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心理暗示吗?”叶玄正色反问,接着重又换出温和的笑容“何必要给自己走出的每一步都找足依据?”
“这也是心理暗示。我一贯的做法是建立目标,然后去完成,不达成决不罢休,这次的目标是让自己幸福,为此我需要一些理由,一些借口,在我自己内心的世界里,自圆其说。”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所有学生都忙于转单盖章办离校手续,学生干部们还多一些印刷通讯录,领取同班同学的校友证之类的琐事。
郭舒洁将勤奋的精神发扬到底,早晨六点半就去图书馆门口排队等开门,这次不是为了抢自习座位,而是为了尽早盖上那个“不签署,押金已结清”的章,据学长学姐们说,因为这项手续耗时最长,八点钟图书馆开门以后再去排队,很可能要中午才能轮上,八点一刻时。郭舒洁已经回到了寝室。
秋和接连几天专注于找出案件的突破口,没留心寝室的变化,这才突然发现郭舒洁的书架橱柜写字台都已经空空如也。
“唉?你都把东西搬空了?”
郭舒洁咬着顺路从食堂买回的包子点点头“研究生公寓反正不远,我每天吃过晚饭散步时拿几样过去就搬完了,免得挤压到今天还得花钱雇车。”
但动作这么快,未免显得有些绝情。秋和仔细一想,郭舒洁当然是不可能对着寝室有任何留恋的,一位室友他杀,一位室友自杀,还有一位向来对她不耐烦没好气。
不耐烦没好气也就罢了,这位室友显然将寝室整体环境拖低了好几个档次,就是这分道扬镳的最后一天,她该脏乱差也还是肆无忌惮的脏乱差,牛仔裤又以望远镜般的造型直立在地上。
“薛涛人呢?”秋和问。
“拍艺术照去了。”
“哈啊?”
“昨天我们班发了学士服,她就说拍毕业照还不够,应该拍套艺术照留作纪念,所以今天一早就超激动的去学校各大景点摆pose了,我回来时还在老子塑像旁边看到她。”
秋和忍俊不禁,薛涛不仅没收拾东西,而且一点即将分离的感伤也没有,这不是无情,反倒是一种温情,使人觉得和她的交往总是来日方长。
薛涛明天要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想必不会翘毕业典礼,相见的机会总会有,互相珍重的话还是等明天再说吧,秋和套了件大大的校服t恤拿着转单出了门,四年没穿过的衣服,再不穿就没有机会了。
好几天前叶玄就提出要开车来带她敲章办手续,秋和本不想临到毕业还引发“秋和坐着叶玄的车招摇过市”的八卦,但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这回换叶玄得意了:“我说的吧,校教务处和系办公室步行要二十分钟,你来回三趟,一上午的办公时间就快被你折腾掉了,还是开车快,让你听我的不会错。”
秋和一边猛灌水一边拼命点头赞同,心里想着,时间倒在其次,天气太热日头太毒,来回三趟人都要脱水变成肉干了。
“你听我的从来不会错,”叶玄又开始抓紧机会自我膨胀,“乌咪的案子到这份上也没出路了,是个无头案,你就让他过去向前看吧。你不可能解决世界上一切棘手问题,别老把自己置身险境,我也不可能天天跟着你保护你,你要学会自我保护,对了,说起来你要不要枪?”
秋和在听最后一句是被一口水呛住,咳了半天。
该说“不愧是叶玄啊”,这么严肃一本正经的话题,到最后也能来个脱线的转折。
他自己有认真想了想否定道“不过你应该不会用枪吧?”
“关键是我随身带枪才容易被**抓走陷入险境吧?”秋和晓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真有心,就给我一把刀啊!”
“你就不懂了,刀这东西看似简单,但只有高手中的高手才能用得好,刀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用,能用上刀这么近的距离,有拔刀的功夫对方早让你挂了。”
“谁说我要刀是用来防身的?我不过是向你讨个物件留作纪念,不是毕业了吗?”
