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现在这里,机场负责人肯定通知了思城,你不走是等着他来抓你吧?”
“跑啊!”卡卡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抓着秦非同的手,朝着最近的出口狂奔。
在后来很多年里,秦非同都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有多么奇妙,多么澎湃。
以至于在最后弥留之际,他眼前闪过的画面,依旧是此刻的她拉着他在机场的人群中穿梭狂奔,那种感觉好似私奔,却又胜似私奔。
——
国内,吃晚饭的时间,席司曜刚坐下没多久,唐越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席司曜脸色骤变,“消息可靠吗?”
唐越点头,“可靠,是他给的消息。”
席司曜什么都没说,直接放下了碗筷就往外走,上车之后给那人打了电话:“马上把霍行知的人撤掉,我要去看她!”
“急成这样,放心吧,她没事,只是有些气急攻心,再加上身体里怀了你的种,又有芯片,所以身体有些承受不了。”
席司曜黑脸,他现在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想多听,“留着力气去撤人吧!”
随后,他立即挂了电话。
前排的唐越从后视镜看了他一声,困惑地问:“少爷,我们现在去是去接少夫人回来吧?”
“不。”后座的人明确地给了答案,清隽的面容上,神情意味深长,深不可测的眸底寒气幽深,却在想到某个倩影时,又涌上无数的暖意,“她留在霍行知身边,比留在我身边安全。”
三叔已经蠢蠢欲动,夜清歌这个时间在自己身边,危险系数倍增,反倒在霍行知身边,不会有危险,因为霍行知是三叔的人。
他知道这样的方式不好,会让彼此都受折磨,可是在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安全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允许自己拿她冒险的。
——
席司曜和唐越到霍行知住处的时候,神秘人已经办好了一切,霍行知的别墅里,全都不是霍行知的人,他们进出如入无人之地。
夜清歌还在楼上睡觉,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清歌,醒醒。”席司曜拍了拍她的脸,低声唤她。
夜清歌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好像是他在叫自己,可是不可能啊,自己是在霍行知的地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而且她不确定席司曜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离开的原因,她只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可是他说得话却又让她那么地伤心。
“清歌,醒醒,我来了。”席司曜一边叫她,一边吻她,微颤的眼皮、鼻头、脸颊、唇,都不放过,一点点吻下来,直到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眼前的人和他真的很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人,连他们身上的气息都是这么的相似,夜清歌想,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席司曜,那么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不然他不会来看自己的。
可是尽管是梦,她还是那么那么地想要躲到他怀里去,她不要坚强了,她好怕。
“司曜……”她哑着嗓子叫他,眼泪簌簌而下,揪着他的领子,紧紧的,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司曜,救我,我快死了……”
席司曜的心本就提着,此刻听到她这么说,几乎要停止心跳,“怎么了?哪里难受?肚子痛吗?”
夜清歌只是摇头,眼泪鼻涕都擦在他名贵的衬衫上,哭得越来越大声。
“乖,不要怕,我在,清歌,我在。”席司曜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一手摸着她的头,呢喃着安慰。
温热的呼吸,真实的触感,耳边一声又一声的低声软语,夜清歌怔怔地止住了哭泣,抬头开着他,然后,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他的脸,是热的呢!
那么,这个席司曜是真的?真的是她的阿曜哥哥?
“我真的在,不要怕。”席司曜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夜清歌不敢相信,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会痛,好像真的不是在做梦啊。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慢慢地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听说你晕倒了,我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
他的话音落下,夜清歌忽然坐起来一把抱住他,慌了乱了,“那你快走,霍行知在这里,这里都是他的人,你快走,他会伤害你的!”
她那么地害怕,怕得整个人都在抖,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可是她心里还是想着他的,不想他为了她冒险。
席司曜摸着她的长发轻轻地叹气,“傻瓜……”
夜清歌呜呜呜地又开始哭,她不想他为了自己冒险,可是她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的那一瞬间就不想再离开他了,怎么办,怎么办……
“宝贝,我知道你很坚强,我也在你身边,不要怕,你,我,还有我们的宝宝,都会好好的,不要怕。”他知道自己这样安慰并起不了多少作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她离开这里。
但是现在,不能。
“不好不好,我现在很不好!”夜清歌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每天都要防着霍行知那个神经病,他虎视眈眈的眼神让她提心吊胆,她真的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司曜,你带我走,马上带我走,我不要对着霍行知,我不要!”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像是走到了绝境末路一般,再也不能往前一步,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出口。
席司曜的心疼得像是被人从中间撕成了两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她痛苦到几乎崩溃的模样,他也要疯了!
