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华大哭:“要父亲母亲妹妹祖母和母亲。”他也以为樊老夫人婆媳不丧命京中,就出了关。
但内心深处呢,樊华的真实想法:女真人杀到京里,祖母和母亲一定活不成。他现在只有父亲母亲和妹妹了,他也闹着出关。
吕胜也要出关,他得去救芊眠妹妹。
生意人家出身,吕胜习惯随身带珠宝,花了一部分珠宝,费尽曲折,两个贪财的兵当值时把他们放走。
也真不容易,带着一个不成人、一个小姑娘,吕胜走到这里。
他家进的有关外货物,知道这里有集市。这是吕胜过年前最后的希望,以他来想,走丢的人难道不来这里打听消息吗?
这一回的追兵,让吕胜小哥挡住。
吕胜走远了,后面出来的追兵,按马蹄印子,有的追上官知,有的分流到吕胜这里……
雪地里,吕胜也是一杆花枪。
嚷着进京打人,他进京时哪能不带上兵器。
出京游玩没有带上。
这是半路上捡的铁枪,砸断一部分,用布缠住断口权充兵器,从份量上倒也趁手。
飞雪茫茫,在枪的迸发之下激如飞弹。寒风舞刀,在枪的激烈之下利如切菜。
花枪和大枪比起来,似乎小巧。但在吕胜手里推开风雪之势,杀了一个不亦乐乎。
这位跑这么远,不会不准备好马。他厮杀的时候,面容黝黑之人带着樊华走的几乎看不到身影。吕胜放开手来大战一通,随后拍马走人。
追上樊华,这个晚上,宿在野地里。
樊华的马上有帐篷,虽丢了车,每个人背的包袱里有应急食水。走逃难的路,一里一里的总有成长。
风雪迷人眼,吕胜也放了一个时辰的哨。天太冷,面容黝黑的人走出来,换班了,吕胜回帐篷里睡觉。
小郡主还是害怕,但也有习惯,已经睡着。樊华坐着,嘴里念念叨叨:“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吾十有五而志于学,”见到吕胜进来,对着他瞟来。
吕胜倒地,取过厚皮袄子盖住脑袋。
蹑手蹑脚的动静到身边,樊华坐到他身边念叨:“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吕胜装听不见。
他这一路上,让这纨绔烦的够了。他自己说出来的,楚叔父教了他好几天,结果呢,一本论语居然没有背下来,一半也没有背下来。
这纨绔!
让吕胜喜欢又让吕胜烦。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樊华锲而不舍的骚扰他。
“下面是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哦。”小郡主醒来,好心的教给樊华。
看吧,十岁的郡主都会背,吕胜又腹诽一句。
樊华道谢过,反复的把这一句念熟了,下一句又开始了:“子曰子曰,”
吕胜没有办法,掀开皮袄子:“子曰,温故而知新。”教完,讽刺地道:“睡吧,有这用功的劲头,早怎么不用功。”
“父亲刚找到我,父亲让我中举,我听,父亲不骗我。”樊华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完,摇头晃脑袋:“子曰,温敌而知新。”
皮袄子再次蒙住脑袋,吕胜知道和他说话等于白说。自己说的不是指楚叔父进京,而是讽刺纨绔你早几年怎么不用功。
吕胜呼呼大睡,不再理会樊华。这笨蛋太笨了,就这几句足够他念到半夜。
小郡主重新鼻息沉沉时,“哎,醒醒,”樊华捅捅吕胜腰眼。
吕胜吃痒,怒道:“又怎么了!”
樊华委委屈屈:“明儿赶路,我可不可以坐到你马上,让郡主坐到张村姑马上,她们两个都是女人,而我们都是男人,为什么要分开坐?”
“不行!郡主个头小,我带着她还可以杀敌。带上你施展不开兵器。”吕胜一口否决,重新睡下,肚子里笑个不停。
让你跟我抢亲事!
让你从三岁就跟我抢亲事!
路上救了张村姑,她也没个名字,就这样叫她,吕胜的鬼主意冒出来。
他,和她。
自己,和芊眠妹妹。
这样多好。
万一这纨绔回京后也没有变好,胜哥小爷可不再陪。他,和她,哈哈哈哈没有车真是幸事啊幸事,以后遇到车也不捡,让他和她在一匹马上呆到入洞房。
樊华提议不成,继续背子曰。吕胜倒头,无声中笑得快翻天。
一个钟点后,张村姑回来换班,吕胜放哨。半夜里,听到马蹄声不对,紧急起来换了地方。第二天,还能找到上官知等人的马蹄印,第三天,在雪中消失无踪。
拿起刀,楚芊眠在石壁刻下一道,第十天了。
“啊啊,”小太子醒了。
楚芊眠抱起他,收拾好喂过,和他说话。现在只有他,能和她说话了。
“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啊。”
“给殿下带好吃的,对不对?”
