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鲁氏请安,再回恒安院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书安正用干布帮他擦着头发时,原本在外头应酬的边嘉玉匆匆赶了回来,走进了恒安院。边静玉叫了声哥。边嘉玉上下打量了边静玉一番,说:“高了高了,瞧着也比以前更有精神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来就容易长个子,边静玉真是长高了不少。
以前的边静玉身上的书生气更重,他再如何表现地稳重,脸上和心里总还有一些养在象牙塔里的天真。但他这次出过远门后,那种天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于世事能够看得更加透彻的清明。就这一点来说,这次出远门给他带来的影响非常深远,难怪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说。
边静玉从书安手里接过干布,正要自己擦一擦发根,边嘉玉又从他手里把干布拿了过去。边静玉愣了一下,偷偷把心里瞬间开出来的花儿都压了下去,乖巧地坐在边嘉玉旁边,让哥哥帮他擦头发。
边嘉玉先关心了一些沈家的情况,边静玉就说沈家一切都好,又说了些南婪的事。
等到头发彻底擦干,边嘉玉已经被边静玉说的经历吸引住了,道:“若不是你嫂子近来辛苦,我当时真该跟着你一起去外头走走看看啊!”边静玉离家时,他大嫂初有身孕,现在大嫂的身子已经重了。
边静玉笑着说:“日后机会多得是……”
边嘉玉心里想,听边静玉说得有趣,但若一个人出远门怕是没这么有意思,弟弟这会儿是跟着沈二一起去的,有了沈二,弟弟肯定看什么都有趣。他没有“沈二”,但他有妻子,马上还要有孩子了。那他以后可以带着妻孩一起出远门。所以,总要等孩子再大点。这么一想,边嘉玉就不觉得可惜了。
去年的秋闱成绩因为舞弊案而被取消了,今年又重考了秋闱。
但边静玉去了一回南婪,就把这个机会错过了。边静玉安慰边嘉玉说:“大哥,如今皇庄上种着什么,你我的心里都是有数的。若皇上明年要大力推广……它,这样的喜事定能再让他加设一次恩科。”
“但愿如此吧。”边嘉玉说。
边静玉想着下人们说的话,打趣说:“大哥,你特意去城南给嫂子买酱肘子了?”做丈夫的若能记得妻子爱吃什么,还能打发下人去买回来,这就已经很爱护妻子了,没想到边嘉玉竟然亲自去排队。
边静玉本以为能看到边嘉玉不好意思的样子,却不想,边嘉玉的脸上竟露出了难色。
书安被打发下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了兄弟二人。边嘉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疲惫地说:“我倒是宁可去城南排长队买肘子呢……其实这都是我找的借口。你嫂子现在身体重,有些事真不好让她知道。”
瞧着边嘉玉平日疼媳妇的样子,他肯定不会在外头置外宅。他这么说,倒像是镇国公府出事了。
“前天,有人敲响了鸣冤鼓……”边嘉玉知道边静玉素来有成算,再加上鸣冤鼓被敲响这事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他也就不瞒着,一五一十都说了,“那鼓都二十多年没响过了。被告的人是镇国公。”
“什么?”边静玉十分诧异。
边嘉玉点了点头,无奈地说:“消息没错了,被告的人就是镇国公。”
鸣冤鼓这种东西,历朝历代都有,这是统治者为了表明政治清明弄出来的玩意儿。但其实,鸣冤鼓被敲响的机会很少。在前朝,如果下人告主人、民告官,他们在敲响鸣冤鼓后,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冤情,不管是不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都要先挨上二十个板子。听上去是不多,但有时候一板子就能让人送了命,能熬过二十板子还能继续上告的人寥寥无几。就这寥寥无几的人里头,还有不少是因为他们要告的人已经有了政敌,政敌想要借着他们告御状的机会搞死那个人,才会暗中保一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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