“好,我带你回家,乖,我带你回家。”
可是,当他手伸出去想要抱起她的时候,夜清歌又突然推开了他,“不行!”
她要是现在走了,霍行知一定会加快芯片的程序,到时候孩子怎么办……
席司曜微怔,看她坚定地摇头,眼底却依旧是盈盈有泪,分明是在耗尽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清歌……”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她一遍遍地说着自己没事,可是身子却缩成了一团,双手用力地抱着自己,把身体里仅有的温暖都团住。
席司曜心疼得在抽搐,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抵着她的头,哑声地说:“不要躲,让我抱抱你。”
让你这样是我无能,可是我那么幸运,因为你能理解我。
夜清歌在他怀里咬着唇,死死咬着,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她不能哭,她哭了他会更乱,。
所以,她不能哭。
两人就那样抱着,互相依偎,互相取暖,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清歌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摸摸他的脸,恋恋不舍地说:“我真的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席司曜看着她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霍行知今晚回不来的,你不用担心,睡吧,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今晚回不来?”夜清歌诧异出声,“你……”
“不是我,是他自己,他头部受伤了,有点严重。”13606591
夜清歌撇嘴,“最好变白痴,省的再纠缠我。”
席司曜笑笑,将她抱起来,然后放平,再给她盖好被子,一只手伸进去覆在她凸起的小腹上,声音温柔似水:“睡吧,我在这里陪你,以后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顿了顿,他又补了三个字:“偷偷的。”
夜清歌终于笑了起来,把自己的两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闭上眼睛,安心地睡觉。
心病,到底是需要心药医治的,有席司曜在,她没多久就睡着了,眉目平和,睡得十分安稳。
现我后卡。席司曜抬手看了看腕表,其实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但是她在这里,他真真是舍不得离开。
他和自己说,再陪她五分钟,就五分钟,可是五分钟又五分钟之后,他还坐在那里。
唐越在外面等了很久,眼看离越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不得不冒死给席司曜打电话。
又过了会儿,他家少爷终于从楼上下来了,来时的焦急担忧已经不复存在,像是被温柔的风拂面而过,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唐越想,这个世上,能对少爷有如此大影响的人,只有少夫人一个,也只能是少夫人一个。
第二天夜清歌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但是她并不失落,昨晚席司曜的出现让她确定,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哪怕她没有明说,她不曾解释,他也能明白。
人聪不聪明,最大的关键在于他用不用心。
他对她如此上心,所以她不说,她也懂。
唔……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夜清歌歪了歪头,视线从拉开窗帘的窗口看出去,外面天色正好,如同她此刻绽放的心情。
起床没多久她就接到了卡卡的电话,在电话里狠狠地控诉了金思城的变态,末了又说了容迟的事。
夜清歌正坐在飘窗上晒太阳,闭着眼睛语气懒洋洋的,“卡卡,你和我通话二十分钟,十五分钟是在说金思城的事,五分钟是在说我和容迟的事,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
卡卡被她的话狠狠地给惊到了,磕磕巴巴地反驳:“我、我我哪有变了!我一直说他,是因为他太变态了!而且这些天我都被他困在法国,你叫我说谁啊?”
夜清歌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还是卡卡先开了口,“清歌,我答应婚事是因为我想让我爸走的时候没有遗憾,医生说他没有多少日子了,我不爱金思城,真的。”
“我知道。”夜清歌的声音也低低的,这段时间她有些心力交瘁,夜安华那边的事也没怎么去管,不过可能是因为萧定卿吩咐过,那边医院的人每个星期都会给她回报夜安华的状况,一直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她在之前是这样打算的,等生下了孩子,自己就把十六年前的恩怨和席天浩算清楚,如果有命活着,那个时候,她和席司曜也不可能了,所以——
她就去澳大利亚,在那边找个工作,安安心心地照顾夜安华。
不论自己的父亲多么懦弱无能,父亲始终是父亲,是他给了她生命,父女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永远无法斩断的。
而且在她仅有的那些快乐的童年记忆里,夜安华是那样地好,对她百依百顺。
其实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止不住地痛,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妈妈、弟弟、妹妹肯定都还在,她一定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哭迷糊,不需要强迫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也许,现在已经嫁人了,有了属于自己现在幸福的家,自己的丈夫也许平凡无奇,但一定不用背负这么多。
也许,现在还没嫁人,那也有爸爸妈妈疼着,还是很幸福。
可是,没有如果,没有也许。
但是她相信,席司曜会让她幸福的,会把她缺失的那十六年的爱弥补给她。
席司曜,我等那一天,
时光静好,白头偕老。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彼此深交多年,一声呼吸都能觉察出对方心理,所以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是,当夜清歌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那端忽然传来卡卡的大叫声——
“啊——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然后,电话就中断了,夜清歌握着手机,微微蹙起黛眉,谁出现了让卡卡这么紧张?见鬼了么?
