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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芃才悟过来,这时就是他通知的钱筱颐,顿时血压下降好几个刻度。

“你知道整件事哪个部分让我最生气么?”钱筱颐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最气你到处跟人说我会对秋和不利。你坐吧。”

沈芃还有很多事没搞清,她不甘心,也好奇自己错在哪里,别无选择,在她对面的担任沙发坐下。

“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朋友,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我智商160?我整天要和刁钻的学生、和校领导、和电视台、广播电台、和主持人、演员、导演和赞助商、剧场、政府机关、宣传机构打交道,你见我做成这么多事,哪一件事先张扬过?害人之前贴红纸条那是f4做的事,f4是什么人?杉菜都说他们是笨蛋了。沈芃,你真是很……”

烟雾缭绕之后浮现出钱筱颐不漂亮但性感的脸,在这张脸上,终于显露出旁人无法效仿的标志性邪笑:“……很幼稚。”

沈芃亮出底牌:“对,你是聪明,你聪明到留了把柄在人手里还自鸣得意。”

“你是说这个吗?”钱筱颐从牛仔裤里掏出一张sd卡,仍在茶几上,“还是说这些呢?”又扔出两张mini的u盘。

沈芃一见便脸色铁青,看来不仅许喆事先告知了钱筱颐,连秋和也跟钱筱颐沟通过。为以防万一,沈芃拍过钱筱颐的所有照片不禁储存在相机sd卡上,而且做过两个备份。钱筱颐竟能趁她不备全都偷得。好在……笔记本电脑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都别想。”钱筱颐从包里拿出个小方铁盒状得东西放在茶几上,触碰茶几时发出“咔哒”一声,作为最后一击完美的句点。

沈芃一向笔记本电脑不离身,许多文件也特地加密,但昨天上午部里有个学妹打翻了一罐可乐在她电脑上,导导致主板受腐蚀,她不得不把电脑送修,因为怀疑是薛涛使坏搞什么阴谋,不放心把硬盘留在店里,于是拆出带回了寝室。钱筱颐其实不需要解密,只需拿到硬盘然后毁掉足以。

钱筱颐顿了顿,“你嫉妒我,具体心路历程我没有兴趣。你走好,我不送你,也不会动你。好歹我们朋友三年。”

沈芃气得手脚冰凉,一时站不起身。许喆看情形觉得女生间的恩怨解决得差不多了,关掉游戏机问钱筱颐:“我们怎么回学校?我送秋和?”

“沈芃自己回去,你送我。秋和说她最近失眠想好好睡一觉,你把房卡给她留下就行了。”

【七】

期中考试刚一结束,新闻系就炸开了锅,办公楼消息栏贴出一条公告:本系沈某因在西方国家政治制度课考试中夹带与考试内容有关的复习资料,处以校【200x】19号记过处分,单科记零分。

“脑子秀逗啦?期中考试才占总分的百分之三十,考零分也不碍事咯,作什么弊啊!”

“就是!还是通选课,就算挂科,重修一下通常老师都让过的。”

“二班那个沈芃吧?”

“对,经常和钱筱颐走在一起的。”

……

钱筱颐在议论纷纷的群众间没找到她料定会出现的人,只好给她发去短信:“我感觉好长时间没见识你的手笔了。还是你狠。”

回信很迅速: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看似承认了一切,却又什么也没承认。

钱筱颐耸肩笑笑,她几乎能看见发来这条短信的人此刻是怎样事不关己的表情。

【八】

秋和放下手机,看向自己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校园网那条通报,对身后的薛涛说:“你又过了。这样会拿不到学位证书的。”

“我怎么觉得我比菩萨还仁慈?她跟我使了三年坏,让她拿毕业证书就不错了。”事后没有一个人帮沈芃说话,薛涛自己心有数,自己之所以把考场里的事办得这么顺利,是因为秋和办了比这复杂十倍的事。

但在室友郭舒洁眼里,局面又变成了善良的秋和在劝阻恶毒的薛涛。她听见寝室电话响,伸手去接。

“你好,请问秋和在吗?”

“……你等一下。”郭舒洁掩住听筒,面露一种奇怪的神色,“秋和,是找你的。”

秋和走过去:“谁啊?”

“我。”叶玄特大爷的说。

一连数日没有他的音讯,这会儿又自己冒了出来。他总是为他那些——在别人眼里不务正业、不可理喻、不知天高地厚的——破事忙得不亦乐乎。

“怎么该打寝室电话了?”

