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执指翘兰花,捏着摺扇画了个半弧,桃花眼一睐,将一个深闺小姐顾影自怜的神情姿态表现的惟妙惟肖。
他碎步转了个圈,身姿柔若无骨,扇子格格张开,斜签在鬓角颊边,是个学徒们熟悉的倚栏望月的姿态。
随即轻轻一摆根本不存在的水袖,半遮于面,宛如枝头梳理自己羽毛的小雀,说不出的轻盈灵巧。
「那玉郎呵,早把奴忘了,山盟海誓已轻抛。这珠颜锦貌,又给何人瞧?」
他语调转而幽怨,手中摺扇翩然一转,如蝴蝶翻飞,配上一步一宛转的闲步,妩媚得几个女孩子都自叹弗如。
阮执的一颦一笑生生给她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有时候男人妩媚起来,是不需要女人的。
就在这时,两行清泪顺着阮执的眼角滑落,在面颊上描出鲜明的水痕,一直淌到下颔出汇聚滴落。
他哭的也像个柔弱纤细的女子般,小声小声抽气,却更让人揪心,惊住了一众观者。
阮执唱的是很俗气的江南小调,甚至算不上正经戏词,讲的也是痴心女负心郎的烂俗故事。
俗套得都不会有人愿意去写。
虽然他将个纸片般的角色演得妩媚动人,却也不至于如此投入。
染纤尘的瑶琴声已经停了,叹息着对阮执道:“阮公子,停下吧。”
“别唱了,你快要迷失在别人的故事里了。”
阮执泪眼朦胧地看了她一眼,哭得各种漂亮,一群女孩子都没眼看了,手忙脚乱地安慰他,却见他盯着染纤尘,眼神似悲似喜,一点点亮了起来,如梦初醒。
染纤尘看着他眼睫还挂着泪珠,眼神却清澈而无辜,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只是道:“是我错了,原没想到一点模糊的片段都能引你入戏。”
阮执摇头,低声道:“我和离哥儿都见不得别人痛苦。只不过他是替他们疼,我是和他们一样疼。”
他抬起头,注视着染纤尘道:“我觉得他更正确,因为我慢慢开始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但我也不讨厌这种感觉,就像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出了一段人生。”
染纤尘拈着兰花指,扶住鬓角支颐:“你不讨厌,只是分外迷恋那份虚幻。一如你迷恋芜园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
“阮执,回归现实吧,你为何而来?”
青年困顿了一瞬,终于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来意:“染老板应该已经猜到了。”
他眉头骤拧,似是忍耐极大的痛苦:“那桩案子闹得人心惶惶,到昨晚为止,已经死了十三个人,毁了数十家。”
阮执头疼得整个人都在发颤,语气虚弱无力:“我思来想去,觉得整件事都异常违和。凶手的肆无忌惮,离哥儿的束手无策,染老板的无动于衷。”
“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
染纤尘看着他,像是猜出了下文:“你觉得解开所有矛盾之处的关键,在这芜园。”
“更准确的说,在我身上。”
阮执苦笑:“我只是想,染老板知道的情况一定比我多。”
“但我踏入园中,便知道事情比我预想得更为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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