她刚收了手机没多久,留下就有人上楼来,敲了敲门,进来找她,“夜小姐,霍先生让我们来接你去医院,你收拾一下。”
“去医院?干什么?”夜清歌半躺在那里不动,翻着自己手里的育儿书,眼皮不抬地问。
“霍先生受了伤要在医院观察,所以他让我们回来请夜小姐过去,霍先生住院的这段时间,还要麻烦夜小姐住在医院,陪着霍先生。”
夜清歌微怔,接着一把将手里的书扔在了边上,冷着脸,“要我去医院陪着他?他霍行知神经病了吧?我这个样子去医院吗?细菌那么多的地方适合我住吗?”
常跟在霍行知身边的人都见识过夜清歌的清冷,但从未见过她如此凶悍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都呆住了。
夜清歌丝毫没有收敛,人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气势愈发凌人,“回去医院告诉霍行知,我不是他的谁,没有义务去医院陪他!滚!”
霍行知的那些手下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居然真的傻傻地点头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这边的一切很快有人汇报到唐越那里,他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眉头紧皱的人,不敢开口,心里却是百般疑惑,当初少爷说要放弃公司选择少夫人,那么现在只要把公司让给席也正和席司衡父子,他带着少夫人远走高飞就可以了啊!
而且他背后还有那么大一个财团,随时可以在花城东山再起。
可是早上开会的时候,少爷那个样子,分明是要和席司衡父子对抗到底的,难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席司曜转过身来,微微抬眼,见唐越皱着眉盯着自己发呆,扯了扯唇,“想知道什么?”
“少爷,我不明白了。”唐越皱着眉头,“你当初说过你选择少夫人放弃公司,可是现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席司曜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寒眸里的目光幽深得让人几乎不敢直视,“唐越,如果是别的席家人要坐我这个位置,我随时都愿意让出来,但是席也正和席司衡,不行。”
“为什么?”
席司曜没有立即回到,走到了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站在大班椅的后面,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来自地狱的味道:“因为他们父子,不是席家人。”
唐越惊得瞬间失声,失魂般地看着他家少爷,席也正和席司衡居然不是席家的人!
“你进来什么事?”席司曜这时却突然发问,眉心习惯性地微微蹙起。
唐越十分艰难地把刚刚那个消失给消化掉,突然又被问了问题,又呆了一下,然后才说:“安插在霍行知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霍行知要少夫人去医院陪他,因为他需要住院几天。”
“然后呢?”席司曜淡淡反问,眸子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霍行知住的那家医院到处都是席也正的人,清歌要去进去,未必出得来了。
唐越抿了抿唇,在心底暗暗地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捉弄一下少爷,说少夫人真的去医院陪霍行知了,他会什么反应呢?
第095章:枝与叶的分离(8)
更新时间:2013315 22:21:39 本章字数:6898
这样想着,唐越就真的这样做了,他对席司曜说:“少爷,少夫人去医院了。”
他话音落下之际,席司曜明显地诧异了一下,深邃的眸底精光一闪,似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溢出来。
唐越心底狠狠地惊了一下,不禁忧桑地开始暗暗哀嚎,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是万年大坑,跳下去可能就再也上不来了!
因为他家少爷的反应,很奇怪。
他明明是震惊的,甚至可以说是担忧的,可是他又没什么行动,只是一直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良久,就在唐越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家少爷忽然笑了一声,很轻很轻的一声,那笑声极其诡异,至少在唐越听来是诡异而且吓人的。
唐越后背开始冷汗直流了,可是他家少爷却在这时,语气轻松地说:“唐越,你的演技倒是没什么破绽,只不过我不会上当的。”
唐越比刚刚还震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家少爷,像是看着外星球生物一样,“少爷,你怎么知道我是骗你的?”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某人开始不要脸地自大了起来,在大班椅上坐下,双手随意地搭在两边的扶手上,尊贵浑然天成。
席司曜挑着眉毛,一脸的得意,“她是我的女人,我肯定比你了解她,她不会跟霍行知的人去医院的,她不会去陪霍行知。”
唐越:“……”
幸好你比我了解少夫人,不然我肯定会被你灭了的!
“那个,少爷我先出去了。”唐越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
席司曜挥挥手,整个人惬意地窝在大班椅里,享受着此刻的好心情。
唐越转身就撇了撇嘴,心想,你对自己的女人了解有什么了不起的!本来就该了解的嘛!
