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这副神态?”安德说,“出什么事了?”
“年纪很小时死了父母,近几年来另外一个人成了她事实上的父亲,她像爱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爱那个人。此人刚刚被猪仔杀害,她希望你能为他代言。”
看着她的脸,安德一时忘了虫族女王,忘了坡奇尼奥。孩子的脸,却带着成年人才能体会的痛苦。这样的脸他以前见过,那是在虫族战争的最后几个星期,他被逼得超出了自己的忍耐极限,一场又一场的战斗,在游戏中,事实却不是游戏。战争结束时,他看到了这样的脸,那时他才知道他的训练其实不是训练,他的每一场模拟战斗都实实在在发生了,自己是通过安赛波指挥着人类的舰队。那时,当他知道自己彻底毁灭了虫族,当他知道自己无意间做出了灭绝种族的行为,那时,出现在镜子中的就是这样的脸,他自己的脸。痛苦的脸,太沉太沉的痛苦,超过了他可以承受的极限。
这女孩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娜温妮阿做了什么,竟然有如此深重的痛苦?
他听着简复述娜温妮阿的生平。简说的是数据,但安德是死者代言人,他能够设身处地体会他人的感受。这是他的天赋,也是他所受的诅咒。正是这种才能使他在战争中具有无与伦比的指挥才能,无论是领导己方的士兵——更准确地说是孩子,还是猜测敌人的动机并战胜敌人。也正是由于这种才能,从娜温妮阿冷冰冰的生活事件中,他猜出了,不——感受到了父母的死以及成为圣人对娜温妮阿的影响,使她孤立于人群,她又如何投身父母的工作,从而强化了自己的孤立。他知道提前成为外星生物学家这一成就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皮波沉静的父爱和包容对她的意义,懂得她对利波的友谊发展到了多么铭心刻骨的地步。
卢西塔尼亚上没有一个人真正理解娜温妮阿,但在天寒地冻的特隆海姆星球,在雷克雅未克的这个窑洞中,安德·维京理解她,爱她,为她流下了泪水。
“你会去吗?”简悄声问。
安德说不出话来。简是对的,之前他也会去的。作为异族屠灭者安德,他要看看卢西塔尼亚的环境是否理想。能不能将虫族女王从她三千年的囚居中释放出来,赎清他孩提时代犯下的罪孽。作为死者的代言人,他要竭尽全力理解猪仔,向人类解释他们的动机,使人类接受他们,把他们当作异族,而不是当成异种来憎恨和畏惧他们。
可是现在,他又有了另一个更深的理由。他监照看这个名叫娜温妮阿的姑娘,她是那么聪颖,那么孤立,怀着那么深的痛苦,背负那么沉重的罪孽。从她身上,他看到了自已被夺走的童年,看到了直到今天仍然埋藏在心里的痛苦的种子。卢西塔尼亚远在二十二光年以外,他的旅行速度只比光速稍稍慢一点,但即使如此,等他来到目的地,她也已经快四十岁了。如果能够,他恨不能现在就出发,以安赛波的速度立即飞到她的身旁。不过他知道,她的痛苦不会随着时间消逝,痛苦将在她心里,等待着他的到来。他自己的痛苦不是这样吗?年复一年,永无尽头。
他止住了泪水,情绪稳定下来。“我多大了?”他问。
“从你出生到现在已经过去3081年了,但你的实际年龄只有36岁118天。”
“我飞到时娜温妮阿多大?”
”三十九岁。误差前后不超过几星期,取决于出发日期和飞船速度。”
“我想明天动身。”
“安排飞船需要时间,安德。”
“特隆海姆轨道上没有吗?”
“当然有几艘,定于明天出发的只有一艘,运载斯克里卡鱼前往赛里里亚和阿米尼亚。”
“以前我没问过你我有多少钱。”
“这些年来,我拿你的钱投资,干得还不坏。”
“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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