“啊,啊,”
哄睡他,楚芊眠呆坐着,为上官知祈祷,为父母亲祈祷,为所有离散的人祈祷。
有时候,她拔出刀来看。上官知说刀还是锋利,但是刀身上的宝光不再。
在石头上挖出一个屋子,对这刀的损耗不会小。刀身暗泽,让楚芊眠怅然。把别人都安置好,请把你自己也好好安置。
早些回来啊。
石壁外有动静出来,楚芊眠抽出刀,退到小太子睡的床架前站住。
一女当关,万夫莫开。
脑海里飞来旋去“忍辱负重、忍辱负重”楚芊眠暗下决心,对自己道,忍辱负重,说过就要做到。
“姑娘,”
听着很熟悉。
楚芊眠凑到石门上去,外面的声音清晰了,好似:“刀豆!枪豆!”
“楚姑娘!”
上官公子。
楚芊眠心情激动,后退几步,等着石头门开。
光线进来以前,寒风先肆虐。楚芊眠回身,把小太子再包一层皮毛,安安静静坐着守着他。
大家一拥而进,她面上有了泪:“你们,回来了?”
“姑娘!”
刀豆枪豆都需要人搀扶。
楚芊眠对上官知示意下太子,走上前去扶住两个小婢,揉到自己怀抱里:“你们去了哪里,终于回来了。”
“是上官公子救了我们。”
楚芊眠把刀豆枪豆安放在皮毛上坐下,对着上官知拜下去:“多谢”双臂让扶住,上官知含笑看她,楚芊眠带泪含笑对他。
一个继续道多谢,另一个道不用多谢,我应该谢你才是。
两个人都眩惑了,这是一本糊涂账目吗?竟然没有应该受礼的人。
再一想,他还是应该多谢她独自照顾太子。而她呢,也应该多谢他,找回自己的小婢。
“啊啊,”小太子醒了。
上官知抱起来他,对着来的人满面春风:“施大人,”已知道京都护卫的名字:“蒋大人,夏大人、白大人、石大人、余大人,”
“见过太子殿下!”
施央等人呆若木鸡,醒过神迫不及待伏地,口称:“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后,施央道:“公子救驾,此是大功一件啊。”
“不,”上官知对楚芊眠看去,笑吟吟道:“楚姑娘大功一件。”
施央等露出恍然大悟,其实悟到个啥呢?但是对着楚芊眠跪下来:“姑娘救驾大功一件,等回去后必然四海欢腾,百姓称誉。”
忙着给刀豆枪豆盛热水喝的楚芊眠愕然,这里有她什么事儿?
推辞又推辞,上官知不改口,施央等又来第二波称赞:“姑娘不居功,品德让我等可敬可佩。”
楚芊眠只能闭嘴不说。
没一会儿,给小太子喂饭换尿片,看在大家眼里成了证实。楚姑娘熟练无比,可见上官公子没有说错。再说,上官公子怎么会说错呢?
救驾和照顾到太子的人,就是楚姑娘!
当天,楚芊眠和太子搬回木屋中。因多了一个石屋,没有人乱想。在他们的眼睛里,一间木屋,一间石屋,必然是上官公子住在门不好封闭的石屋,楚姑娘伴太子住在温暖的木屋里。
上官知不在的日子里,楚芊眠只顾着盼他平安,没有想到这一件。此时想起,事情已经解决。
这个晚上,刀豆、枪豆、楚芊眠和太子住在木屋里。上官知等男人住到石屋。
木屋中隔开房间的树枝架子,搬到石屋当门。
施央等对着树枝架子连呼妙啊妙啊,上官知面上一红,以为看出来,问妙什么。
施央笑道:“这个架子妙在晚上当门,想必经风雪。白天扛回来,木屋一分为二。公子在难中,也牢记男女大防,让我等钦佩,是我等楷模。”
上官知忍俊不禁,也送顶高帽子出去:“有眼光,让我钦佩于心。”
安排没有伤或伤不重的人,去守木屋的夜。人多好办事,屋檐下用木头堆出站立的一间哨房,免得夜里冻坏。
带回来大批必需的东西,又补充人手,上官知的难关暂时得到缓解。十二月里,在打猎中渡过。
大年夜。
应该鞭炮声声辞旧岁,应该家人欢笑庆新春。或者,应在这新旧之分的时候,拔剑当歌宣誓靖难。
破旧的小屋里,上官国舅对着墙角一盆火炭望着,却是目光涣散而无光芒。
火上有茶吊子,里面煮的东西开了,药味儿散发出来。上官国舅走去,倒出药,捧着木碗到墙角,这里支着一块板,乱七八糟衣物组成的床上,睡着太傅俞伯明。
“药好了,喝吧。”上官国舅把药送到太傅嘴边。
俞伯明推开,沙哑着嗓子道:“不要再为我浪费钱,国舅,咱们还有多少钱?”