身后忽然砸过来一支笔,然后是某人假装严肃的声音传来:“不要在心里嘀咕我。”
唐越跳脚,恨恨地转回去瞪了他家少爷一眼,然后再转回去,继续往门口走。
没发出声音都能让他知道,这日子没法混了!
他要辞职!他要辞职!他要辞职!
这时,身后的魔音又传来了,“你想辞职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个世上有第二个唐越!”
唐越这时正好开了门,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他直接一头撞在了门框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
因为夜清歌不肯去医院,霍行知根本没听席也正的话在医院好好养伤,而是回了家,不过他把医生也带回去了,毕竟他还不想死。
到了家里,夜清歌正在睡午觉,他不敢吵醒她,叫所有人都放轻了动作,但是夜清歌还是醒了。
本来在这里就不怎么睡得着,而且她向来浅眠,房间外面一有声音传来,她就无法入睡。
她知道这个时间点席司曜不可能来,来了也不会这么大动静,所以现在上楼来的人肯定是霍行知。
她闭着眼睛继续装睡,感觉到有人用钥匙开了门进了她的房间,然后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悄声离开。
心里莫名地有些难过,其实霍行知对自己是不是真心的她很清楚,只是她无法容忍他近乎变态的爱。
而且她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不论是她变了心,还是命运太强悍,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接受事实不是更好吗?
可是显然,霍行知不是这样想的,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得不到,就毁掉!
出了夜清歌的房间,霍行知就回自己房间去休息了,伤口在后脑勺,对他来说是件很麻烦的事情,首先他发现自己现在一动脑子头就会痛,而且睡觉的时候也必须带着特殊的东西,用来保护头部,否则就不能睡,因为会压到伤口。
夜清歌是不知道他的伤口哪里来的,还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撞的呢!
直到晚上的时候,她下楼吃饭,听到下人们在说他的伤口,她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静默地坐在那里。
没一会儿,霍行知居然也下来了,脸色很是苍白,看到她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夜清歌心里有些难过,想着之前他十几年都陪在自己身边,无怨无悔,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刻给予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救自己于水火中,这一切都不是说抹杀就能抹杀的。
所以此刻,她并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对霍行知恶语相向,而是在他对自己笑的时候,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要自己对他笑,一时之间也的确是笑不出来的,毕竟是他威胁了自己,才使得自己和孩子不能呆在席司曜身边。
霍行知以为自己讨好的笑又会换来她的一顿冷嘲热讽,可是居然没有!
他有些被吓到,坐下的时候灵魂都不知道飘哪去了,那一顿饭自然也是没怎么吃,光顾看着她吃了。
夜清歌被他盯着难受,可是自己和孩子都需要营养,自己本来就心情不好,再跟不上营养的话,问题会越来越多。
所以她强迫自己在霍行知目光的盯注下,吃了满满一大碗饭。
末了,她起身,霍行知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就转了回去:“不要跟着我!”
她的语气不是很好,客厅里的气氛本来就诡异,此刻徒然变得紧张起来,下人们立即屏住了呼吸,生怕会牵连到自己。
霍行知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突变,怔怔地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有血红的血丝。
夜清歌心里难受的慌,在他那样目光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咬了咬唇,她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多吃点,受伤了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说完她就上楼了,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到底对不对,通不通顺。
霍行知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如果刚刚的眼神是震惊的话,现在的眼神就是茫然,无神。
她刚刚……是叫自己多吃饭吗?是叫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意思吗?
眼神再次聚焦往楼梯看去的时候,夜清歌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属于她的气息。
霍行知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快就改变对自己的态度,受伤不受伤,都是值得的!
夜清歌上了楼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了,仿佛有人在她的心湖里投了一颗小石子,漾起了层层涟漪。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和霍行知走到如此的地步。
她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心底的难受那么多那么多,找不到出口,一直在冲撞她的身体,痛得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捂着自己的胸口,她脚步虚浮地朝前床边走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
席司曜正在开会,今天早上一个会,下午两个会,晚上还加班开会,不要说那些主管了,连他都有些头晕脑胀。
接到夜清歌电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心里准备,唐越拿着他的手机走进来,低语了一句。
彼时席也正和席司衡都在,两人看唐越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就脸色变了,顿时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了。
席司曜很快恢复如常,握着手机低低出声:“喂,哪位?”
听筒里传来夜清歌十分压抑的声音,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恐惧,“司曜,是我……”
席司曜的心在狂跳,可是面上却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匪夷所思,“什么事?”