“手机信号不好。问你个事,我妈是不是去找过你?”

“啊——”秋和把电话线一直拽到走廊上,关上门,“你怎么知道?”

“周末我在家提到你,我妈说她见过你。她是不是跑去骂你了?”

“没骂我,只夸了你。阿姨挺好的。”

“所以我跟她急啊,我说哪家都是媳妇来拜见公婆,哪有婆婆迫不及待的跑去间媳妇的。”

秋和笑:“你长得还是更像你爸。”

“你什么时候连我爸都见了?”

“大一军训时,大家都说,叶公子的老爸走后门来探望他了。”

“靠。我当时拦都拦不住他,他非说是来视察部队的,与我无关。”

“你干嘛没事在家提我啊?”

“陈妍来我家蹭饭吃,我么趁机摊牌。你没见那场面多好玩,陈妍说,我现在和王一鸣好了,但我和叶玄永远是好朋友。我爸妈那脸色陡然一变。然后我接着说,是啊,我现在和求和好了,但我和陈妍永远是好朋友。我爸妈那脸色估计永远也换不过来了。”

“谁跟你好了,神经病。”

“说真的,咱周末去玉渊潭公园野炊吧,你,我,陈妍,王一鸣。跟大一那时候一样。你要是想带上你那小跟班也行。”

秋和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乌咪:“她有皮肤病晒不了太阳。玉渊潭……现在不是樱花节吗?”

“对,对你和陈妍来说是去赏花,对我和一名来说是去野炊”

“好吧,那到时候见。”秋和挂了电话,长吁一口气,预感到对她和陈妍来说是去火拼。

她刚想回自己桌前,却被郭舒洁拉住:“秋和,刚才那男的是谁?”

“诶?叶玄啊。”秋和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叶玄电话里的声音和在外面听起来不同。”郭舒洁欲言又止。

秋和倚着床架问:“他以前打来找过薛涛?”

“不。”郭舒洁见到秋和的表情,下定了决心,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关紧门,压低声音,“他打来找过曾晔,就在曾晔死前一天。曾晔接了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曾晔死的那天下午我从外面回来,听见她又在打电话说什么什么……‘真是神经病’之类的,见我进屋就挂掉出门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原先我以为两个电话都是在跟欧阳吵架。”

尘埃眠于光年8

【一】

用什么词汇去形容失望。

我喜欢的歌手十几年前在这所大学的食堂成名,他带来满腔真诚和锐气,换取掌声寥寥无几。夜幕降临,或许他曾坐在没有一星灯光的石舫,嗅青草馨香馥郁,听书声琅琅自神庙石阶上流泻,看垂柳伸展长臂在湖面下幻化诗人。

抚平沮丧后释怀一笑,恍然悟到这是别具风骨的校园——有思想,有理性,有精神的张力。

他未被热情以待,却也没有失望。

失望是,十几年后的我循着足迹寻至此地,此地以物是人非,满目疮痍。

“还是那个问题,昨天中午十一点四十你在哪,在做什么?”

“在食堂吃饭。”

“有谁可以证明吗?”

“如果沈芃没有自杀,那么此刻大家都会在议论另一个‘大事件’。有个女人声称非我校男生不嫁,昨天跑去食堂蹭饭吃,问了一个陌生男生作秀。有两个电视台的摄像机在跟拍她。我不敢肯定有人能为我作证,因为她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目光。”秋和停顿下来,仿若出神,直到警察几欲敲桌面提醒她才复又开口。

“……如果向电视台要剪辑前的影像,也许能找到我,悲伤的坐在那儿,不是个好背景。”

【二】

两个女生走进45号寝室,其中一个的着装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已是初夏却包裹得严严实实,意料外表银光熠熠,还戴着巨船似地宽沿帽,像盆要送进微波炉烤制的菜;另一个和她相比倒是正常多了青色t恤,胸口有灰色和暗粉的涂料,配的是烫蓝牛仔裤,但还是看起来有点怪,这样的色彩在夏装里很难寻觅。

身边的每个人都在议论沈芃自杀的事件,秋和和乌咪因为不能例外。

“不是说她受不了处分的打击才跳楼的吗?怎么你又成了嫌疑人?”

“沈芃不是跳楼自杀的。出事时短信发了一半,收信人是我。上个月我被人从楼梯撞下来摔破脑袋,随便查一查也知道和沈芃有关,再加上这整个月她没有一天不在发短信骚扰我,手机里应该都有记录吧。”

“他们……怀疑你把她推下楼?”

