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眠对上官知的印象,仅限于他努力维持别人名声,自以为受到欺骗后很快反击。再就是大姑娘楚绣纹所说的,上官知对所有姑娘都冷淡。
显然,后面一个看法,楚芊眠不是怎么赞同。
她遇到的上官知,对她并不冷淡。
人,有缘分这一说。
初见面,上官知高大光辉的出了来,一心的要为陷入纨绔魔掌的陌生姑娘分忧。
再见面,上官知带着一干子官员到楚家,表面热心的为楚姑娘证名声,却借机敲打了楚云丰。
第三回见面,上官知运气不佳,让剑客张士戏弄一番。
这是第四回见面,俨然救命救身的恩人一个?
楚芊眠有理由怀疑,并把疑心进行下去。
但是她一直镇定,也就不存在惊吓后的思绪不清。
她先问了郡主,上官知的回答引出新的疑问。上官知为什么老实回她的话?结果发现这位貌似就是来救人的,楚芊眠只能糊涂了。
如果她曾看错上官知,那么三伯父也可能看错上官国舅。这对楚家可不是小消息,而是地动山摇。
这张好人的招牌挂与不挂,远非郡主害人、崔柔妃害人的后果可以相比。
楚芊眠瞅着上官知,长久地一言不发。
上官知避嫌,楚姑娘也应该避嫌。但是楚芊眠心里一团乱麻纠结,急切间想理个明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上官知这里看出来什么,或者验证好人牌挂的对与不对。她就继续看着他。
过去一会儿,依然没有往木头阶梯上的脚步声,上官知有了诧异。
这道门虽不是真的一步之遥,但眼下来看对这姑娘一步之遥的心境。她却还不走?
“你还想问什么?”上官知只能这样问,谁叫他很聪明又通世事呢。不走,源自于心底疑惑。
楚芊眠想了想:“你不再怀疑我的身份?”
上官知不自在了,在他心里这叫当面揭短。如果他不曾怀疑楚姑娘的身份,就不会有去楚家敲打楚云丰。
证名声这个,是附带行为。
他梗了梗脖子的感觉,有些负气:“不怀疑了。”
就在族长开祠堂的前半段,上官知对父亲回话时,仍在衡量之中。但是后半段,楚云期打了风氏,逼着风氏连夜罚跪。上官知收到消息后,就知道这族长是真的,楚芊眠姑娘的身份也应是真的。
假使楚云丰勾结了什么人,打算和父亲对抗。可以假装与隔壁宅院的堂兄弟不和气,也可以冒充族长,却不敢底气十足的责打族中妇人。
不是这事情不能假装,而是以上官知来想,男人办事除非走投无路,不是一定要拿妇人做文章。
楚云期给他的印象,真的是假货,会有更大气的法子。比如花匠家里的剑客,看似装成女人,骂的却淋漓酣畅,剑光如虹,是丈夫之风。
楚芊眠在最紧急的时候用直觉,上官知也是一样。心头一动,知道想错了,不需要太多证据。而回头去找时,证据也有不少。
十二岁的小姑娘当众亮出婚约,其实已足够说明真实。这牵涉到一辈子的名声呢。
如果继续怀疑,上官知就不会过来搭救。如果继续怀疑,楚芊眠被困,上官知可以玩些小手段,逼她吐露真情。
大刺刺的自己来了,本身就说明上官公子已尽去疑心,当这位只是楚尚书家的姑娘。
但这回答的滋味却不好过,等于上官知亲口承认。自己错了,自己不应该带着官员去楚家敲打人。
上官知立即反问:“真的要嫁纨绔?”他一直看不顺眼。
“是。”
“为什么要嫁?”上官知觉得膈应。
“不纳妾。”
楚芊眠脱口过,发现失礼。
上官知默然一下,为不显得尴尬,淡淡地道:“上古茹毛饮血,再来母氏为尊,时至今日今时,男女各行其道。与众不同这事情,需要一辈子的勇气。”
楚芊眠心平气和:“上古茹毛饮血,再来母氏为尊,时至今日今时,依然各有各的活法。我父母为我选定的亲事,一心一意互相敬重。别的人怎么活,关上大门,他在门外面。”
上官知觉得躲不过去,在他心里也一直有解释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再对着门闩——此时让人怀疑,相当于两军对垒。面对面儿的,是尊重对方。
