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洛一怔,只能点头答允。
正在此时,忽听身后一个极是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寂灭岭未免太不将我们韩家堡放在眼里。”
月色下,一条白影翩然而至,恰似幽灵,而那张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脸上,依旧一丝表情也无,不禁令人错觉她是否是冰雕的?
凌河洛勉强笑了笑:“不知韩姑娘为何来这里做什么?”
“你倒会恶人先告状。”韩冰儿冷冷道:“你们又来这里做什么?”
凌河洛开门见山道:“自然是找韩离。他夺了我家宝物,今日正好向他讨回。”
韩冰儿俏脸苍白如纸,眼中寒气逼人,冷笑道:“你认为可以那么容易?”
“那就得罪了!”亮白剑光闪烁,如烈日般炽热。
与此同时,一柄细长白剑亮起,皓如冰晶,通体透着丝丝寒意。
双剑遥相对峙。
凌邪海自见韩冰儿后,一直默不作声,此刻忽道:“当年在南海郡虽只数面之缘,但依在下所见,韩离绝非淫邪无耻的小人,那事可有冤屈?”
其实韩家堡上下事后一想,均知韩离乃是冤枉,但所形势所逼,无人敢出头说话,韩冰儿孤掌难鸣,而此刻凌邪海这话无疑刺中韩冰儿心头最痛处,痴雪瞬间消失不见,她默然半晌,道:“你们若真要见他,便随我来吧。”说罢纵身跳下舍身崖。
舍身崖处于莲花峰顶,这一下落,如入无底深渊,深不见底。
突然,韩冰儿化出痴雪,一剑插在崖壁上,稳住身子。
凌氏兄弟学样照做。凌河洛抬头看了看天空,却见仅留一道缝隙,而身下仍然深不可测,吁了口气道:“这地方还真不是人能呆的。”
韩冰儿看了他一眼,伸手在崖壁上摸索一阵,倏得五指一张,轻轻一抓。
凌邪海看得清楚,那五根白皙如玉的手指竟轻而易举插入到崖壁中,想来此处便是机关所在。
果然,听得呀呀几声闷响,韩冰儿身下三尺处,一块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洞口。
凌河洛见这洞藏得如此隐密,笑道:“莫非那只怪犬……不,小虎,也知道机关所在?”
韩冰儿不答他,只是道:“里面藏有不少守卫,你们最好小心……”突然想起小虎,道:“可能已经不必要了。”说罢燃起一根火折,钻入洞内。
凌氏听她说话前后矛盾,均是一头雾水,当下也不多想,随之而入。
洞后甬道初时甚为狭窄,到后来愈加开阔,却是越走越低,似乎要延伸到地底深处。
过了莫约半个时辰,三人到得一间石室,却见地上散落不少断肢,不过并非人体血肉,乃是木制结构,外边包有铜皮铁甲。
凌邪海识得此物,颇是惊骇:“想不到墨家机关之术能在此地重现。”但见那些残肢乃是新坏不久,想来是那叫小虎的怪犬所毁。
韩冰儿咦了一声,道:“以小虎的功夫,未必能对付得了这许多机关人,莫非之前有人来过!”再不理会身后两人,钻入前方甬道内。
凌河洛四下望了一眼,不解道:“自秦始皇一统天下,墨家的人已被赶尽杀绝,怎会又在此地留下机关术?”
凌邪海道:“二弟,你可知一个叫水冰寒的人?”
凌河洛道:“传闻此人为云南王归义一统南诏立下汗马功劳,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失踪不见了。”想了想又道:“传说当年云南王不费一日功夫,攻陷了大和城,用的便是一些能动能跑的机关人,威力之大,甚至能穿破城墙,莫非就是那水冰寒所造?”