“嗯。不过已经查了当时食堂的录像,证明我在吃饭。”

“真讽刺,明明本来是受害人,现在却成了头号嫌疑人。”乌咪打抱不平道。“沈芃他们楼以信号不好著称,每天晚上窗台一片荧光,非得把手机放在楼外才能发短信。可能是意外掉下楼吧。”

“……你知道么,她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我的。”

“发了什么?”

“据说只打了七个字——‘你和顾楚楚其实’——就出了意外,我也猜不到她想说什么。”秋和直接拧开门把,开了门,薛涛在寝室。

“反正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一听两人对话就明白她们也在议论沈芃的事,薛涛不显突兀的插进话来。

秋和不打算在这话题上过多八卦,一边放下包,一边拍拍薛涛:“我在写新剧本,你能给我提供点大学生活的素材吗?”

薛涛随手指过角落里厚厚一捆校报:“那就是我全部的大学生活。”

秋和听语气注意到她今天有点烦躁:“怎么了?”

“杨铬周末要回法国了,我想去送他又不想去,我最受不了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他会哭?”

“我会哭。”

“没看出来。”

薛涛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秋和笑着把那一捆校报拎到自己椅子边:“除了军训的时候,还有学生看这些东西?”

“没有。”薛涛恢复了一点,“你们班发过吗?反正我们班是从来没发,堆在会议室里留着大扫除的时候用。”

“知道你还呕心沥血的。”

“我呕心沥血是为了保研,如果当寝室长能保研我就挤掉郭舒洁当寝室长了。”说这玩笑话的时候,她看向郭舒洁,但对方不在。

“保研名额定了吗?”

“团委会反正没人排我前面,总不能全保学生会的人,团委一贯也比学生会强势啊。学工保研这块除了杂七杂八找关系的,七八个名额至少能保证吧,我觉得我基本定了,不过学生会那边钱筱颐估计也是铁定的。你说她怎么就不能行行好出国去呢?诶——说起来,我听到一个谣言,说你申了保外校?回上海?真的假的啊?”

“昨天下午才申的你就知道了,人精哪。”

“不……关键是为什么啊?”

秋和低头翻看每页都写着刊名的《青年报》,笑了笑,没回答。

“秋和——”郭舒洁从寝室门外喊进来,“叶玄电话。”

秋和走到跟前,她笑嘻嘻的举着听筒递给她:“我刚挂了张昊的他就打进来了。”

“跟你说了打手机,我不是坐在门边,跑过来站着接电话多麻烦啊。”秋和跟叶玄说。

“你没听说沈芃打手机打得从楼上掉下去啦?我们隔壁寝室新闻系的男生为她默哀呢,你要不要听听?”

“默哀怎么听?”

“也是。你让我查的通话记录,我怎么给你?发短信?”

“多吗?”

“不多。”

“那就发短信吧。我还以为你会邀功蹭顿饭什么的。”

“可以吗?嘿嘿。上回你一言不发就跑了,我这还胆战心惊呢,谁知道你在不在生气啊。”

“我一言不发就跑了是因为脑袋在想事。谢谢你还来不及呢,那时和现在都是。”

“那我六点左右去寝室找你。”

秋和回寝室挂上听筒,见郭舒洁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便索性在她身旁床沿坐下低声说:“曾晔和叶玄没什么过节。就是曾晔想找人打我,正好找着了叶玄高中时要好的哥们儿,被他知道了,把事搅黄了,打个电话警告曾晔别动坏心眼。后来曾晔也没把我怎么样,叶玄犯不着害她。你别想歪了。”

“我没想歪。反正也不管我的事。我就挺好奇你怎么会跟叶玄好。”

“我没跟她好,我找他帮我查后面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呵呵,哦——”郭舒洁终于笑出来,“他刚才说‘我是叶玄,找我媳妇’。我觉得秋和你跟‘媳妇’这个词太不搭了。”

秋和有点头疼的起身:“那你还找我。”

【三】

办公室里,有个男生正激愤的追问教务老师:“为什么保研、出国、工作只能三选一?别的学校没有这种规定。学校这样限制,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教务老师眼睛也不抬,,漠然以对:“没什么好处,但每届都是这样规定的。”

秋和踌躇在门口,直到教务老师对他厌烦,不予理睬,招手叫她进去:“你有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么?秋和,上学期电影史课选重,”秋和见教务还是一脸茫然,便继续说下去,“通选课您给我记了零分。我要求实事求是注销掉这门课,因为我现在申请保研,不能有挂科。”

