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如满月,箭去流星,烈日下,那支羽箭箭尖金色光夺目,正中来人额头眉心,一蓬鲜血也如箭矢离弦,喷得那射箭之人满脸都是,而那中箭之人已在惨呼中跌下城头。
他落下,却还有人上来,城墙外此时已架上无数云梯,契丹人就如蚂蚁般涌上,守城唐兵纵有强弩在手,也射不过来。
“拆云梯!”张守珪一声令下,守城军士即刻换下弓弩,持了精钢短戟,勾住云梯横杠,连梯带戟一道推下城去,契丹人猝不及防,哇哇惨叫,大半数人从十丈高墙摔下,粉身碎骨。
“抛巨石!”云梯一去,守城军士未敢怠慢,将早准备好的巨石沿着城墙滚下,这些石块平均不下三十斤来,且体积庞大,如今又四面八方丢下来,就似下了一阵巨石雨,那些凭着惊人臂力侥幸攀住城头的契丹人这下哪还有幸免,半空就给石块砸得脑浆崩裂,笔直直得跟那巨石一道落下,而他身下的尸身受此重击,骨骼折断,一根肋骨就从肉中翘出来,场面极为残烈血腥!
此波攻击终以契丹人惨败告终,唐军欢欣鼓舞,契丹人则个个面如土色,灰头丧气,他们围城已有三日之久,且每昼夜足有三十余次的攻城,每次都是杀得护城河流成血红,却终不能攻破那堵顽固的城墙,今日又败,士气更加低落。
“孙先生,你所说的那火石炮何时才能造成?”契丹前军中郎将突尖乃是此次军中统帅,他受可突于之托,要趁着范阳城中康胡儿等骁将出城,务必以最短的时间将范阳拿下,如今他心中的焦虑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孙先生面目俊秀,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些,正是李香兰前夫孙蜚,也是此次随军谋士,他一直盯视在那城头上,目光焦灼,锩刻着深刻的仇恨,此时冷笑一声,说道:“将军不必着急,那火石器威力巨大,是以造成也颇费时辰,此时能用的也不过三座而已,但想一击轰溃范阳城墙,尚需五座以上,将军是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突尖自然不耐,但他同张守珪交手多次,知其狡诈,若不能一击功成,必为其所趁,如今却只好再等下去了。
当即他命令部下军士原地带甲休息,养精蓄锐,好待再战。
契丹人疲了,城中将士也不好过,张守珪见敌军攻势稍缓,才敢坐下,解去铠甲,亲自动手料理肋下伤痛。
“爹爹,敌军已疲,正是予以痛击的绝好机会,你给我一百兵,我要出城杀敌!”张缺一身银甲也是尽染血污,但他目光锐利,精神饱满,却似还有使不尽的力量。
张守珪摇头道:“缺儿你不可鲁莽,敌军虽疲,却未曾溃败,此时出城,太过冒险,况且我军之疲惫尤在他们之上,以疲惫之师深入敌军腹地,那是兵家大忌!”
他这话语重心长,但张缺却哪里听得进去,恼道:“爹爹,你怎得如此软弱,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此时不去,当时机一过,悔之晚矣!”说着他面向众军士,大声道:“你们谁愿与我同往?”
众军士连番征战,早已疲惫不堪,谁人愿意陪他去送死,便是其中有从他之意者,也碍于张守珪的脸面,不敢吭声答理他。
“你们个个都是懦夫窝囊废!”张缺大怒而去。
张守珪见他如此冲动,心中担忧,继而又生感慨,这孩子自小丧母,自己对他尤是宠爱一些,故而养成了他任性傲慢的脾气。以前的他整日花天酒地,正事不理,如今却突然如此热衷于战情,只想建功立业,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个女人,可那女人已是有夫之妇,他这般拼争只是想胜过那个男人,可胜了又如何,那女人也不会因此心向于他。这孩子终是年少气盛,血气方刚,未免太痴了。
正要准备如何引兵接应于他,忽听军士来报,城下敌军又有异动。
张守珪上城头一看,只见城下三丈处并排立着五座攻城投石炮,但瞧其构造,却比以前相类之物大有不同,过往的投石炮均是体积庞大,中有支轴,前短后长,依得不过是简单的杠杆原理,前方系以万斤巨石,后有齿轮之物以作机括,由十余人抓握手柄,借齿轮之力将巨石绞起,使炮尾网兜落下,装上十多块石头,一经打出,就似天空泻下一阵石雨,对城郭杀伤力极大,但缺点亦非常明显,一来耗费人力,二来准头不够,三来那多是木制,遇火即毁。
可眼前之物却是体积甚小,炮身居然是个精钢所铸的圆桶,由一名契丹兵高举火把,站在炮后,五炮排出,炮口对准城门,两边城脊及城角高楼,竟有一炮将范阳城轰平之意。
张守珪心中奇怪,更生不安之感,忽听城下那突尖高声道:“我族得昆仑神护佑,造此神炮,一击可破范阳,张元帅何不早降?”
