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慌忙回礼。
顾小甲道:“报官归报官,我们如何回去?”
村长道:“我们村里头自然是找不出像顾公子这样好的马车的,牛车倒是有,只是不知道顾公子愿不愿意屈就。”
陶墨道:“无妨无妨。”
顾小甲皱着脸看顾射。
顾射垂眸道:“请陶大人去顾府说一声,让他们另派一辆马车来。”
陶墨愕然道:“你不与我一道走?”
顾小甲幸灾乐祸,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以免引起顾射反感,改变心意,便道:“公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坐牛车?”
陶墨心头震动,侧头看着顾射,却见他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好似从村长他们出现之后,他便安静了,安静得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压抑。
村长见他们几个又是光说不动,不禁主动道:“陶大人若是不嫌弃,我这就让他们把牛牵过来。还有顾公子是要去我们村里坐坐,还是在这里等。若是在这里等,我让他们顺便带两把椅子过来。”
顾小甲道:“去带两把椅子过来吧。若是有点心,干净的点心也一并带来一点。”
村长连声应是。
村长原本想留两个村民在这里陪着一起等,但村民对县官这个头衔、顾射的脸色和顾小甲的利嘴都心有余悸,忸怩着不肯留下。正好顾小甲也不愿意他们伫在一旁,便都跟着村长走了。笼山下只剩下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顾小甲揣摩顾射心思,想着大约是刚才陶墨一直帮村民说话惹恼了他,便顺着这个思路对陶墨道:“你准备如何找回公子的马车?”
陶墨道:“派衙役去找。”
“若那人有心偷车,又怎么会让你找到?”
陶墨心里也没底,只好道:“循着蛛丝马迹,总是能查到的。”
顾小甲道:“说得到轻松。刚才若不是你多嘴,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了。”
陶墨皱眉道:“你怎么一口咬定与桑头村的人有关?”
“我说过,这条路平时没人走。即使不是桑头村的人做的,也定然是与他们平日有往来之人才知道公子经常将马车停在此处踏青。”顾小甲道,“何况我又没有一口咬定是他们,我只是想诈一诈他们而已。人大多都是胆小怕事的,你若不将事情牵扯到他们头上,他们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是绝对不开口的。你若是吓唬他们,事关切身利益,他们就什么蛛丝马迹都会说出来了。”
陶墨道:“许多冤案岂非正是因为事关切身利益,便言不由衷地互相栽赃陷害而造成的。”
“你……”顾小甲又生气又反驳不出,只好走到顾射身边,恨恨地瞪着他。
陶墨见顾射又站着,便指着原先的石头道:“顾公子,不如坐下歇歇吧。”
顾射慢慢地转过头,黑亮的双眸定定地盯着他。
陶墨心头一颤,不知怎的被看得有些心虚。
顾小甲来回扫了两眼,觉察出事态诡异,小心翼翼地看向顾射。
顾射很快收回目光,径自看着路旁柏树。
陶墨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再也提不起勇气。这时他已经可以确定顾射生气了,但是为何生气?几时开始生气?他却一点都没有。若说是因为他为村民说话……他自认自己并无做错。他翻来覆去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无声叹气。
直到陶墨坐上村民驾来的牛车,看着顾射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48、居心叵测(三) ...
牛车先到顾府,陶墨匆匆下车,简略地交代了下事情,让门房带上食盒派马车去笼山山下接顾射,想了想,又怕他们找不到地方让顾射空等,干脆打发赶牛车的村民同去,自己则靠两条腿一路跑回县衙。
县衙的衙役起初没认出来,以为哪里跑来的难民,一通轰赶,好不容易弄清楚是自家县太爷,已经将坐在里头的金师爷、郝果子都惊动了。
郝果子吃惊地看着陶墨脏兮兮的样子,担忧道:“少爷,你遇到山贼了?”
金师爷慢悠悠道:“谈阳县方圆百里太平得很,没有山贼。”
陶墨抹了把脸,急道:“没山贼,但有偷车贼。”他怕耽误追贼的时间,拉着金师爷就在门口一顿解释。
金师爷皱眉道:“顾府有钱得很,丢辆车也不是什么大事。东家何必揽上身?”桑头村地处偏僻,平日根本无生人往来,从县里头进村的,也应该认得顾府的车,绝不敢下手的。毕竟从那条路只通县城,一旦进县城就是自投罗网,毫无侥幸可言。倒是桑头村的另一头是山坳,将马车赶进去藏个三五七天不是问题。
陶墨道:“此事既然发生在谈阳县,当然与我有关。”
金师爷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随口道:“既然如此,东家就派衙役去县城里打听打听,再去桑头村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这么大一辆车,上哪里都引人注目。
陶墨颔首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金师爷见他说归说,脚还牢牢地站在原地,摇着头去找崔炯。
陶墨见说了半天也不见木春出来,疑惑道:“木师爷呢?”
郝果子道:“啊,木师爷今天一大早走了,说是东家有急事。要赶回去。他原本想跟少爷当面道个别,不想少爷与顾射踏青去了,他实在等不了,只好托我捎个口信。哦,他还说老陶不日就会回来,让少爷不用担心。”
陶墨心中恋恋不舍,“那他有没有说还回不回来?”
郝果子道:“这倒没说。不过他是有东家的,多半以后要替东家跑腿办事,只怕难以得闲。”
陶墨点点头,叹了口气,随即笑道:“老陶要回来了,我们得快些把屋顶补好才是,总不能让他也跟着去顾府住。”说到顾府,不免想起顾射,他又无声叹息。
郝果子道:“少爷不问旖雨?”
他不提,陶墨几乎要忘了这档子事,忙问道:“他安顿下了?”
“木师爷临走前原本要将他安顿到客栈里的,不过旖雨公子自己说已经选好了屋子,今天就准备搬过去。嘿,哪里就这么巧。我看房子是他早就买好的,只不过就想赖在县衙不走而已。”
陶墨听到他有了去处,也懒得理会他之前究竟是另有目的地赖在县衙,还是真的无处可去,便道:“我先进去洗个澡,金师爷那头有消息即刻通知我。”
郝果子一边答应一边进去帮他张罗。
陶墨回房,屋顶洞的大小与原来一般无二,风从敞开的洞上呼呼地灌下来,冷飕飕得让人打颤。
正对面的铜镜倒映着狼狈的自己。头发乱七八糟得像个鸟窝,脸上身上黑乎乎地好像刚掏过鸟巢,怪不得连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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