“哦,这个问题啊……这不行不行,注销不了。”

“但……”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我怎么给你改?别说是现在,就是在当时,我也没有给学生改分数的权利。”

“可是当时这个零分就是您改的。”

“不可能,我没有改过,所有分数都是老师给多少我就输入多少,有什么问题找你任课老师。跟我说也没用。”教务又拿出了不愿意继续话题的态度,胡乱点着鼠标佯装看电脑,“秋和……你叫秋和,哦——你这学期体测都错过了,体测错过都不能毕业的你知道吧?还指望什么保研。”

“我前阵受伤了,有病假条……”

“病假条也没用,你这个学期选了体育课,就必须参加体侧部组织的体侧,你有病假条,体育老师可以给你缓考,但体侧错过就错过了,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那么多仪器再调到一遍?”

“老师您不用为我担心,这个问题我自己能解决。你只要帮我把电影史通选课注销就行了。”

“第一,你连毕业都成问题还申什么保研?第二,我没法给你注销。你走吧。”教务朝她挥了挥手,把排在门外的下一个学生叫了进来。

秋和知趣的退到一旁的阴影中,把申请表格塞进包里,淡然的看了眼依旧紧蹙眉头满脸不耐烦的教务,转身走出办公室是面无表情。

从办公大楼出来,秋和发了个短信给薛涛:“朱老师今天会不会去你们部?”

薛涛很快回道:“他下午让我去总编室给他交个访问稿。”

“没说具体几点吗?”

“没有,所以我打算四点半下课后去。”

没有强调时间,说明他整个下午应该都在总编室。下午学校正常的上班时间是两点整,秋和看了看表,一点半。她走到团委组织宣传部所在那栋办公楼前只花了五分钟,但却并没有上楼,而是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坐在树荫里等真。

朱老师在一点五十分迈着缓步出现了,正当他想进入阴凉的楼道,就被秋和从身后喊住。

他回过头,扶了扶眼镜,随即露出微笑:“诶?秋和啊,上总编室坐坐吧。”

“不,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出主意。”求和做出一个伸展五指的手势,“只要五分钟,就在这儿说。”

如果是接到对方电话,朱老师很可能随便找个工作繁忙的理由,用“改天联系”搪塞过去。但面对面的情况下,又“只需五分钟”——虽然这事不能当着总编室的学生们说,一定免不了麻烦——但他还是不好当面拒绝:“好吧。什么事?”向秋和所在的林荫小路走去。

秋和先把选课改分限制保研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然后试探道:“我对学习系统不是很了解,我们系的本科教务有没有修改分数的权利?”

“有是有的,可你碰上她——”朱老师冷哼一声,“可就麻烦了。这女的最大的特点就是正事不办,没事找事,成天觉得就她自己两袖清风最正经,别人干点什么都有猫腻。薛涛这么优秀的学生,我把学工保研名额报到你们系后,她还审来审去没完没了,到处嚼舌说些有的没的,好像我们学工保研这块就一定收学生好处。秋和,我们部的情况你最清楚,还找得出哪一个人比薛涛强?”说着说着,他自己倒气起来。

秋和对此并不意外,她只是含糊的附和,再把话题扯回自己的事:“您的意思是,这通选课的事她有能力并且有责任办到,却不帮我?”

“她能办,现在计算机系统上改不了,她只要跑一趟总教务处说明情况就行了。但是她肯定不会给你办,你们院上届毕业生也有几个为这事闹来闹区,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所以我来找您,您这次得帮帮我啊,我可是冤死了。”

朱老师略一沉思:“要不这样,你写个说明性的材料,我帮你拿给齐校长。这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还没打完官腔,面前就多出一叠a4纸。

“我已经写好了。”

朱老师一愣,把材料转到自己的方向来看,其中有些部分,秋和刚才并没有说清楚——

电影史为我系专业必修课,4学分。开学初期任课老师在选课系统中误填为2分,因此教务老师通知全班同学另选同一老师的同名通选课冲抵另外两分,但很快任课老师又将专业必修课更正为4学分,由于已过学校的退课期,大部分学生无法及时在网上退课,因此教务老师请本科课代表胡立伟统计未退课学生名单,由教务老师同一退课。

