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女孩怎么也得哭闹着让他赔礼什么的，然后多多少少从他这里讹诈到一点钱，如果钱没有，那么灵丹妙药也是好的。
可是，谁知，女孩自己站了起来，揉了揉脑袋，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夜：“大哥哥，你不必感到愧疚，是我自己撞上你的，和你无关。”
夜脸上的邪气散去，整个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心里像被人用重槌敲击了一下。
他也学人微笑着摸摸女孩的头说：“好样的！你很乖。”
小女孩笑了：“我的那群伙伴也很乖哦。她们都和我一样的。”
说着，有一群小孩子从女孩的后面跑过来，她们全都眨着纯洁的大眼睛，一脸纯真无邪地看着夜。
夜的心里像是被一群小蚂蚁给爬来爬去，活到一千岁了，夜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这种被人类称之为“感动”的感觉。
他机械地摸了摸每个孩子的头，却发现原来自己连简单的触摸都不会。
“是这样啊！”一个小女孩说，她抓着夜的手摸过自己的头发，“应该轻轻的，由内到外。”
夜失声笑了出来。
一群小孩子都笑了。
夜突然觉得，雾城的天空亮了起来。
——
雾城果然天亮了。
家家户户的人都在大声招呼他们的孩子回家，然后……敲锣打鼓？……杀鸡宰羊？……人人披着红布在街上拥抱、狂奔？
雾城的民风已经如此淳朴了吗？
小女孩也被自己的家人催着回家，临走之前，她拉住夜的胳膊，邀请他：“大哥哥，请跟我们一起来吧，今天是我们庆祝的日子，你也一起来吧！”
夜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忍拒绝的感觉，他茫茫然地被小女孩拉去了她的家里。
她的家人果然已经生了炉子，将卤好的鸽子放进锅里加热，又开始杀鸡宰羊。
女孩的妈妈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碗红色的汁水，他们用筷子沾了一下，在嘴里念念有词了几句而后往夜的额头一点。
夜警惕地后退。
女孩的妈妈大笑道：“年轻人，这个是可以辟邪的圣水。我们雾城啊，半年才见一次阳光，阳光就是我们这里最神圣的东西。你把阳光带给了我们，我们要许你一世平安。”
夜愣住了，是他，带来了，阳光吗？
女孩的妈妈又端了一大碗猪肘子给他吃：“在我们这里啊，除了狼王，就是你们这种能给雾城的百姓带来福祉的人最尊贵了，慢慢吃啊，不要噎着。”
噎着？夜噙着一抹微笑。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根本不用吃饭的吗？
只用每天吸收一点叶子或者植物的营养液，他就可以活下去，永久地活下去。
但是，此刻，他却啃起了一个猪肘子，让他，堂堂一个王，啃起了猪肘子？
夜吃得一嘴油，在这些雾城子民的嬉笑声中，他似乎又看到了点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呢？
夜眨眨眼睛，他暂时还没有想清楚。
“今日，我们还要去跪拜狼王！”女孩母亲说，“年轻人，你要一起去吗？”
夜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今时今日，震撼他的东西太多了，他不能再去了，不是吗？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而后推开门，准备像今天的阳光一样消失。
“大哥哥——”一阵清脆的喊声。
夜茫然地回过头。
小女孩一下子抱住了夜的大腿说：“大哥哥，我叫桑卓，请记住我！”
夜抚摸了下女孩的发鬓说：“好的，哥哥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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