而眼睛对上眼睛,可以看到彼此的认真。或者,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认真。
再说,他见过这姑娘好几回。
“郡主办事,跟我没有关系。”他神情坦然。
“在贵府上与樊家哥哥冲突,也不是我有意。”楚芊眠问怀疑不怀疑这话,为的就是引出自己这句解释。
突兀的说出来,让别人看轻自己,也显得怪异。这个时候说就显得顺理成章。
四目相对,一个是神起星辰,一个是眸出秋水。都看得出,对方的解释是实话,双方都有了释然。
有些解释不能的事情,这就有了答案。
楚姑娘在上官国舅府教训樊华,原来是樊华的原因。这就符合楚云丰的个性,老实呆板,要说坑人黑人背后捣鬼,从来不是他的名声。
而上官知抛下郡主无情无义,丝毫没有未婚夫妻应有的怜惜。原来,“好主母”是大名郡主的私意。公子不知道,说不定还很恼火。毕竟楚家和国舅府处在僵持的关系里,因双方都身份不低,小心翼翼才是合情合理。
楚芊眠对上官知欠身,深施了一礼。她从来是个懂礼节的姑娘,上官知身份比她高,又算救她一把,还有解开过节,这礼倒不用吝啬。
上官知欠欠身子,还了一礼。他从来也不肯失礼于人,认为三从四德是古礼,也更认为女孩儿需要好好对待。
“出门去,逢左拐弯,有岔道时走第二条,你就能回到宴席的地方。”
上官知叮咛着。
已解释开,楚姑娘应该走了。
“多谢公子。”楚芊眠又道了谢,娉娉婷婷的走上木头阶梯。
娟娟姣好中,上官知不由自主的多了一句话:“劝你还是看清楚的好,不纳妾的人能有几个?”
手倚上扶手,楚芊眠回过身,见到上官知满面严肃不似新开的玩笑。她也认真的回:“那么,玉碎瓦全!”
上官知一阵心惊:“别别,何必自寻痛苦?”
正想说换一个丈夫也就是了,现在更换还来得及。见阶梯上的少女不耐烦的皱起鼻子,补充道:“他碎,我全!”
上官知张口结舌,原来不是她碎?
楚芊眠后悔上来,父母亲常说的话,也是别人家不一定看得顺眼。而就她知道的,上官知是纳妾的人。崔玉珍陶娇珠还等着呢,京里人人知道,楚芊眠也听到耳朵里。
已说过关上大门是自己的日子,又何必拿话砸的新出炉援救恩人面上失色。
楚芊眠垂下眼帘,好似认错地道:“公子非一般之人,不会被我的话污了视听。”
两个人的话题围绕着不纳妾,上官知很容易的就想到大名郡主。很容易的就想到大名郡主个性中独断的一面,与这姑娘的强硬颇为相似。
楚姑娘说起他碎已全,在这种朝代,在这个年代,隐隐有与全天下的男人作对之感。
大名郡主又让上官知不满意,半个时辰以前,上官皇后问起时,上官知回的是严加管教。
上官知以为让看了笑话,不动声色地回道:“夫主是天,夫主为大,在我这里是不能错的。”
楚芊眠暗暗松一口气,小声的说了两个字:“扯平。”转身,拾阶而上。
她去的地方有门,风刮过来传声。虽开一扇门,还算在幽室中,幽室中声音也较易听到,上官知瞠目结舌,把两个字听得分毫不错。
扯平?
愤怒淹没上官知心头。
他一片好心的过来搭救,结果还是让人看成小肚鸡肠、气量狭小?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日光从门进来,已失去楚姑娘的身影。花香,没有遮挡的涌进来,把这片小小的天地染成心旷神怡的好地方。
但上官知没有欣赏的心情,他实实在在地让气的不行。
在他见过的姑娘里,这是头一个故意的送上委屈,只为他的脸面虚荣。
别的姑娘在他面前送委屈,为的是讨他的情、他家的权势。
知道这是虚荣,因为他是上官知啊,贵公子中最能干的那一个。
他知道纵然本朝,也有霸道的妻子,也有纵情声色的丈夫。所以他虽为楚姑娘可惜,却压根儿没有管她房中以后纳不纳妾的意思。可她,把自己瞧得一文不值。活似自己是针对女子的地位高了,就要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他有这么爱慕那一点儿和姑娘对话论输赢的虚荣吗?
