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的长椅坐落在纯白的山巅之上,椅背顶端点缀着繁复的云纹。
天幕倒悬,上为深邃黑夜,下踩澄净碧空。一根倒十字架笔直的矗立在长椅之后,仿佛活着一般,浓郁腥臭而滚烫的热血从其中渗出,一丝一缕,将整个十字架染作质感粘稠的鲜红。
一根只有半张手掌大小的纤细金色锤子,稳定的漂浮在长椅之前。
爱德华坐在赤金的长椅上。
他破旧的衣衫变为纤尘不染的袍子,衣角垂落在山巅,仿佛浸染了莹洁的雪花,白得耀目。那灿烂阳光般淡金色的卷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高耸眉骨下一双深凹明亮的蓝色眼睛,颜色浅淡的睫毛仿佛撒满了金尘,稍稍一颤,筛得眼底璀璨生辉。
他如此的威严,令人生畏,却又忍不住去亲近、去膜拜,仿佛注视他就拥有了一切。
爱德华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轻柔执起小锤。
三指捏着牙签般纤细的柄,他毫无烟火气的抬起腕子,缓慢而温柔的砸下。
轰隆隆——!
巨大无形的震荡携着毁天灭地的威能横扫四周。
苏妍在这恐怖的震荡下,胸口一闷,喉咙一甜,呕出一口温热的血,沾湿了衣襟。她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张筋膜都在拼命的颤抖,仿佛油锅里青蛙的挣扎却又无可奈何的步入死亡。她咬紧的牙齿格格颤栗,倘若不是被禁锢在原地,恐怕现在已经在地上筛糠,咬破了舌头满口腥锈。
“吾审判,你有罪。”
爱德华声音毫无起伏的说,他的声音巨大响彻天际,形成一层层的回声。
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
苏妍耳朵里面的“你有罪”仿佛钻小虫子一般往里钻,疼痛从耳膜蔓延至大脑听力支配区域,那痛苦简直叫她想要剜开脑壳戳聋双耳。
“呃啊啊啊啊!”她嘶吼,咬牙切齿的忍受着。习惯了疼痛的苏妍生生忍受这疼出新高度的感觉,她眼前闪过一幕幕回忆:因他而变成植物人的陈月,惨死的林煜,母亲在眼前闭合双眼,暴怒下杀掉的无辜白小雨,撕碎了可怜哭泣的安娜……记忆中他们每个人都回过头来,怨毒的瞪着自己。
——为什么不救救我?
——为什么要伤害我?
——为什么让我痛苦?
好痛啊好惨啊好难过啊。啊啊啊,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还这么愉快?为什么你不下来陪我们?为什么你能担负着这份罪孽,依然享受生命盛开的美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有-罪,却-不-死?
他们的脸熔焦糊一片,血红的眼还是充满了怨毒的盯着她。苏妍感到窒息,她的脖颈被他们抓住了,尖锐的指甲掐入皮肉,手指滋滋作响仿佛被炙烤燃烧着,割肉般的痛苦一阵又一阵。
——快点去死啊罪人,你这个满身泥泞的刽子手!偿命!赎罪!下地狱吧!
喉咙被烧坏一般嘶哑而尖利的惨嚎,在耳畔反反复复的回响。苏妍脸色充血涨紫,她发出痛苦破碎的单音节,无法挣扎,却努力地睁大双眼凝视他们怨毒的脸——她的眼睛里没有恐惧。
“你们…真的认为…我有罪……吗?”她嘶哑的问。
一阵沉默。
[……怎么可能?]一个轻柔而虚弱的女声,首先开了口。她轻飘飘的魂魄离开了掐着苏妍脖子的队伍,站在一旁。一头乌黑的长发,眉眼精致带着江南水乡的温柔,[如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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