叶玄愣了愣,反应过来秋和为什么要这个做纪念,想起陈妍,心情又难免有些灰暗,摇下车窗长吁了一口气,沉默片刻,靠边停住车,秋和也跟着下了车,绕到车尾,男生打开后备箱,从一个黑色袋子侧面抽出一把三棱刀递给她,尽管他阖上后车盖的动作果断迅速,眼尖的秋和还是看见了袋子后面藏着军用定位仪和军用电台,她从小没有父亲,所以与母亲家的亲戚走得很近,有一位在军界的舅舅,对这方面只是不缺。
她还是不动声色地跟着叶玄回到车里,把刚才他给她的那把刀抽出来仔细打量。
男生嘱咐说“收藏是可以的,别随便亮出来,这种刀刺出的伤口是方形的,很难包扎缝合,一般都是失血过多而死,你小心别伤到自己,再说这是管制刀具,也很容易被**抓走。”
女生边笑边点头,立刻把刀放回包里,庆幸自己这几天背的是运动包,否则根本放不下。
没费什么周折就顺利完成转单,叶玄问秋和中午想一起吃点什么,女生想了想说“进大学第一天,接新生的学长学姐带我们去吃了西门外的鸡翅,最后一天还想吃一次。”
“这好办。”叶玄把车开出西门,但那家鸡翅店一如既往人满为患,烟熏火燎的,环境也不甚卫生,于是男生提议“我下去打包上来,我们另找地方吃。”
女生便在副驾驶座上挺无所事事的观察对面校门进出的车辆。须臾后她听见车门重新又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刚想回头问“怎么这么快”,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臭味。
是乙醚。
在失去意识的临界点她才想起,如果乌咪被袭击是自导自演,那么作为道具的浸过乙醚的纱布和针管是谁替她收拾的呢?
秋和睁开眼睛,环顾整个房间,确定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感觉到双手被麻绳捆住,侧过身用手肘撑着床坐起来,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她听见脚步声,几秒后,看见瞿然出现在门口,依着门框阴阳怪气的笑着说“秋和,欢迎回来。”
女生没有显出意外之色给他看,冷淡的说:“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等我?”瞿然大笑起来,“你别故作镇定了,秋和你总是自作聪明,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我进校第一年就被你袭击过,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秋和冒着被揭穿的风险撒了谎,其实她直到被乙醚迷晕也没有把当初袭击自己的凶犯和生活中这个懦弱小心眼的男生建立联系,只是刚才去然出现后,她才联想起点滴细节和那种危险重临的感觉。
她故布疑阵,只为让对方自乱阵脚。
果然不出所料,瞿然的素质远不及乌咪,露出了做了了不起的大事被褒奖的表情,“原来你知道!那么我对顾楚楚,沈*,钱筱颐她们做的事你也知道?”
“略知一二。”秋和再次撒谎,“可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了让顾楚楚和沈*死,而放过钱筱颐?”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明白”的是什么,她甚至不明白怎么连钱筱颐也卷入了这个事件。
“我的目的只是征服她们,摧毁她们,看她们带着心理阴影继续在台前光彩照人,我觉得很舒心,但我不想去坐牢,她们的死都是自找的,王一鸣要和顾楚楚分手,指责她不是处女只是个由头,她就是不理解这点,还大喊大叫说自己是被强奸的,要把这件事宣扬开来,还有沈*,学校和她的交换条件是保研,她自己作弊闹大了,学校不可能顶着风头在这么多人的监督下还给她保研,她就干脆破罐破摔要把事情揭穿。她和学校有什么恩怨我不管,总之别把我扯进去。”
瞿然三言两语便让秋和大致了解了案情全貌,原来连环杀人案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力连环强奸案,秋和大一时反击逃脱,是这案子中唯一的幸免者,学校里表现出众的女生无一不遭暗算,难怪她们的体育锻炼记录都与秋和一样找人代打,对事发地充满了恐惧不愿意靠近。
她们都没有报案,因为学校为了掩盖安保疏漏息事宁人以保研为交换条件并和她们达成了协议,所以她们也就被安排在了学生部门的重要位置上以便毕业时顺理成章通过学工保研。
但百密一疏,顾楚楚和沈*却不愿保持沉默,瞿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因为一旦立案,他再想犯案就有被抓获的危险。
瞿然能让乌咪听命于他,一定是掌握了乌咪杀曾晔的证据。
仔细回想起来,听沈*说过,那段时间他正忙于搜罗自己与其他男生交往的各种材料,想在两人的关系中达成他所谓的征服和摧毁,他的确一直没有放过秋和这条漏网之鱼,那天他很可能跟踪秋和看见欧阳翀,继而又跟随他回家,或者干脆将酒醉不醒人事的欧阳翀送回去借机进入他家,了解一下经济状况,谁知正碰上乌咪杀人后最初那几分钟的不知所措。
