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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非凡的双手紧握,目光中一片冰冷。

包厢里的一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凑到了他的身边,一双浮肿的三角眼搭上那无耻的神情简直是世间绝配,“钱小爷也来了啊,要不要试试新到的溜麻哥”

钱非凡神情坦然,笑意盈盈:“又是谁提来的新货,每次来都能尝个鲜啊。”

三角眼得意洋洋的笑道“这你就是外行了,不过看在这份我们这份交情,你来试一试,晚点会有线头来送货,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钱非凡心里了然,面上仍旧是一副戏虐玩乐的模样:“那就试试,来点纯的货。”

三角眼口中所说的“溜麻哥”是场子里新进的货,粉红色的药片剂,吸食起来比较麻烦。钱非凡站在一边,看着几个小弟手脚麻利的往玻璃罐里装了小半瓶的水,接着在铝制的瓶盖上钻出两个个眼,又拿了两根长短不一的吸管插入罐中,短吸管入水下,长吸管距水面一定高度,远远看着,似乎像是从前抽水烟的手法。

“来来,别杵着,赶紧过来试试。”三角眼兴奋的朝着钱非凡叫嚷着,顺手抽出张光滑的锡纸,将粉红色的粉末小心的放在上面,又取来了酒精灯摆在锡纸下慢慢的熏烤着。钱非凡佯装着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急匆匆的俯下身,用水烟枪大口的吸着锡纸上飘出来的烟雾。

“这法子不错吧,药里不干净的东西全被罐子里的水给滤干净了,你吸到的,那可都是精华部分啊。”三角眼笑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处。钱非凡听着他没完没了的吹嘘,心里厌烦,却也只能先不动声色的屏住呼吸,随后悄悄的将吸到了鼻腔里的烟雾慢慢的从嘴里吐出来。

过了好半会,等到锡纸上的粉末都差不多蒸发完了,他才做了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直起了身子,正经的夸了一句:“这东西果真不错……”

三角眼搓着手,眼中精光闪现,“嘿嘿,我的推荐向来都是顶好的,那等会线头来了,我给您引荐引荐?”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蛊惑:“要是都还成,以后还指望钱小爷你多多担待。”

钱非凡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随后迫不及待的拉着几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挤进了舞池里。三角眼站在一旁看了会,转身走出了包厢。

毒品和性自始至终如影随形,在最初吸食一段时间内;人的□急速膨胀,虽然方才将大部分的烟雾从口腔中突出,但是现今被一个这般妖娆的女人来回厮磨着,柔若无骨的双手在身上来回游走,他隐约能够感受到身体里升腾起一股本能的力量。女人急促的呼吸在耳边响起,两具肉体紧密的粘合在了一起。

包厢里的音乐靡靡,钱非凡有些迷惑,怀里的女人嗑了药,嘴里喃喃不休说些胡话。他胸口一团火,正想要吻上去,一双清泠的眼睛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背上猛然起了一层粘腻的冷汗,钱非凡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一个猛子将缠绕在身体上的女人推开,“不……不好意思,我有些渴。”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包厢,大厅里激烈的摇滚乐让他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些。

钱非凡绕着大厅闲晃了两圈,刚想着喝杯水就回包厢,却看见了原先那三角眼坐在角落和人絮絮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水杯就走了上前。“对对,这货还都要靠青爷你多多上心了……”三角眼谄媚的声音远远的飘到耳里,钱非凡心中清明,大约是猜到了那么几分。

那名被唤作“青爷”的男人显然来历不俗,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凛然的气势。钱非凡慢悠悠的走到了他们的坐前,捋了捋额前的几撮碎发,闲闲的开口:“小哥你不是要给我介绍人吗?怎么倒是自己跑来消遣了。”

三角眼一看是钱非凡来了,笑着的脸上挂了几分尴尬,对着那青爷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钱家公子,来路也是有的,想跟青爷交个把子,不知道青爷肯不肯赏脸?”说完,他又赶忙站起了身,上前将钱非凡拉到了茶几边上,面色恭敬的介绍到:“这位青爷当年可是越战的特种兵,在金山角混的也是风生水起的,现在改行到了这儿,道上的人见了都是卖三分面子。”

钱非凡这些年跟着自己的父亲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但是眼前这个皮肤黝黑,肌肉虬扎的中年汉子却让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迈了个小步,姿态谦和的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原来您就是小哥口中说的青爷,早就听说了您的名头,不知道肯不肯卖个面子,以后也多条路子。”