上官国舅避而不答:“还有呢,你放心,你把药喝了再说话。”
俞伯明火了:“我说了,我就要死的人了,别再为我浪费钱!”
他怒眸如火,上官国舅不与他对视。木板支的不高,上官国舅把木碗放到地上,说声:“已经花了,浪费可惜,快喝了吧。”回到刚才的角落里,坐着继续发呆。
“上官长!”
俞太傅拔高嗓音:“我早就应该一闭眼不拖累你,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吗!”
上官国舅恍若未闻。
“你原来的锐气哪里去了?你原来的雄心哪里去了?你还记得吗,咱们在金殿上打过重要嘴仗一百零三回,每一回你也不输啊。你得振作起来,你不振作我不放心走啊。”
门开了,进来一个老妇人,手握成勺状,各有一把热腾腾的东西,风霜的面上堆笑:“有吃的了,国舅一把,太傅一把,别争,也另吵,分的均匀呢。”
两把熟黄豆,先送到上官国舅面前。
这位是太傅夫人齐氏,上官国舅不能再茫然下去,起身推让:“我不饿,给太傅用吧。”
齐氏只得先到太傅面前,俞太傅推了妻子一把,两把黄豆落到地上。上官国舅的眼睛里似有火花擦出,但转过脸去,还是沉默。
齐氏笑着:“怨我,呵呵,我捡起来,吹吹,不耽误吃下去。”
五十多岁的她手扶着墙弯下腰,花白头发上皮屑在火盆光中看得一清二楚。
上官国舅不忍心,一抬腿出门。
门刚关上,齐氏就回到俞太傅面前,柔声道:“老爷,国舅夫人和公子都不见了,国舅心里难过。再难过,也守着您。您对他说话和软些吧,逃难呢,国舅他照料咱们这些人不容易。”
看着老妻又添皱纹的面容,俞太傅嗬嗬哭了:“我知道拖累他,我应该去死啊,免得还费钱费药。元承设那狼子野心的,是我扶持了他,是我啊”
齐氏也哭了:“老爷也不用怪自己,您忘记了吗?我每年都劝您,国舅办的国事是老爷的几倍,您何必又和他不痛快。想的太多,才身子不好。抽空,保养自己的好。您是怎么对我说的?这天下是皇上的,不是国舅的,不是争权夺利才盯着国舅,是为了皇上的天下完整,也为国舅保节守廉。您不是为自己的私心,说什么扶持了谁?那几年扶持大殿下,也有当年的原因”
“唉,夫人啊,国舅变成这一蹶不振的模样,怪我,你再说,我这心里也解不开,怪我啊我真的想去死,又怕我死了,他心气更丧。别的人不敢讲他,我苟活几天,就是为让他振奋。”
小木屋不隔音,还不时有风进进出出,上官国舅听着夫妻的话,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鞑靼国的天气,也寒冷异常。泪珠不及时擦去,就没流下面颊,冻在嘴角边。上官国舅用手揩了,在冷风里还是发呆。
黑暗中有人过来:“国舅,楚先生和夫人回来了。”
上官国舅神色一动:“快请。”
他知道儿子如果在,会去哪里。他以为的,丢了太子丢了夫人。他带着余下的人,兵力不足等于送死,只在这里容身。
楚云期夫妻丢了女儿,丢了除楚云丰、楚云柏、楚云涵以外的所有亲戚。这对夫妻马不停蹄的去找,半路上找回来幸存的官员,送回来,又去找。
什么大雪,什么众多敌兵,在他们眼里不当一回事情。
上官国舅有时候想想,就心生羡慕。虽千万人而吾往矣,就是这种吧。
一群马出现,约有十几匹,上官国舅心灰意冷也露出笑容,扬声问道:“楚先生,夫人,又救回多少人?”
屋内,俞太傅抬手让夫人噤声,侧耳倾听着,小声道:“楚云期夫妻回来了。这对夫妻了不起,我冷眼看着,国舅倒蛮听他们的话。等我听听他们说什么,再让楚云期过来我交待他,务必把国舅激的活过来。”
齐氏埋怨:“这是怎么说话,国舅好好的。”怎么叫激的活过来。
“我是心有力,身子骨儿行尸走肉。他呢,是身子有力,心行尸走肉。”俞太傅叹气,又急忙忙听外面说话。
黑夜里露出楚云期夫妻的面容,满带疲倦是必然的,但是眸子神采奕奕,哈气成霜,还是强而有力的一对人。
他们带回来的,几个官员,几个女眷和几个百姓。马,是路上得了。知道国舅难,每一次回来,总带着满满的东西。这一次也不例外,马上是干粮袋、水袋和帐篷皮袄子,一看就知道来历。
除去俞太傅的屋子以外,另外两间木屋里闻声出来人,楚云丰呵呵笑着:“云期,弟妹,辛苦你们了,来来,黄豆还热着,你们赶紧吃。”
大雪照亮黑夜,楚云丰高举的手里,一把黄豆。
“你们就吃这个!”