凌邪海道:“不仅于此,听说他与韩晋一同拜入当今丞相李林甫门下,甚至做了李林甫女婿,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师徒俩闹了矛盾,李林甫派人暗杀,他才逃到了云南。”
凌河洛自也思之不透,笑道:“那不关咱们的事,还是找韩离要紧。”
两人迅速钻入韩冰儿离去的甬道,不多时便追上了她。
三人在甬道内拐弯抹角,费了老大功夫,终于来到一处水塘前。
此地除了那水塘,别无他路,凌河洛笑道:“看来咱们要做水耗子了。”
水道时高时低,最后一段却是个极长的下坡,凌氏兄弟猝不及防,饮了大口冷水,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终于上了岸。
凌河洛连呕了几口清水出来,却听凌邪海道:“这里便是九幽地狱?”睁眼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本以为九幽地狱定是个幽暗昏惑的所在,岂知竟是间百丈见方的石室,四面墙壁上嵌了模样古怪的能发光的玉石,五光十色,经过几度反射,最后全部聚集在一点。凌河洛看得清楚,那万千光线聚集之处乃是一个寒池,其内寒气之盛,隔得老远也能感到阵阵寒气透骨而入,全身直是哆唆,池上飘浮着一柄黝黑长剑,竟不下沉,正是那傲世不羁的魔剑情殇!至于那小虎则安安静静地蹲在池旁硬地上。
不过最吸引他的,还是寒池上方,悬浮着的那一口冰棺,迎面竖立,通体透明,里边躺了一人,正是韩离,却是一动不动。
凌河洛大惊道:“他已经死了吗?”
韩冰儿不答他,走到冰棺前,那素来漠然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微笑,温声道:“阿离,你可知今日都来了些什么人?”
“真是难得,想不到凌家兄弟会来看我这个阶下之囚。”不见韩离开口,却能清楚听到他的声音。
只是这说话的口吻,再没有昔日那少年的胆怯青涩,倒像是个饱经沧桑、看透人世无常的老者,回首往昔,暗自喟叹。
小虎抬头望着昔日的主人,呜呜悲鸣,若非寒池阻隔,只怕便要跳上冰棺。
“小虎啊,听冰儿说你这些日子闹韩家堡不得安宁,一定得罪了不少人吧。”
小虎嗯了一声,趴倒在地,脑袋藏在双脚间,双耳耷拉下来。
凌河洛看了小虎一眼,回过头,看着那口冰棺里的韩离,皱眉道:“你就这样被关了三年?”
“哦,三年吗,想不到已经过去三年了。”韩离笑道:“在这里白天黑夜均无区别,谁知道过了多久。”
“你就不想逃出去?”
“出去?莫非凌大哥能助我出去。”韩离语气淡然,似乎所说之事与他毫无关系。
“不知我该怎么帮你?”凌河洛目光灼热,相比这囚犯却要急迫得多。
“这口冰棺乃是我们坎部至宝,韩节还在上面下了禁咒,禁锢阿离身上的魔性,只有韩节才能开启。”韩冰儿看了看韩离,接口说道。
突然,韩离哈哈大笑起来:“冰儿,莫非你也想放我逃生,就不怕我出去后找你爹报仇?”
韩冰儿黯然道:“你若真要报仇,我定会阻止,那时咱们……”
“那时我们自然要敌对。”韩离将话头接了下来,叹道:“这三年来若没有你陪我说话解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发疯。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出去的好。”又笑了笑道:“凌大哥,可让你失望了。”
一旁的凌邪海突然插口道:“难道这世上你已无牵挂之人?”
“牵挂之人?”韩离想了想,笑道:“两位兄长算是吧,还有方儿。至于其他,多是不相干的,思之无益。”
凌邪海默然。
凌河洛道:“既然如此,你把《心经》交还给我。“
“《心经》?你随便找间寺庙便能得到,何必来找我要。”
“韩离,少来消遣人,你若没有《心经》,韩家堡的人何以将你囚禁于此!”凌河洛怒不可遏。
三年的冰封似乎已冻结了他一身的戾气,韩离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叹道:“凌大哥,难道至今你还不明白。所谓《心经》,其实每个人都能学会,不过贵堡的《心经》乃是另有用处而已。”
“什么用处?”
“半枚钥匙。解开《千金方》的半枚钥匙。”
凌河洛听得一头雾水,怒道:“又来消遣人!”
“信不信由你。冰儿,我累了,你送他们回去吧。”
凌河洛哪能就此离开,大喝一声,纵身跃起,一剑向冰棺劈去。
寒池之水突然涨起数丈之高,结成一道冰墙,凌河洛这一剑如中钢铁,整个人被弹飞出去。
凌邪海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将之接住。
“不必白费力气了,你们还是回去吧。”韩离长长一声叹息。
凌河洛败得摸不着头脑,但兀自不肯服输,大声道:“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来!”唾了一声,钻入身后甬道。
凌邪海回头向韩冰儿看了一眼,追弟弟去了。
韩冰儿微一迟疑,道:“阿离,方才谁来过?”