一番话,说的体己又场面,原先坐在沙发上的青爷神色微微一动,缓缓的站起了身子,“都是道上行走的,自然个行方便。”言罢,他伸出了右手,朝着钱非凡点头问好。

三角眼看着眼前的两人瞅对了眼,心中大喜,急急道:“哟,难得今天有这么茬喜事,我赶紧去叫经理上几瓶好酒来,你们等等啊。”话音未落,他就转身往者后堂奔去。钱非凡看着那个瘦小利索的身影,心中反感,可是面上却不失友善,伸出了手,和那中年汉子的右手紧紧的握了握。

大厅里的灯光阴暗,五光十色的霓虹来回闪烁,隐隐中,钱非凡看见那中年汉子的手上绣着一只青面虎的纹身,盘踞的身姿,露着尖利的牙,一副蓄势待发的捕食模样。他匆匆收回了眼神,嘴上客套的应付着,心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疑惑。

几个说话间,三角眼已经叫着服务员端上了一桌子的洋酒,中年汉子亲自给钱非凡倒了一杯,粗犷的一拍桌子,“今天算是多交个朋友,给得起这个面子的,就全喝了!”

苏格兰产的威士忌酒香浓烈,眼前人的表情似是而非,钱非凡看着方樽里泛着泡沫的淡黄色液体,心里一狠,端起了杯子一仰而尽。

岑蓝从钱家出来之后就径直去了恒明大楼,她下了决心要跟着陈茜瑶从头学起,从局势分析,到指挥控股,再到人员调动,虽说每一步都是困难重重,但是有着身边人的帮衬,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辛苦。

白天的时间几乎是几个眨眼就过去了,等到司机送她回家之后,岑蓝才觉得身体里的疲乏一下子的涌了出来。从前她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人,一心想着结婚之后像大多数主妇一样,买买菜,洗洗衣服,没事的时候上个超市拣着促销的产品买的不亦乐乎,等到年纪再大一些,就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可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原来那样卑微的自己竟然也能爆发出这般巨大的力量。

“是爱吗?”她看着屋里熟悉的陈设,心中一片暖意上泛,“少卿,我一直在努力,从前是你等着我,现下我也会等着你,等着你回来。”呢喃了几句,眼角又有了一抹酸意,岑蓝深深的呼吸了两口,神色坚定果断。

等到心情平复了一些,她进了卧室准备换了衣服洗漱。刚脱了外套,睡衣都还拿在手里,包里的手机就一个劲的开始猛响。“会不会是公司出事了?”岑蓝心里一个激灵,匆匆的跑到客厅接起了手机。

电话那边一片嘈杂,激狂的音乐声,纷乱的说话声,还有嬉笑怒骂的玩笑声,耐着心思听了好半响,才听见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岑小姐……您的朋友……钱非凡在场子里喝醉了酒……他手机里只有您的联系方式……请您尽快到衡山东路的“夜中夜”将人接走……”断断的几句话,她听了好半天才明白,原来是非凡在外面喝醉了要自己过去接,可这么半夜了,他怎么会一个人出来?

心中疑惑着,她亮着嗓门说了一句:“你让他听电话!”

那边的声响轻了一些,似乎被转到了其他人的手里,岑蓝耐心的等了许久,终于听见钱非凡迷迷糊糊的声音:“岑蓝……岑蓝……你……来……来……别……”还来不及听完他要说的话,那边就匆匆断了线,她的心悬到了一处,都大半夜了还这样折腾,不知道他那身子骨吃不吃得消。一边这么想着,岑蓝一边回到房间穿上了外套,来不及通知司机来接,就一个人急匆匆的跑到了小区外打车。

钱非凡躺在包厢里,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房间里的空气带着一股浓烈的酒味,胳膊和腿都变得不听使唤,他半张着眼,神志不清,嘴里却一直絮絮的念叨着,

念叨着:“别……别来……蓝……别……来……”

屈辱

岑蓝坐车赶到“夜中夜”的时候,门口已经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等着了,车子刚停稳,两人就立即上前打开了车门,礼貌的问道:“请问是岑小姐吗?”