楚云期震惊地望向上官国舅:“国舅,你还没有回魂呐!”
屋内,俞太傅笑了:“楚云期眼睛挺尖,早就看出来了,我也挺喜欢他了,不仅仅因为他能打能救人,能带回来东西。”
脚步腾腾的响,楚云期走进来,看了看墙角火盆。见到地上黄豆,就眉头紧锁颇不耐烦。俞太傅想对他说几句,他步子太快,又走出去。
又去隔壁木屋,这里更苦,火盆也没有。
楚云期大为光火,愤然回到马前,扯下皮袄子扔给楚云丰,扔给楚云柏楚云涵,铁氏分给别人。
又分干粮袋子和肉干,还有一些现成的大饼和两皮袋酒水。
上官国舅静静看着他分,面上还是全无神采。
分完以后,楚云期大步回到他视线内,大怒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管事!吃的我管,喝的我管,过冬我也管。国舅你的差使,让我拿下来了!”
“以后你就天天坐着走三魂再走六魄,以后你天天哭丧着脸去”
楚云期毫不留情的一通大骂。
别的人不忍心,楚云丰更是道:“云期,国舅也不容易啊,”大家点头,这是大家眼见到的。
楚云期的话更尖锐:“不容易个屁!”
大家骇然。
俞太傅在屋内又笑:“骂的好。”他没有气力,也抬起手,轻轻的鼓了巴掌。
“住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知道哪里有肉,却让大家吃黄豆!知道哪里暖和,却让大家睡冷风木板壁!”
夺过楚云丰的一把黄豆,对着上官国舅狠狠扔过去:“你自己吃!”夺过别人的,也扔到上官国舅面上,恶狠狠:“你自己吃!吃到你回魂为止!这些人归我管,直到你回魂为止!你什么时候回魂,我再还你人,还你的差使。这辈子要是不回魂,我唾弃你一辈子!”
上官国舅让一把一把的黄豆砸的,终于心气儿动,眸上一层冷冰,眸底燃起火光:“你,怎么管?”
“我带他们打回去!”
上官国舅冷笑:“打回去?是当叛国贼呢,还是让人唾骂!”
楚云期对着他跳:“我是叛国贼吗?我屠了整个京都的百姓吗?我撵走顾命大臣吗?这天照旧白天升日光,晚上出月亮。天冷就下雪,天黑就有风。还没有颠倒黑白!”
“你是白吗?”
上官国舅也怒了,双手揪住自己衣服,仿佛要撕去满心的苦楚。
“我又是白吗?元承设也是先帝血脉,而我们没了太子。你让我怎么打回去,你让我怎么抖雄心。太子丢了,按秩序排,轮得到元承设当皇帝!”
上官国舅咆哮:“不是我不振作,我是权臣,我师出无名,我打回去,正好落人口实,我上官家清誉,娘娘的名声,都将坏在我手里!”
他落下痛泪,对着楚云期和楚云期身后的人深深弯下腰身:“列位,你们都恨我上官长吧,我师出无名呐。太子丢了,我不能毁了先帝基业。打回去,为谁打?为你们还是为我?我们让冤枉谋反,黄泉下总能说明白。真的到洗不清谋反的名声,黄泉下你们会骂我的”
风一吹,泪水,在他面上堆积起来,镜子一样把他的酸楚亮到别人眼前。
早在他发作时,楚云期平静下来。
此时,看着这酸楚,楚云期心头也是一酸。他放缓嗓音:“国舅,原来您是这样想的。您应该对我说说,对太傅对我三哥,对所有的人都说说。”
“国舅,楚先生说的对,打回去!”有一个人沉声道。
第一个人附合,第二个第三个都出来:“国舅,打回去,元承设不会是好皇帝!”
上官国舅急的不行:“打起仗来影响民生国库空虚,咱们怎么见先帝于九泉之下,这是先帝基业。”
正争执不下,放哨的人回来:“回国舅,刚才得到的消息,一支打着西宁王旗号的队伍,在鞑靼国边境驻军,徐徐推进,离咱们一百里左右。”
“西宁王到了?”
别的人都欢喜,上官国舅沉思:“我没有给他写信啊。”他总想着不毁先帝基业,打起来百姓受苦,这心里打着结,一封信也没有写出去。
楚云期和铁氏交换一个眼神,楚云期道:“国舅,西宁王来得正好,这是天意。”
“怎么讲?”上官国舅如楚云期所说,还没有回魂,想事情慢。
“您不用一个人为难,咱们去见西宁王,看看西宁王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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