瞿然趁机问情前因后果,抓住了她的把柄。
他原本只是送人回家,自然会让出租车等在楼下,于是迅速帮乌咪处理好现场,和她一起乘车离开,这或许就是乌咪出门时没有被摄像头拍到的原因。
随后出现了顾楚楚这个威胁,他立即请求乌咪帮他杀了顾楚楚,当然,杀人原因他不会告诉乌咪,只用了一个想针对秋和的幌子搪塞她,乌咪认为应该报答他,另一方面也对秋和好奇,注射杀人的方式完全是乌咪而不是瞿然的风格,乌咪从顾楚楚身上拿走的不是纪念品,而是向瞿然交差的证据。
但不久瞿然又要乌咪杀沈*,乌咪那么心高气傲,决不会甘心于做杀人工具,想必是拒绝了他,瞿然等不及自己动手将沈*推了下来,这种激烈的做法确实是他的做派,这引起了乌咪的怀疑,她才不信瞿然仅仅是出于和秋和较劲,于是她才去调查顾楚楚和沈*的联系,秋和相信以她的智商一定查出了真相。
杀陈妍的动机确如乌咪所说,这是与瞿然无关的行为,但却被瞿然识破,全世界只有瞿然知道这种注射杀人法为谁所独有。
他又以此要挟乌咪再为他杀一个人,秋和推测有可能是自己,令瞿然耿耿于怀的只有自己。
乌咪不愿这么随随便便杀掉欧系对手,她对瞿然的威胁不以为意,很可能当面揭穿他是连环强奸案主犯,表示自己也抓住了他的把柄。
“那你又为什么要袭击听命于你的乌咪?”秋和问。
“她要是乖乖听命于我不会被袭击,这个女人太刁了,什么都留一手,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举报我?就连她给我杀人的针剂,也都被偷换成了葡萄糖之类的,事后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她去,这种孤僻古怪的宅女根本不值得我动手,她自己也是一身血债,除非同归于尽,否则威胁不到我。”瞿然低下头看着秋和,笑的让人脊梁生风,“你和她不一样,四年了,我的心思还是全在你身上,即使你做我女友的时候,也没有一天让我称心,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才是只有你和我的时间,我早把车上的gps砸掉了,这个偏远地方谅叶玄也找不到,时间多得很,足够你我把这四年的账全算清”
秋和强忍着一句“变态”没骂,不想做任何反应使他更加兴奋,更加斗志盎然。
瞿然转过又看了看秋和脚上的板鞋,“只可惜四年前你踩上我的不是这双鞋,秋和,你的高跟鞋呢?”又从地上拎起秋和的运动单肩包,“你从前背的也不是这个包,是一种链条包,链条那么粗,用起来会更顺手…。”说着他突然拽出背带缠住秋和的脖子用力勒紧。
女生几乎被勒的昏厥他才松手,但不一会儿又重新勒紧,反复了好几次,他自己终于也累得气喘吁吁,“要把人勒死也是个力气活,你说呢?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他站起身把包放在一旁的书桌上,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往外取。一一摊开在桌面上,一边喃喃呓语“让我来看看你这包里还有什么可以用来玩玩…。唔?这是什么?警棍?”显然他被叶玄送的那把刺刀吸引了注意。
—刀对一般人来说没有用,能用上刀这么近的距离,有拔刀的功夫对方早让你挂了。
瞿然用力拔刀的瞬间,秋和突然以极快的速度跃起将绑住的双手绕道他颈前,将他从后扑倒,用膝盖顶住他的背部作为借力点,任他怎么嚎叫挣扎也拼尽全力勒紧不放手,直到他停止动作许久,秋和依然没有松手。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求饶,也不打算接受对方处于下风似的求饶,从一开始就计划着奋力反击,没兴趣搞清对方的企图,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要置他于死地,不给他任何反击的余地,正常人类不应该这样,瞿然临死才想起,她是秋和。
当叶玄破门而入找到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见的景象还是令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瞿然趴在地上没了气息,血流了一地,很难判断他是失血过多而死还是被勒死的,从下向上刺穿他腹部的三棱刀同时也刺破了秋和的小腿,这使得他背部也是一大滩血迹,秋和的手腕被勒的苍白无色,她抬起头时,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疲惫,但神智十分清醒。
她说,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
又说,我现在感觉腿非常疼,先送我去医院吧。
最后她抱歉的笑着说,我太没用了,腿软的站不起来。
等着叶玄来搀扶自己,拯救自己。
但自始至终,她都死死攥紧绳索没松过手。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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