岑蓝出门的急,头发只随便扎了个马尾,脚上穿了双平底鞋,挎了个帆布包,素面朝天,看着还像是个初入社会不久的女大学生。“嗯,我就是,请问钱非凡在哪里?”她急着问了一句,没有多想,跟着服务员就走了进了大堂。

“钱先生在三楼的包厢,我领您去。”大堂里人头攒动,五彩斑斓的霓虹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暧昧不清着,这个城市既热情,又寂寞,欢场里永远不缺耳鬓厮磨的男女,这一场场饮鸩止渴般的放纵,即便是飞蛾扑火,也有人为此奋不顾身。

岑蓝看了一眼沉迷在夜生活中的男女,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朝着服务员略一点头,就快步跟了上去。走廊的过道里,一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迎面走来,他的头压的很低,步子迈的大,擦肩而过的时候岑蓝眼风一扫,粗略瞥见那男人手臂上大片青褐色的刺青。

心脏猛地一阵收缩,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慌,她停住了脚步,莫名的熟悉感浮上心头。明明怀疑,却始终没有勇气转过身去确认。岑蓝心里愈加担心钱非凡的处境,“小哥……快到了吗……”她艰难的压着嗓子问道,年轻的小服务员冲她笑笑:“快了,岑小姐。”

过了转角之后服务员推开了一间包厢的大门,“就是这儿,钱小爷喝醉了,您先进去看看吧。”房间里的灯光昏暗,岑蓝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一个人影卷缩在沙发的角落,隔的太远,看不出他到底醉成了什么样子。

岑蓝心里一急,几个大步走到了沙发边上,蹲下身子扶正了他的脑袋,关切道:“非凡?你醒醒,还能走吗?”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一片绯红,额头烫的吓人,眼睛半张半开着,双手交叉着护着在胸前,身子一阵阵的抽搐着。“你怎么了?我叫人来帮忙!”岑蓝晃了半天,沙发上的人也没多大反应,她刚站起了身想找人帮忙,谁知道那原本还醉的死气沉沉的男人,一个大力猛的拽住了她的手。

“啊……你做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钱非凡一个翻身压倒了身下,一股蛮力从他身上迸发出来,骨节分明的一双大手死死的扣着岑蓝的手腕,眼睛里一片通红。“岑……岑蓝……”他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声,一字一字的咀嚼着她的名字,恨不得将她这个人,也揉碎了一并塞进身体里。

岑蓝心里升起一股恐慌,双脚使劲的踹着,脚上的鞋子在挣扎间早就没了踪影,马尾散乱开来,额头上浮起一片细密的汗珠。下意识里像挣脱这个男人的钳制,谁知道越用力他就捆的越紧,心里越来越慌,她带着哭腔喊着:“你发什么疯,赶紧放开我……”

钱非凡胸口一团团的火像浇了汽油一般猛烈的燃烧着,他的嘴唇泛着一样的艳红,身下膨胀的欲望就像是成千上万只蚂蚁挠啊挠的,拼命的挠着他的心。“我……我……要你……”他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这么几个音,却让岑蓝听的胆战心惊。

“放开我,钱非凡!你别发疯!”她的眼泪从眼眶里迸了出来,身体被死死的压住,他炙热的温度和越演越烈的欲望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她身上来回磨动。“放开我,别让我恨你——”

钱非凡的脸上一派狰狞的笑容,原本俊朗的五官在此刻散着一股邪魅的味道:“恨!那就恨!恨到骨子里,也千万别忘记了我!”他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眼神里迸发出的决绝让身下人的挣扎越发显得激烈。“你……”她来不及喊出声音,就被身上的男人死死的吻住,长长的深吻后,温热的双唇又迫不及待的在她的脖颈处来回游走。岑蓝的眼泪像洪水一样的倾泻下来,原本高亢的呼号声也渐渐的微弱下去,“求你……别……”

“嘶……嘶……”棉麻的长裙一划到底,他的膝盖横亘在她赤裸的双腿间,双手颤抖着滑进她的上衣里。“我要你……”他今生从未像此刻这般的快活过,只觉得身下的人就是自己的一切一切!

