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明离。方才他与康胡儿走散,心中焦急,终于在此地寻到他,不想康胡儿恰逢杀局,性命危殆,大骇之下,立时出手相救。
“臭婊子,竟帮着外人破我阵法,莫不是真要谋杀亲夫不成?”孙蜚已怒,他施轮回阵困住明离等人,但他与李香兰交欢之际心意转移,真气微散,李香兰逮到机会,出声警报康胡儿,方引他来此,终成今时之局!
孙蜚闪避不成,唯出魔手相抗,就听一声响,魔手龟裂,他大骇疾退,但明离身法已出,如影随行。
“也罢,老子今日便饶过你们这对狗男女!”孙蜚情知不敌,猛向重伤的康胡儿掠去,明离即刻来救,他趁势一转身,已摆脱明离追杀,就向竹林口疾退而去。
“哪里走!”白影一闪,冰剑已出,拦住他去路。
“冰儿,你我一起擒他!”明离身法如电,剑刃破空,将他所有退路都封住。
“嘿,原来也是对狗男女!老子倒要瞧瞧你这小妮子有多少本事……”孙蜚进退不能,但听他长啸一声,身已拔起,临空就向韩冰儿一击。
韩冰儿木无表情,只见她莲步轻移,闪了开去!她,竟不依平日做事原则,闪身躲避?
或许就因那不经意的话,她心意已乱,那一剑就是出了,恐怕也是无用。以她心性,无用之剑,不出也罢。
这一缓,孙蜚侥幸脱出两人围杀,吁了口气,发足就奔,可旋即他发现,前方还有人挡道!
一声暴喝,刀沉力猛,孙蜚硬接一招,就觉好生吃痛,他只好再退。
他这一退,明离韩冰儿史窣于三人已成犄角之势,而柳似水毕方小箩三人则守在外围,如此阵式,他已无退路可算,更何况他受伤已重……但,他乃枭杰之性,丝毫不惧,反是仰天一笑。
“有种的,都攻上来!”
“你们……就饶他一命吧。”李香兰不再对他有丝毫恩情,可也不愿见他身死此地。
孙蜚眼中闪过古怪神色,那中间是惊疑,是困惑,是残忍,是嫉妒,还有,还有那一丝不可察觉的无奈与苦痛,但他依旧放声狂笑,身影一晃,就向柳似水冲去!
他在赌,他赌她是此间最弱的一点。他,其实还是要命的。
柳似水见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得扑过来,心中微怯,又撞到他那对目光,那是怎样的目光,如此的无奈与悲凉,她只觉好生熟悉,感同身受,心中就生出一丝怜悯来。
可这怜悯来得太不是时候,孙蜚嘴角边划过一抹得意,魔手已出,扣住柳似水喉咙,就如方才他对李香兰一般,只是目的却已大变。
这下轮到明离急了,他已仗剑而出,怒道:“你快住手!”情殇剑光如血,便如此时他眼中的颜色。
“原来她才是你的女人,孙某纵横欢场二十余年,不想也会看走眼……”孙蜚一赌已胜,他大笑道:“放她不难,只是我要两条命来换。”
“哪两条?”
“我,她……”孙蜚指尖所向,正是脸色苍白的李香兰。
“你要换她的命,不如换我的命!”康胡儿挣扎着站起,伸手紧紧握住李香兰的手掌,那神情中已是决然。
孙蜚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他又大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拿命来吧!”魔手收紧,柳似水如脂凝白的玉颈上鲜血淋漓,几要露骨,她脸色已苍白到奄奄一息。
“你真的不放她!”明离不会拿自己的兄弟来冒险,但更不能坐视爱妻身死,他如今能做的只有拼力一救,若她真有不幸,自己就随她一起去吧,这本就当年他们立下的誓言啊。
“阿离,你不能!”韩冰儿读得懂他的情绪,心中那一下的刺痛就如此的蔓延开来,可她不甘,本是她的东西,又怎能轻易让于旁人?是以要救,也是自己救她!