夜清歌愣住,拿下手机看了看号码,自己没有打错,可是为什么他会是这种语气?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对于他,根本就一点都不重要。
人在正常状态下,感觉是很敏锐的,但是在特定的情绪下,就会有些迟钝。
比如说……伤心、害怕、或者极度茫然的时候。
夜清歌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席司曜的异样,只是无法接受他突然之间对自己的态度,“司曜,我是谁,你知道吗?”13606594
“知道。”电话那端的人,用同样平静的口味,说了两个字。
夜清歌彻底仲怔了,握着手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咬着唇,心在撕扯。
即便没有面对面,席司曜也知道她这个时候肯定是难过了,他知道她,难过的时候会沉默。
但是他不能起身走去,更不能低声软语地安慰,否则席也正和席司衡父子肯定会怀疑的。
席也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尽手段进入了公司,说明他和他们父子之间的战役,已经开始了,无形地开始了。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挂了。”他慢慢地说话,然后就挂了电话,没有再叫唐越把手机拿走,而是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却是关了机。
席也正和席司衡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皆是困惑之光,席司曜的反应让他们无法猜测到底是谁打来了电话。
“继续吧。”席司曜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淡淡抛出三个字。
唐越就站在他身边,可是清楚地看到,他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绽开,昭示着此刻席司曜心底的剧烈起伏。
会议持续到晚上十点半,散会的时候那些主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脸埋怨,而是个个神色紧张,像是面对着高度危险。
也的确是高度危险,刚刚在会议上,席司曜和席司衡各自提出了一个方案,席也正提议大家投票表决,分明是叫他们选边站!
他们又不是傻子,选任何一边都会得罪另外一边,说不定出了公司的大门就会被灭口!
可是投票总得进行啊,最后有些大胆一些的,或者早就选好了边的,慢慢地举了手。
最后出来的结果是平手,席也正笑呵呵的,说今天有些晚了,下次再讨论。
这次的会议明明不是由他主持的,可是他却用了发号施令的语气和大家说话,众人皆是把目光看向了席司曜,却见他走了神,根本没有反应。
大家都归心似箭,这里又是硝烟弥漫的,他们巴不得早点散会,于是都同意了席也正的话。
——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席司曜就开始给神秘人打电话,对方一听他要见夜清歌,立即哀嚎:“大少爷,你疯了是不是?霍行知现在就在家里,你是想去送死吗?”
“不想去送死,所以要你想办法。”席司曜口气不轻不重,却是不容拒绝的。
对方无语了好一阵,然后推开身上的美女,有气无力地说道:“好,我去给你安排,大少爷,老子现在在床上,你搅了我的好事,你记住啊!”
席司曜一笑,“好,我记住了。”
“少爷,原来你刚刚不反驳三叔的话是想早点去看少夫人啊。”唐越忙里抽空回头来看了他一眼,笑说。
席司曜不说话,捏着手机,唇角轻轻地往上挑着。
唐越也是勾了唇,此时少爷哪怕不说话,他也知道少爷心情很好。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急速行驶,车里人的心情却比这车速还要急很多倍。
而在霍行知的别墅,夜清歌在被席司曜挂了电话之后,坐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手机已经从她的手里滑落,掉在床单上,屏幕亮了一会儿,然后就黑了。
偌大的卧室里没有一点声音,夜清歌放下捂着心口的那只手,过了会儿又捂了上去,如此反复许久,她还是觉得不对。
那里好像空了,一下子就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耳边只有他的那一句话一直在回响——‘如果没什么事,那我挂了’。
现在是晚上,他应该不用上班,那么他不方便接自己电话?是在干什么?
夜清歌的脑海里乱成一片,各种不好的想法都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甚至她想起了以前在报纸上看过关于他和程子言的报道,难道又有别的女人在他身边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女人怀孕期间,是男人最容易出轨的时间,出轨……
她头痛欲裂,双手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没一会儿就被她揪下了一大把头发。
头皮很痛,脑袋也很痛,可是只有这样剧烈的痛,才能让她清醒!
自己现在不能乱想,不能胡乱去怀疑,他不会的!他不会那样对自己的!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不上班,也许他是加班,或者是在应酬,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肯定是有原因才不接自己电话的!
夜清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可是那可狂跳的心,那可乱想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渐渐的,她就有些受不了了,身体里有股痛意在乱窜,她难受地往后躺去,平躺在床上,还是痛,像是有人拿着针在扎自己,一下一下的,密密麻麻,无处可躲。
霍行知就是在来敲门的,“清歌,你睡了吗?”
夜清歌无心去回答,一个人蜷缩在那里,难受得仿佛要死掉一样。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是因为芯片吗?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出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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