上官知让气的不轻。
楚芊眠离开后心情不错,在脑海里想一想,她觉得自己挽救的挺及时,何必为了两不相干的日子,费了唇舌让人误会。
夏虫不可以语冰,让一堆姑娘们惦记的上官公子,他不会爱听不纳妾的话,自己没必要较真。
幸好,又把他哄好了。
重新回到误会解开、两家关系虽不因此近、却少了两件滑落原因的美好地步。
遇到寻找她的宫女,把她带到崔柔妃面前时,楚芊眠依然是愉悦的。维持舒畅的笑容听崔柔妃鬼话连篇时,并不觉得很难。
崔柔妃很美貌,又显年青。行九的二殿下今年十六岁,她至少也应该在三十出去。但是肌肤吹弹可破的细嫩,额头光洁眼睛有神,好似二十刚刚出头。
满面的亲切:“总算把你找到了,不然的话,我让你来的,我可怎么对楚尚书交待?”
一声叹息:“这宫里啊,没有个明眼的主事人可怎么办?一直啊都是皇后娘娘管宫务,今天才交给我一天。”
眨一眨眼,意思大家心照不宣:“一天,我哪里料理明白。这不,就丢了你。”
楚芊眠恭恭敬敬:“多谢娘娘挂念,让人到处找我,我听到动静,才能循声找到路回来。”
“谢什么,你不怪我就好。不过你就是怪我,我也只能担着冤枉。”崔柔妃摇着头:“是我大胆了,我不应该让你来。以后,你少进宫吧。皇后娘娘有了小殿下,都知道有的晚,休养到今天也没起来。皇上又病着,疏于照管的地方,只怕越来越多了。”
说完,对着楚芊眠又笑的不言而喻。
她的话已呼之欲出,楚芊眠谨慎的接上:“娘娘的意思是?”
崔柔妃略有失望,侍立在她身边的宫人陪笑:“不是还有娘娘您吗?大臣们已经上谏,请娘娘进皇贵妃。”
“我哪儿行?这得好些重要的大臣们上谏,皇上才会答应。”崔柔妃笑着,把帕子掩到面上。眸光从帕子上面露出来些,溜溜的在楚芊眠面上打转。
楚芊眠装憨的陪着一起笑。
没有坐太久,崔柔妃让人送她回到宴席上,大夫人等说起时,原来崔柔妃早让人打过招呼,说楚芊眠在她殿中,没有引出过大的慌乱。
楚芊眠心知肚明,这位娘娘不敢公然的宣扬自己在沐香殿里失踪。清查起来,怕的人只怕不是上官皇后。
出宫回家以后,就对父母亲原原本本的说了。楚云期和铁氏都是一个意思,这就应该告诉楚云丰。楚云丰却还在宫里受皇帝召见,楚云期让铁氏伴着女儿坐着,再也不要乱走动,他带马出来,剑豆斧豆跟着,在宫门上楚云丰停轿的地方等着。
楚云丰从宫里出来,虽没有到下值的时辰,也就直接回家。
听完以后泛起冷笑:“早两年,崔家就对我半吐半露的说过,太傅和我商议过,国舅相中大殿下是对的。大殿下参政已久,郭家满门文人,虽一直受国舅提携,却为人谦虚。如今有中宫嫡子,更没有二殿下的事情。”
楚云期问道:“崔家的意思有这么明显吗?”
