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安检以后下意识回头,盛淇圆又对他挥了挥手,盛淇方却正正对上了另外一双距离不算太远、蓄着泪光,拼命睁大才能不叫泪水掉下来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很夸张地朝后退了两步,见盛淇方很快又要转回去,要走了,才瘫软似得蹲下,额头抵在膝盖上,将整张脸埋进了黑色的羊绒围巾里面。
出去以后的时间过得很快,没有空闲,只有不够用。盛淇方生生脱节一整年,要回到正轨上不算容易,偶尔跟盛淇圆联系一次,其他时间大多都泡在图书馆里。
他认识了一些华人同学,有两个关系比较近的,调侃盛淇方会花钱,别的地方节省,倒是舍得买一块好表。
他太坦荡了,没有人去揣测这块表的真假。
“前男友送的。”盛淇方笑笑,胳臂垂到身侧,表盘就被袖口遮了个严实。
盛淇方一秒出柜,在小而平静的华人留学生圈子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激起涟漪几波,并且声势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他的脸孔在亚洲人里算很深邃的那一种,剑眉星目,前额饱满再兼身形高大,长得帅,加上待人温和,又总带着一些莫名勾人的冷淡,早前就有不少小gay对他有意,只是碍着圈子里人人知道的不招惹直男这条,才没有下手。
等盛淇方辅一出柜,就仿佛饿狼中心的一只羔羊被打开了牢笼,不过一周时间,盛淇方的社交软件收到的好友请求突破了之前几个月的总和,甚至有人追求不成,提出419也不错的请求。
盛淇方当面出柜的其中一位同学挤眉弄眼、煞有介事地告诉他:“人家都管你叫天菜呢。”
盛淇方摇头笑笑,“无聊。”
他房间里有一扇很欧风的窗户,晚上躺在床上,盛淇方有时候会看看窗外的月亮。
月是故乡明,此刻想来,倒也不算一句特别矫情的话。
盛淇方在gay圈的受欢迎程度没有随着他的放置和时间流逝变弱,反而随着同学在Twitter上放出一张配文为“bestfriendforever”的照片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照片是在他过生日当晚拍的。
原本只是跟三个同学小小庆祝,最后你牵我扯,竟去了二十人左右,人人自带一盘菜,最后倒还算热闹融洽。
盛淇方许愿吹蜡烛之后,屋里不可避免地开始了蛋糕大战,盛淇方腿长个子高,坐在那里被按住施展不开,被抹的最惨,他去卫生间尽量清洗后,白衬衫几乎完全湿透,轻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块块肌肉线条分明,他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手还在拨拉滴着水珠的头发,嘴角带一抹很浅的笑——这是那张照片的全部内容。
再过一周,盛淇方已经到了早上醒来,收到“老公操我”,然后紧接着一张穿着丁字裤的蜜桃臀的照片也能见怪不怪,反手扣下手机,继续半睡不醒去刷牙的地步。
这天纽黑文下了一点雨,天色阴沉,温度也直线下降,出门前盛淇方加了件外套。虽然天气不好,但这一天很多小事都很顺利,第二天又是周末,盛淇方心情放松,出学校已经很晚了,还绕去超市买了牛排和一些沙拉酱。
进门后,盛淇方的室友罕见地坐在客厅看电视,没有在房间里打游戏。他见到盛淇方,立刻起身,指着坐在沙发另一边的沛正,说:“方儿,你朋友……刚打你手机没打通。”
沛正穿了件白t恤、一条浅蓝色的水洗牛仔裤,在今天的纽黑文绝对要被冻的够呛。盛淇方看他,他也看着盛淇方,表面好像很轻松,但盛淇方看到了他紧绞在一起的手指。
“没电了。”盛淇方说,他手上还拎着在超市买的菜,“麻烦你了,我要做饭,你吃了吗?”
室友边进卧室边说:“我今晚回家,这会儿是等你,要不然六点就走了。你正好不用跟朋友挤,睡我这屋就行。”
“好,谢谢。”盛淇方再说一遍:“今天麻烦你了。”
室友拿上手机出门,在门口探头看了沛正一眼,跟他再见,又对盛淇方说:“行了,你招呼朋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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