张守珪冷哼道:“尔等蛮夷,休来胡言,张某宁死不降!”
那孙蜚站在突尖身后,这时候开口道:“既然如此,就请张元帅一睹神炮天威。”当即命下属点火开炮。
张守珪在城头见那火线一燃,随即炮口一声巨响,未及反应,就觉脚下轰然震动,整座城楼都似要塌掉一般,心头惊骇不已。
守城军士受此炮震,有不少人昏厥,能勉强支撑住的也都是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军心已是大乱。张守珪喝道:“众军莫慌,均坐下休息。”他自己则再上城头勘察,却见左边城脊处给那巨炮炸出个大洞,里内还有滚滚黑烟冒出。
“莫非竟是传说中的火药!”张守珪曾记得前朝有道士炼丹失败,结果被炸得粉身碎骨,朝廷遂以此物不祥为由,严令禁止,不想今日得以重见,却不幸落入蛮夷之手!
这时突尖等人又来劝降,张守珪心头犹豫,暗想若这五炮齐发,范阳城墙再厚,也要给夷为平地,那时必是城毁家破之厄!
这时,忽有兵士来报,说是张缺决意出城,城卫不知是否阻拦,请他定夺。
张守珪心中黯然,他深知当此城围之势,惟有守,不可攻,但敌方既有攻城利器,却如何还守得住,不如……
正想决一死战,忽见敌军后方尘土飞扬,正有大批军队赶来,不由心中一喜:“莫非是胡儿他们回来了?!”
※※※
突尖孙蜚等人正觉胜券在握,不想后方突然杀出一批唐军,切人数不少,还都是身跨战马的骑兵,这般汹涌而来,就如一柄利刃,直插入后军最薄弱的部分,众军士措手不及,军心大乱。
突尖大怒,急令后军左右散开,自己带领前锋回杀过去,与那支唐军战在一起。
“突尖小儿,手下败将,今日老子要取你狗命!”
突尖见来人丑容驼背,面含凶煞,正是那日在荒谷打败自己的史窣于,也不由大怒,策马狂奔而上,二话不说,手中弯刀就向那他面门劈去。
史窣于横刀档搁,迅速予以反击,直刀削他肩膀,见他举刀架开,当即纵马直冲,就他身旁掠过,哈哈大笑道:“爽快!”又策马回杀过来。
之前史窣于领兵离开白山,临行前听康胡儿百般嘱托,不可冒然行动,要见机行事,可如今眼见范阳危殆,义父性命垂危,哪还顾得了这许多,即刻带兵杀出。他知擒贼要擒王,是以一上手就找突尖独斗,且是竭尽全力。
两人脚跨战马,来回冲杀,这情景远非江湖武林中人的比武切磋,而是一招一式极尽凶狠凌厉,谁稍有不慎,都有开胸破肚,人头落地之厄。
两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如今又各有所图,竭尽全力,杀将下来更是难解难缠,引得双方兵士侧头回望,均忘了手中之事,到后来更是结成两大阵营,为自己的主将呐喊助威。
孙蜚旁观两人缠斗,深知一时半活难分胜负,而这史窣于既到,康胡儿明离等人自不会远,那时将极为棘手,须得尽快叫突尖胜下。
他心念一转,高声道:“突尖将军,日前你在他手中曾败过一次,今日再战,胜算几何?”
这话暗含讽刺,大有临阵倒戈之意,突尖惊怒不已,稍一分神,招式已乱,却给史窣于驱刀而入,险些给劈掉半张脸,所幸他骑术甚精,身子猛一伏低,卧倒在马背上,驱马就逃。
史窣于虽不知孙蜚那话到底是何用意,但如今胜券已握,如何能放过,即刻追上。
突尖奔近孙蜚,怒道:“你、你到底是什么用意?”
孙蜚笑道:“将军稍待便知。”说着侧身让过突尖,眼见史窣于奔到,猛就向他劈出一掌。
史窣于觉他掌风狠厉,刮得浑身一阵的刺痛,已知中计,骂了句无耻小人,正要回退,孰料手脚突然缰硬,在也动弹不得,战刀落下插入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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