“明显?已经明白的说!崔娘娘的原话,二殿下封王大典上,干脆封太子算了。”
楚芊眠倒抽一口凉气,楚云期好笑:“那这是国舅的事情,不应该找上三哥。”
“我在大朝会责问国舅,为的是公事。当然不会为立嗣说话。立嫡立长,自古有之。从哪一头说起,崔家痴心妄想。”
侄女儿遇险,楚云丰知道自己应该生气。但是,自从他大朝会发威,这两天里对他重拾恭敬的人太多。崔家这一出子藏头露尾的,又有可笑的地方,楚云丰一面指责,一面忍俊不禁。
笑完,又一次对楚云期道:“你留下来帮我吧,没有你,哪有眼前这个局面。”
对国舅问责,不是楚云期的主意。但让楚云丰端起尚书威严,是楚云期的功绩。
堂兄弟们谈论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
“种田的看天吃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打猎的靠山吃饭,追猎物有可能数天数夜。拿着尚书的俸禄,看着太傅的眉眼做事。三哥你不亏心吗?上官国舅逼迫你的这一出,原因在你自己身上。不管俞太傅缩头还是又指使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就行。”
楚云丰所以振奋了。
他时时想着对得起自己的俸禄,变了整个的精气神。
从处处有太傅到独当一面,需要人手,也需要明白人时时的激励。楚云丰打心里舍不得楚云期,虽然他最近不离开。
“呵呵,你要教导樊华,还是住在京里最方便。总不能真的把樊老夫人也带回原籍,而樊老夫人必然舍不得离开孙子太远。还有他母亲呢?虽然有太多的不是,但也应该让樊华时常的看看她。留下来吧。”
楚芊眠和铁氏母女忍着笑,听楚云期拿一堆的话搪塞。什么族中离不开,什么族中的事情一大堆,直到楚云丰带着悻悻不提这件。
但转瞬,楚云丰又有了希望。樊老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说姜氏需要静养,明天就把樊华送来。楚云丰打定主意从樊华身上下手,樊华愿意留在京里,云期堂弟也只能留下来吧。
他有两个儿子:行冶、行亭。大房里有两个侄子:行信、行承。二房里是行况、行简。四房的侄子叫楚行景。叫到面前来,让他们好好对待樊华,欢喜在自己家中。
楚三夫人请他去看礼物,楚云丰没有意见,亲自押着,往国舅府上谢上官知,用的名头是女眷在宫中受到皇后娘娘另眼相看。
国舅府门前车水马龙,楚云丰也不放心上。他已经完全的让楚云期换了心思,不介意有人猜测他巧立名目讨好国舅。
一来楚芊眠宫中遇险不能明说。二来不道谢不是楚家所为。三呢,云期堂弟说的对,防备权臣不意味着对着干。吏部尚书把得住手中权力,派出去的官员遍布四方,怕什么国舅是太师。
在书房遇到益王,当着上官国舅的面,益王就郡主纳妾这事赔了不是,上官国舅呵呵笑着,三个人算相谈甚欢。
楚云丰说了不插手皇嗣,益王又是国舅亲家,楚云丰不愿意单独留下来,免得说到崔柔妃,好似怂恿上官国舅,没坐多久就告辞。
望着他的背影,上官国舅道:“都说我跟楚老三不和,公事上往来,这种常有。其实,两家女眷往来一直不少。”
益王心里明白,回到驿站大发脾气。
“这是国舅亲口说出来的,两家的姑娘时常见面,夫人们也互送东西。你是怎么办事的!往常看着聪明,难道是在家门口的原因!进了京,换了地方,聪明也没有了,事情也办砸!”
大名郡主默默坐着,她哭不出来。
益王妃带笑接了话:“王爷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女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聪不聪明王爷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是在家门口的原因。王爷另外也有几个孩子,也是在家门口,远不如大名。难道这叫在家门口也聪明不了?”
“都是你惯的!”益王怒气给了益王妃。
益王妃等他唠叨完,也有满腔的话:“女儿是王爷的孩子,不是国舅的孩子。王爷气生完了,可以为女儿说几句话了吧。我今天见中宫娘娘,见到国舅夫人,都是不冷不热,看不到求亲的热忱。本来想王爷回来,可以问问国舅心思。王爷发脾气,难道是这亲事算了?”
“算个屁!”
益王恼怒道:“我倒是想为你女儿说话!可你问问她都干了什么!”
益王妃也挂上脸色:“一骂再骂的,不就是为了楚家一个姑娘吗?大名也是好意,贤惠人才这就考虑公子心意。比如王爷你,我给你挑人,你不是总高兴?”
“挑人也分分时候!我同意大名一个人先进京,为的是什么?为她聪明,能让这亲事看上去符合咱们家身份!一女百家求,你们母女到底懂不懂?我家有女儿,别人应该上门来求!现在倒好,我还没进京,你女儿就倒贴的去当贤惠人!只会让人家看轻你,这叫自轻自贱!”