惊吓、挣扎、反抗、再到最后的绝望,岑蓝的眼神像死了一般,力气耗尽,声音也喊的嘶哑,胸前单薄的布料被扯的七零八落,他的左手来回揉搓着那一方温暖,双唇贴着她的小腹,一路向下。钱非凡的眼神里是欲望,是狠绝,是压抑多年的释放,是爱而不能的苍凉,他的右手举起她的大腿架到自己的肩头上,一股蛮力扯掉了她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手指灵巧的撩拨着她的欲望。

“你,杀了我,所有爱你的可能。”她的目光一片凄楚。身上的男人略微顿了一顿,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恨我吧”,僵硬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右手环过她的后背,一个挺身,狠狠的冲进她的身体……

欲求不满的一次次的索取,女人尖利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他的后背,殷红的血迹染着男人低沉满足的嘶吼,灼伤了这个冰凉的夜。而多年之后,等他回顾往事,这本该旖旎的回忆,却丝毫不染□的绯丽,有的只是她冰凉的眼,以及死寂灰败的麻木神色。

钱家人在天光亮的时候才赶到包厢,房间里,沙发上的女人衣不蔽体,头发凌乱的散在胸口。钱非凡的药性过了大半,此时正蜷缩在地毯上茫然的看着岑蓝。钱父脸上阴晴不定,右手握成了拳头,青筋隐隐暴现。

“钱老,这事情……”身边的随从看着眼前的情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倘若是旁的女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她,是顾卿恒的女人,这简直是忙中添乱,火上浇油的情形啊。“恒明那边?”侍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钱父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厉,挥了挥手,道:“先让陈医生到枫山去,这边消息谁敢走漏了,别怪我做事不讲情面。”

两名侍从听见了吩咐,微一点头就要上前搀扶岑蓝。

原本死了一般呆滞着的女人,被旁人的手一触碰,像是有毒蛇狠狠咬了她一口,猛的缩起了身子,声音尖利:“别碰我!”

包厢霎时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局面,这样一个女人,历尽屈辱,但并不代表她会逆来顺受的委曲求全,女人一旦带上了报复的心理,那么迸发出的狠绝比起男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钱父难免有这样的担心,他看着岑蓝,蹙着眉头,放缓了口吻:“岑小姐,你也不希望这事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做法。”

沙发上的女人缓缓抬起了头,伸出了右手,抓着茶几上的印花桌布,猛的一扯,上面的果盘、酒水一股脑的甩到了地上,她拿着桌布裹住了自己赤条条的身体,双手围在胸口,慢慢的站起了身走到钱父面前。“这次的事情,是有人下了绊子使坏。”通红的双眼中带着凛然的气息,岑蓝直愣愣的盯着当初这个让她觉得恐慌和焦灼的老人,语气一派平静:“我见着一个男人,手上纹了青面虎的刺青。”

“不出意外,就是这个男人。”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彷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事情,“就是他,弄出了这些事情。”身体上的痛远不如心上的痛来的厉害,这样的事情,比活剐了她还来的惨痛,她想恨钱非凡,她也确实恨他,但是恨过之后却被凉水一盆,从头浇到了底。那些人,不就是希望她恨他,她怨他,然后坐着看戏,看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码吗?

心里一股冷笑,岑蓝恨不得现在就大声的笑出来,你以为我弱,我自卑,我没胆气,我一无是处,所以这般毫无顾忌的践踏,戏弄,轻贱?我偏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我偏偏要让你看看,看看我的勇,我的笃定,我的判断力,我的重生之气!

“麻烦钱老给我派辆车,这事,在我这里,不会走漏风声。”岑蓝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周身凌厉的气场,让这位久经沉浮的老人也不禁为之一叹,女人真是奇怪,平时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在失去了庇佑之后却会猛然的变得强大,活下去和不被打倒的信念让她们和现实争斗,最后鹿死谁手,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钱父紧蹙的眉头略略放松,转过头对身边人吩咐了一句,过了不多会儿,一名侍从拿了衣服给钱非凡穿上,岑蓝从另一个侍从手里接过一套干净的衣裤,下身还疼得厉害,她咬紧了牙关,做了一副目不斜视的表情,一步步的走进包厢的卫生间里换好了衣服。

上了车之后司机也没多问,直接就朝着顾卿恒的住所开去,岑蓝单手环着小腹,眼睛一片潮红。“师父,别往哪里开,到玉林小区。”眼泪一滴落在了手背上,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还能永远站在她这边,永远的爱她保护她不嫌弃她,那么只有自己的父亲,这般的耻辱,她对着顾卿恒不能说,对着陈茜瑶一时半会也开不了口,打落牙齿和血吞,她现在只想回家,回那个从一开始就属于自己的家。