是以她出剑了,这一剑所指的是明离,她要将他的身法止住,自己向柳似水疾扑而去。
以身法而言,两人固然已举世无匹,但这人间的事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只听孙蜚惨叫一声,他背上已多了把匕首,他惊怒回头,眼前那女子美艳绝伦,而有残酷恶毒,她就是毕方。
毕方暗施偷袭,轻松救下柳似水,笑道:“孙大哥,可真对不起,小妹伤到你了。”说着她回头看着明离,她不说话,可那神情中分明都是得意邀功的意思,只见她伸手一推,柳似水救已落入明离怀中。
明离赶忙将她抱住,可旋即发觉她的身子好冷,而那神情却是更冷,他只觉自己的心也随之冷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疾掠而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孙蜚已消失不见。
※※※
“娘,你总算回来了。”李香兰刚进家门,就见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飞扑而来,钻入她怀中,有哭有笑。她这下也是惊喜交集,捧起他的脸仔细一看,狂喜而泣,颤声道:“哲儿,哲儿真的是你,你……你逃回来了!”说着就紧紧将他抱住。
孙孝哲小脸带泪,见母亲哭泣,反是将泪水忍住,伸指为她拭去泪水,笑着点头道:“是啊,我回来了,不过我不是逃出来的,是……是爹他放了我……”说到最后一句,他瞧着母亲神色,语气便低了下来。
李香兰一怔,这时康胡儿等人也都站在门外,见他们母子相逢,谁都不愿多作打扰,此时彼此对望,神色各异。
“娘,我看爹爹并不是真的要害我们,他也是想要你回去……”孙孝哲聪明多智,最擅得还是察言观色,从母亲及众人脸色读出了关于自己父亲的种种不是,他咬了咬牙道:“他对我可能另有目的,娘亲若是不喜欢,其实,不必太在乎我的感受的……”说着抬头看了看康胡儿,笑道:“其实康叔叔也挺好啊。”
这人世最可贵,最感人的或许就是彼此的理解谅解吧。李香兰泪水不止,但她脸上还有笑,她将儿子抱起,叹道:“胡儿,有些事我一直都在瞒你,也曾想再瞒下去,你一定很怨我吧,如今都一并告诉了你吧。”
※※※
范阳,明府。
柳似水以女主人之礼招待诸位客宾,只是匆忙之际,未有多少酒菜准备,只好让小箩吩咐厨房做几道精美可口的家常小菜。柳似水平日待下人不错,人缘极好,他们尽心尽责,效率颇高,事情刚交代下去不到几刻钟时辰,好酒佳肴均已上桌,众人一路劳顿,肚腹早饥,不消片刻便须再换一桌。
酒足饭饱,宴席撤去,李香兰说起自己的本来身份,原来她家本住在淮南一带,小时候家乡发了大水,她便随父亲颠沛流离到范阳,不想父亲早早病逝,不得已下她只好卖身葬父,为人奴婢,虽难免受些欺凌,不过尚有温饱,日子还过得去。当时正值大唐开元中期,国势强盛,尤长军事,当今皇帝雄才大略,开疆心切,多次向外用兵,战乱不断,北地不少大户举家南迁,带不走的只得丢下,像李香兰这类下等奴仆,自免不了改卖他人的命运,如此辗转多年,最后终于落到个娼妓的命运。
说到这里,史窣于大怒道:“皇帝穷兵黩武,只知自身快活,视百姓如草菅,着实可恨!”韩冰儿淡然道:“你自己现下还不是为那可恨的皇帝效力?”史窣于一怔,丑脸一热,支吾道:“这……这不是一回事。”却已底气不足。
“若这世上没有皇帝,凡事都有百姓自己做主,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柳似水语出惊人,在场之人无不怔愕,明离皱眉道:“水儿,你这话不对,这世上怎能没有皇帝?若没有皇帝,人人自立为主,天下岂不大乱?”
柳似水微微一怔,只觉明离说得不对,可不对在哪里,却又反驳不得。她所生长的东莱岛岛民一贯信奉墨家,强调非攻兼爱,平均权力,便是一岛之主也没有生杀大权,不过她虽然从小耳濡目染,却不成体系,自也谈不到大道理上了。
毕方插口气道:“什么家国天下的,真是越扯越远,香兰姊姊遭遇凄苦,你们也不知道同情,就会在这里说风凉话。”
她这话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明离等人立时想起她的经历和李香兰相近,也难怪她如此激动了。明离想起一事,说道:“方儿当年脱出牢笼,是因比勒加收她为徒,莫非香兰你也是他所收的徒弟么?这么说……”说到这里,他看了康胡儿一眼,下面的话即刻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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