益王怒气让引动,说着说着就破口大骂:“亏你还担心这亲事是不是算了?如今怎么算!你女儿已经显摆的好似上官家媳妇,不定亲事只能丢人。”
瞪住大名郡主:“你在家里有名声,上门的一窝一窝,我看你很会处置。京里风水不适合你?要做出这等笑掉牙的贤惠!”
大名郡主木着脸一言不发。
益王妃捧着心口大怒:“什么叫一窝一窝?王爷是带兵的人,却不是总住在军营里,说话请看看地方。你在宫里见皇上,也是这样说话吗!”
“别提见皇上!你女儿办的好事情,如今不嫁上官家就只能让人笑话配不上!上官国舅这就拿住我,当着皇上的面,指派人手到我军中去。我成了送上门任他宰割!出宫的时候,我心中不快,国舅应该看出来,邀请我到他家说话。书房里本没人,可以说几句儿女亲家的话,借着儿女亲家的脸面,对国舅诉诉苦,不能白吃这个亏,多少讨些好处,再为你女儿在亲事上谋些好处。还没说,楚尚书来了,我只能听国舅说话!”
益王愤愤:“你女儿是眼瞎吗!楚老三亲自押着礼物,分明和国舅私交不错。他应该是国舅的人。什么眼神儿,要去惹他!”
益王妃吃惊:“楚尚书?他不是太傅的门生吗?”
“别人的事情你哪里能懂,我亲眼见到还能错了!”
益王妃这下子觉得不对了:“楚尚书是国舅的人啊?那难怪花匠家里闹事,上官公子不肯向着大名。咦?王爷你只会骂,欺负女儿的人你找到没有。你说女儿丢人,你回来就骂我们。你女儿受气,你当老子的又中了什么用?”
“上哪里去找!”益王怒目:“花匠抓到我面前,亲口对我解释。他家以花和树出名,除去出口,别处种的密密实实,一般情况下马进不来。那剑客用剑破开大口子,毁了他成材的树,他对着我叫苦连天。再问他,就推到衙役身上。他为安全,特意请了衙役,对我说衙役都能作证,他花的心思不小。各家又都有护卫。出来这样的事情,就是国舅也没说怪他。”
“我让你找人,你和花匠费什么唇舌?”
益王冷笑:“你有催我的功夫,不如再去问问派给你女儿的护卫。剑客功夫不错,马也不错,又跑在前面,早就走的不见踪影。他傻吗?在京里惹事,还在京里呆着。”
“好好,那亲事我们不做了,王爷您可以满意了。”益王妃嘴唇哆嗦着。
益王给她一记冷眼:“你女儿笨的地方全随你,怎么不想想,贤惠名声只怕都飘到西宁王东海王地盘上了,上官公子又不是那一窝一窝的蠢蛋,娶不到你女儿他跑咱们家门外要抹脖子。上官国舅的儿子,中宫嫡子的表兄弟,他找不到别家的中看姑娘吗?以后别人笑话的只有咱们家,笑话不到他那里。”
益王妃彻底哑了嗓子,由着益王骂到够,一甩袖子出去。
“母亲,你不要生气,我还没有输到底。”大名郡主低低地道。
“我也正要劝你不要生气,这事情不小,你要打起精神面对。”益王妃拉起她的手。
大名郡主在上官知面前是犯了蠢,但是其人却不是完全笨。闻言一怔:“又出了什么事?”
益王妃寒着脸:“要我说,你父亲骂你虽难听,什么这就传到西宁王东海王地盘这话太离谱,但你也应该骂上几句。看看你办的这事,上官国舅踩你父亲,国舅夫人踩你,中宫娘娘就踩上我。”
大名郡主急的脸涨红:“娘娘说了什么?”
“娘娘打发你去赏花,我还以为她真心疼爱。你走以后,只留下我和国舅夫人,我还以为她另眼相看。可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说崔柔妃娘娘的侄女儿崔玉珍,中兴侯府的嫡女陶娇珠,还有几家,是上官公子准备纳进门的妾。”
大名也怒了:“娘娘对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没有和他家定亲,这关我什么事情!”
“以我看,这话出自国舅夫人。”益王妃冷笑:“侄子要纳妾,轮不到姑母告诉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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