一万遍,像是她的名字已经在心头烙印很久,如今终于有机会大声说出口。
“程树!”
就像是电影里最后一个慢镜头,一块礁石后面,有一个身影用力地、缓慢地从蔓延的海水中爬了出来。
四下里无光,可谭临莫名地觉得,有一束光照了过来。
就像是那天在龙脊梯田的金佛顶上,从云层中流泻下的一点阳光。
像是上帝的一点馈赠。
谭临觉得喉头发紧,几乎哽咽了一下。
那人翻了一个身,用力地躺倒在沙滩上。
谭临踩着粗粝的石头,飞快地跑到她身边。
女人躺在那里,一半身体还停留在礁石上。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裙角湿漉漉的,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只有睁开的一双眼睛干净,在没有月光的夜里闪着微光。
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从未见过女人这个样子。
女人疲惫地笑了笑,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谭临。”她的声音仿若海浪,“你终于来了。”
☆、混沌
周遭的声音全都消失了。程树的耳中,只留海天交接的一点回音,荡漾着一首低沉的歌。
“孤独的人他就在海上,撑着船帆……如果你看到他回到海岸,就请你告诉他你的名字,我的名字……”
真安静啊。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程树以为眼前的男人会愤怒,会指责,会恼于她的任性与自我。
没想到他慢慢蹲下了身,触了触她湿漉漉的头发,然后一下缩回了手。
“好了吗?”他的声音很轻。
程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的眼神放在他脸上,半晌,轻轻笑了笑。
“也许吧。”她说,“好起来了。”
在谭临到来之前的这三个小时,她一直把自己浸泡在海水里。
大海慢慢涨潮,海浪一点一点地漫过她的脚踝、她的小腿,后来是脖颈,最后是鼻腔。
咸湿的海水狠狠地拍打在她的背部,她背对着幽深海底,感到一种窒息的快乐。
大脑出现空白。片段模糊。胸腔内陷。走马灯上场。
程树紧紧抓着礁石的手渐渐松了。
她本来没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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