然而,课代表胡立伟却故意遗漏了我的名字,导致我直到期末仍未退掉电影史通选课,……

第二学期开学时,教务老师突然通知我“必须将通选课成绩改为零分,而专业课成绩维持任课老师的给分(即60分)”,理由是“多算了学分,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

我与教务老师几经磋商未果。在此过程中,我认为教务老师在有意袒护我的保研竞争对手胡立伟同学,有失公允,为此与教务老师发生争执。教务老师口口声声说分数她无权改动,可现在0分的分数恰恰是她未经任课老师同意擅自改动的。如此利用职务之便,操控学生的学分,且不说动机,其掌握的权力不在院领导之下。恳请院校在这方面加强监管,以免滋生腐败。

这封申诉信的重点显然放在“腐败违规”和“刻意偏袒”上,此时已经不是某门课学分改不改动的问题了。朱老师注意到,秋和用加粗字体显示了“大部分同学”“故意遗漏”等词。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不是帮忙出主意,而是帮忙递这封信给齐副校长。她料定他十分愿意递这封信,而且这封早已准备好的信,开头写的不是“齐副校长:”,而是“校纪委各位领导:”。

朱老师笑着点点头,把信放进信封收好了。

【四】

据晚饭还有很长时间,秋和呆在寝室边写剧本大纲边翻薛涛收集的校刊。虽然薛涛口口声声说“只为了保研”。动机不纯,但不影响她才华的施展。越到近期越明显,只有很少一部分采访稿不是假大空的官腔和漠不关心的流水账,它们体现出一种极端认真的负责感,每次抬头去看,采访者总是薛涛。

想起来朱老师的评价:“我们部的情况你最清楚,还找得出哪一个人比薛涛强?”

角度不同,下的定义也就截然相反。

秋和索性把薛涛写的每篇稿子都认真读了一遍,其中一篇她反复读着,觉得有些地方十分不对劲。那是刚上大三时一则对优秀教授的专访,后来这个栏目成了校刊中的经典,第一篇是薛涛做的,被采访者是杨云天教授,也就是杨铬的父亲。

通篇行文都不太像薛涛一贯的风格,对老师外貌、姿势、举手投足的繁复描写造成文章的详略失衡,是采访的客观性大打折扣。阅毕,不知主题所在。秋和简直要怀疑这是谁的代笔了。

她打开电脑查了查全校课表,找到杨云天任教的一门通选课,正是现在的时段,已经课程过半。秋和没有犹豫,收拾了桌面出了寝室,往电教楼跑去,幸而,赶在两节课间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旁听。

第二堂课,杨云天花了二十分钟介绍同校一位中文系教授的随笔新著作,其中有一篇写道“同事杨云天”,他时而读一读文本,时而表示赞同、欣赏或直言“我不是这样”。底下有三分之二的同学在开小差,三分之一跟着笑笑,包括秋和在内,都觉得这老师真迂得有些可爱。

待他正式开始讲课,秋和本想听个几分钟就从后门偷偷溜走,却不知不觉旁听到下课。

她知道自己在一件事上彻头彻尾的错看了薛涛。午间休息时薛涛的神情,以及她说过的话——

“杨铬周末要回法国了,我想去送他又不想去,我最受不了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我会哭。”

——都历历在目。秋和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很难不为自己不明所以的冷嘲热讽感到歉疚。

她会哭的,但却是为谁而哭?

【五】

曾经对一首歌非常反感。

歌词中有句“她只是最最无辜的第三者”。

绝不是无辜,而是极其可悲。

他能够为自己提供优渥的生活,或者他的家庭原本就不和睦,或者他与自己相见恨晚……倾心的原因,莫衷一是。

在所有的可能性中,选择将爱情拉进己方阵营摇旗呐喊。若非如此,违背道德去分裂一个家庭、破坏一种契约的借口在哪里?获得同情的立场在哪里?义无反顾的凭据在哪里?凌驾于是非之上无往不胜的武器在哪里?

但是,这种爱情宣言哪怕重复一千遍,也说服不了别人,只能催眠自己。

【六】

晚上吃饭时,秋和频频出神,神经大条如叶玄者都很难无视。她找了别的借口:“在想新剧本里的情节。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男主角应该怎么做才好。我对男生的心里研究不深。”

“问我啊,我是男生。”叶玄拍着胸大包大揽。

“就是假如你爱的人不爱你,你心灰意冷,你会怎么办?”

“那好办,行李一卷去马尔代夫旅行。”

秋和笑起来:“为什么你们男生遇到感情难题都很喜欢逃避?我写前一本书时在qq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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