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星棋进小区的时候雨刚下,等他拐进地库门的时候就已经有瓢泼的架势了,门口的智能锁显示有保洁在家,他进了门却没看见人,听见保姆房里面有声音去看,拉进来却不是保洁阿姨,而是个男孩,还是个眼熟的男孩。
鹿屿浑身湿透了,一张脸像泉水里洗过的玉石一样莹莹发光,脸上的伤口颜色淡了点,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的,翘在眼尾,旧T恤沉沉地贴在皮肤上,锁骨清晰地凸出来,雪白的脖子上还留着淤青。他发着抖,看着对面的人,那人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很高,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臂,他们距离很近,鹿屿抬头看着对方的脸,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脸上是个惊讶的表情,细长的凤眼睁大了,又浓又黑的眉毛扬起来。
鹿屿挣开被握住的手臂,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两人才像醒过来一样。鹿屿弯下腰把湿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洗衣机里塞,还没塞完就被扯着手臂跌跌撞撞地塞进了客卫。
罗星棋打开风暖,双手从背面握住鹿屿的肩膀往前推了推,说:
“你立刻洗个热水澡,不然肯定会感冒的。”
说完出去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肯定是误会这个男孩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惹是生非仗势欺人的富二代,身上的旧T恤领口磨到绽了线,卡其色短裤也看得出年头很久了,医生还说是低血压,不知是多苦的一个孩子呢。他去衣帽间柜子里翻出新的内裤,浴巾,打算拆一套过生日时朋友送的潮牌休闲服,想了一下又停住,翻到自己以前穿小了的一套纯棉的短袖短裤。
他敲了两下推门进去时,鹿屿正光着上身,拿着自己湿透的衣服打算在风暖下吹干。罗星棋看到那雪白的背上两块蝴蝶翅膀一样的肩胛骨,左肋下碗口大一块已经开始发黄的淤青显得特别刺眼,短裤吸了水往下坠,卡在胯骨上,显得腰身曲线玲珑盈盈一握的,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尴尬,咳了一声,
“衣服给我吧,你先洗,先穿我的衣服吧,都是旧的别嫌弃。”
鹿屿转头看着他,浴室暖黄的灯光下那个人看起来更好看了,一管鼻子又高又挺,显得眼睛很深,不知为什么,鹿屿有点害羞地拿衣服遮住了身体,别人说他冷漠,他只是一向没什么情绪反应,靠自己的成绩和劳力赚钱,坦坦荡荡,该学习学习,该做事做事,也不觉得自己的苦难是什么难堪的事,吃得不好穿得不好都不会让他自卑,可现在他低着头,心像擂鼓一样跳,不敢看对方好看的眼睛。
“不用了,”他轻声说,“我很快就把衣服烘好了。房间打扫完了,我要回去交班了。”
罗星棋把手里的衣物放在台面上,上前一步从鹿屿手里抢下衣服,半强迫地把他推进淋浴间,态度强硬,但是手很温柔。
“洗。需要我给你开水吗?”他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显示屏,40℃,正好,手在按钮上按了一下,水洒下来,鹿屿哆嗦了一下,又打了个喷嚏,急忙回头说,
“好的,我洗。”然后看着他不做声。
罗星棋点点头,笑了一下,露出左脸上一个酒窝,“这样才乖。”
鹿屿被他有点痞气的笑容和语气弄得一呆,随即心脏狂跳起来。
他冲了一下,身体暖过来就出来了,穿着罗星棋的旧衣服,有点大,那种松木和雪的味道紧贴着他的皮肤,他揪起领口贴在鼻端,又恍然又疑惑,原来这味道是这个人的,他以前见都没见过这个人,可为什么他身上的味道这么熟悉?
两个人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风雨,午后两点的天空黑的像没有太阳,粉紫色的闪电和巨大的雷声遥相呼应,鱼眼睛大小的冰雹被风裹挟着砸在玻璃和外面的空中花园里,花瓣和树叶碎了一地。安静的房间有种方舟或堡垒的感觉,两人被壮烈的自然景观震撼,都没有说话。
鹿屿没再提回公司的事,这种天气神仙也不可能出去,罗星棋回头看鹿屿穿着自己从前的旧衣服,挺拔的身姿在略大的衣服里显得有种稚嫩可爱的感觉,他用拇指搔了搔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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