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岑蓝身子虚弱的很,却坚持拒绝了司机的陪同,擦了擦眼泪,看着熟悉的景致,低着头,一声不响的往家里走去。清晨时分,公园里有了好些出来锻炼的老人,岑蓝爬几步楼梯就要歇两口气,等到站在自己家门前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的指尖有些颤抖,犹豫着按了下门铃,过了不一会,屋里传来拖鞋踢踏的声音,门被一下子打开了,老父亲那熟悉的面容一映入眼帘,岑蓝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苦难都找到了支撑点。

“爸……”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一头扑进父亲的怀里,环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岑父向来起的早,这天刚做好了早饭就听见了有人敲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听见来人颤着声音喊了声‘爸’,他心里一喜,原来是自家闺女回来了。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岑父听她声音有些不大对劲,使劲的拉开她的手问。岑蓝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想哭,也只能让眼泪往肚子里流:“没事,爸,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嘛。”

岑父亲热的拉着自己孩子的手,又瞅着她脸色不大好,担心的问:“这次回来怎么不提前跟爸说一声,那小子没陪你一起回来吗?”岑蓝抽了抽鼻子,一想到顾卿恒,心里又是一酸:“他公司忙去了,我这不是坐了一晚上的飞机,所以脸色才不好。”

岑父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个劲的看着自己闺女,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也别站着了,赶紧进来,爸爸刚做好了早饭,有你最喜欢的葱花煎蛋。”老人的脸笑的跟朵花似的,拉着自己闺女的手就赶忙的往屋里拽。

“吃,多吃点,”餐桌上,老人拼命的给岑蓝夹菜,她举着筷子,眼泪总是一个不小心就挤出眼眶。“爸,你自己多吃点,我头还有点晕,先进房间休息一会。”她从桌边拿过随身带着的包,来不及跟父亲好好叙叙旧,就直接躲进了小房间里。

乐观、开朗、豁达、诚挚、温情、感恩、勇敢,她一直以此为目标,不断的付出努力和实践,为了他,也为了自己,从来没有放弃过。但是她不知道,成长的代价这般惨痛,不是因为肉体的折磨,而是那种自己为之珍惜的人和事,在现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的感觉,令原本就不大强悍的她,一次次的濒临崩溃。岑蓝捂着嘴巴,悄无声息的哭着,眼泪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像没有尽头的秋雨,连绵着,零落着。

突然,包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原本半瘫在床上的身子猛的一颤,死寂的目光中蒙上一层茫然,她犹豫着从包里掏出了手机,迟疑了很久才敢拿到面前。

被手一直捂着的屏幕渐渐的露出了出来,她的眼眶里包着眼泪,朦朦胧胧间看见来电显示闪闪烁烁,不断的提醒着,

“顾先生来电……顾先生来电……”

思量

那还是在北京四合院的时候,顾卿恒起的总比自己早一些,她还迷迷糊糊的裹着被子睡的正熟,就会听见床头柜上的手机一下下的震动起来。心里清楚是他,故意耍着性子不去接,到了后来震动停了,音乐一阵阵的响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伸出手摸了半天,半睁着眼看着屏幕上显示着“顾先生来电”,心里一片温暖。

这个男人,真是幼稚,没事就喜欢把玩她的手机,名片夹从一开始的‘顾总’改到了‘少卿’,没过一小会又说那跟苏志勋的名片夹撞车了,嚷嚷着半天终于改了个‘顾先生’,末了还不忘得意洋洋,“外人一看还以为我们生分的很,就算捡了你手机也不会想到敲诈我。”他笑容狡黠,又把自己手机里岑蓝的名字该做了‘顾太太’,有事没事就拿着手机换着铃声玩。

手机铃声不依不饶的响着,岑蓝看着一闪一闪的屏幕,眼眶里的泪像是串了线的珠子。良久,等到呼吸平顺了一些,她才犹豫着接起了电话。

“岑蓝。”温和低沉的男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心扑扑的跳着,一双眼,掩藏着无尽的痛楚。曾经自己以为即便这世上还有不朽,那么不朽之上也一定是积满了灰尘,可是,就是他,是顾卿恒教会了自己最基本的信任,‘跌倒了,爬起来再哭’,她一步一个脚印的实践着当初他教会自己的东西,过程这般的艰难困苦,她几乎要陷在泥潭里不能自救,可是而今,一听到他的安定平和的声音,自己那颗几欲崩溃的心,又渐渐的平复下来。

“嗯。”她应了一声,语气里还有一丝哭腔。

那边的人似乎听出了些端倪,狐疑的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怎么,大早上还没睡醒呢。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她止住了眼泪,想到他的处境,急切的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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