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欲打横将我抱起,放在医生抬进来的担架上。
我猛地躲开他的手,强撑着向后退了几步。
门外寒雪飘飞,亦如我的心里。
我隔着空气与他对望,眼眶发涩发酸,却强撑着不肯落泪。
我扬起唇角,朝着他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露齿笑。
他眸光狠狠的抖了一下,又朝着我迈了一步。
我笑着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他去陪他的妻子,转身就朝着衣帽间走。
我浑身都很疼,可再疼都没有我的心疼。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绝望过。
我突然就觉得我的心空了,连同我对他的一厢情愿,都随着窗外的狂风暴雪,深深的掩埋了。
换了一身厚厚的衣服,我从衣帽间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了。
宗政烈到底去陪他的妻子了。
救护车的行车痕迹已经快被大雪掩埋了,我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兜,仰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轻轻的笑了笑,嘁了一声,抬步迈进了雪里,忍着浑身的酸疼,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子。
那天晚上,我忍着疼痛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
若非古慕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顶着漫天大雪朝着我飞奔过来,将我紧紧的拥进怀里,或许我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直到走到我走不动为止。
放弃爱一个人真的好痛。
跟王远明结婚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是深爱他的,我很幸运的嫁给了爱情。
直到我遇到了宗政烈,陪着他走到了今日,我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了,爱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我太爱他了,尽管他不爱我,可我单方面的已经将他视作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可我终归是过于一厢情愿了,一厢情愿的都有些可怜了。
古慕霖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侧脸上,一下又一下。
他抱的我很紧,大声的问我知不知道他今晚在雪里找了我有多久,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我,知不知道这种天儿这么走下去是会死人的。
他愤怒的高吼着,抱着我的手却越收越紧。
他摘下自己的围巾,裹在我的脖子上,又把他的帽子往我的头上戴。
我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就崩溃了。
我嚎啕大哭,用力锤着古慕霖的胸口,一遍遍的问他明明知道是一厢情愿,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问他是不是傻,说我不值得他对我这么好。
古慕霖任由我打着他,很认真的说道:“白子悠,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宝贝,我该宠着爱着的女人。”
是啊,女人不就是用来宠着和爱着的吗?
为什么放在宗政烈身上,我甚至连一个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
上了车没多久,我就发烧了。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停的发抖。
古慕霖将他的外套裹在了我的身上,又给我盖了一条毯子,直接把我送到了医院。
医院门口,我隐约看到了宗政烈。
我烧的厉害,他的轮廓格外的朦胧。
他挡在了我和古慕霖的身前,脸色很难看,伸手就要将我从古慕霖的怀里抱走。
大概是发烧作祟,我心里对宗政烈充满了失望与抵触。
抬手,我狠狠的就把他推开,虚弱的让他滚,在眼泪失控之前一头钻进了古慕霖的怀里,再不肯看他一眼。
“白子悠,你我已经签了协议,你休想反悔!”
他一向平稳的声音里产生了很大的情绪波动,甚至有些破音:“我等你跟我道歉!”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揪着古慕霖的衣领,肩膀不住的抖动。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那样理直气壮。
他都不肯信我。
或许是因为郁气攻心,我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我再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中午了。
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目就是倚在我手背上睡着的古慕霖。
他侧着头,眼睑下满是灰青色的黑眼圈,眉头紧皱,一脸的疲惫。
心中动容,我突然就觉得自己跟宗政烈一样绝情,一次次无视古慕霖对我的好,一次次的伤害他。
如今,日夜陪在我身边的人,却依旧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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