“韩履。”
“他……他亲自来找你!”韩冰儿吃惊无已。
韩离叹道:“回去告诉你爹,韩家堡不日将有大事发生,要他小心留意身边的人。”
韩冰儿一怔,点了点头,道:“小虎,咱们走吧。”
小虎呜了一声,摇摇头。
韩冰儿无奈,叹道:“阿离,我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见她去远,小虎重新坐了起来,冲着韩离连嚎几声。
“小虎,你也觉得冰儿很好吗?可惜啊,老天最会作弄人……”
一声叹息,回荡在这广阔空洞的石室内,绕着那个孤单的人儿,久久不愿散去。
凌河洛心情烦闷,在客房里走来走去,见凌邪海神色泰然,端坐闭目养神,气道:“大哥,都什么时候,你还这般清闲。”
“二弟,你太急躁了。”凌邪海睁开眼睛,缓缓道:“那口冰棺集合你我二人之力,未必能够打开,更何况还有寒池守护,或许真如韩姑娘所说,唯有韩节才能开启。”
凌河洛气道:“可那韩节能帮我们吗?”
“韩节既然奉命看守韩离,自然不会监守自盗。不过有一人或许能帮得上忙。”
凌河洛大喜道:“谁?”
凌邪海沉吟片刻,道:“听说坎部部主夫人便是韩离生母……”
不待凌邪海说完,凌河洛便即跳起,喜道:“那我们快去找她。”
凌邪海却摇头道:“二弟,你不觉得奇怪,既是亲生母亲,何以见得儿子落为阶下囚三年而置之不理?”
凌河洛不耐道:“谁知道了,去找她问清楚了不就成了。”
凌邪海见弟弟如此轻率,心中暗叹,道:“那咱们明日一早去找她吧。”
“明日……”凌河洛一看天色,却已近子时,叹道:“也罢,那就等明日吧。”
正在此时,忽听敲门声响,凌河洛开了房门,却见夜色中一女身着水绿衣裳,容颜清秀绝俗,巧笑嫣然,风姿?约,正是初到莲花峰时曾见过一面的坎部弟子韩未济。
凌河洛微微一怔,道:“姑娘深夜到访,可有要事?”
韩未济微笑道:“师母差我前来,请两位过府一叙,不知可有不便。”
凌河洛等得便是这个机会,想不到竟会自动送上门来,笑道:“自然没有,就怕打扰了令师清梦。”
凌邪海忽道:“怎么一直不见尊师?”
韩未济不料他如此精细,点头道:“家师另有要事,至今尚未回来。”
凌氏兄弟随韩未济分花拂柳,转过蜿蜒曲折的小径,却见前方精舍中透出一点烛光,点缀这片墨夜里,有一种令人心喜的味道。
韩未济轻扣门环,道:“师母,他们来了。”
却听房内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请他们进来吧。”
凌氏兄弟进了房,却见迎面而坐一个妇人,体态丰腴,容颜绝美,虽是脸露微笑,终是难掩那几分伤心落寞,让人心生不忍。
两人坐定,茗儿道:“两位公子可见过我儿韩离?”
凌氏兄弟对望一眼,均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疑之色。凌河洛点头道:“我见他被困在一口冰棺内,不得自由,有心救他,可是不得要领,还要请教夫人。”
茗儿叹道:“那是外子所布结界,除他本人外,旁人根本无法打开。”
凌邪海道:“难道夫人也不愿令郎逃出升天?”
茗儿叹道:“离儿素来有仇必报,若放了他,韩家堡难逃腥风血雨。”
凌邪海道:“以晚辈愚见,韩离多半是受了冤枉,夫人就不曾想过为他平反?”
茗儿默然不语,身后的韩未济插口道:“各中之事,绝非两位公子想得那般简单,我们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再说小师弟他……“韩未济说到这里,本能上的眼中一热,道:“他入魔已深,决不能放!”
凌河洛听得心头火起,慨然道:“依我今日所见,韩离谈笑自若,哪有半分入魔之相,莫非其中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着看了凌邪海一眼。
凌邪海见他这一眼意味深长,猛然想起当年囚禁凌若海,也是借他走火入魔为名,实则另有图谋,道:“夫人,我们并非有意为难于你,只是韩离对我们寂灭岭而言甚为重要,还请夫人能够成全。”
“哼,你们这两个小子未免太过猖狂!”众人大惊回头,却见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茗儿神色一变,颤声道:“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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