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谁都不想搭理,调转头就走开了。尹鹤见状,跑下车跟在他后面追了上去。
“密斯特枯,你的营业执照还要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一句话仿佛是火上浇油,枯云扭头忿忿瞪尹鹤:“不要了!烧了吧!”
他这才想起手上的礼盒,塞到尹鹤手里,道:“还要谢谢尹公子了!这份礼物请您一定收下!不想收就替我扔了!”
枯云所言所行早已超出了不客气的范畴,简直是像在冲尹鹤发脾气了,尹鹤却没动气,枯云涨红了脸,眼圈和鼻尖都跟着变得好红的样子怪有意思的,他不依不饶地跟着他,说:“密斯特枯才从南京过来,或许不知道,这个黎宝山在上海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你当时和我说他在证券上赔钱,还要在法租界开咖啡馆,我觉得实在不像他会干的事,就留了个心眼,果不其然啊,枯先生的这位朋友其实叫做丁阿宏,是黎宝山的司机,他在老家已有个妻子,这个苏小霄是他的姘头。枯先生这回大约是遭了骗了。”
这事儿枯云早在红香楼就摸出了点门道,如今被尹鹤说了个门清,他又羞又恼,两腿一弯蹲在了大马路上,抱着膝盖,将头埋到了臂弯里,在大马路上装起了小乌龟。
尹鹤哭笑不得,在一众来来往往的路人面前,俯下.身拍拍他,劝慰道:“别生气了,现在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也不迟,以后交友谨慎起见便是了。”
枯云闭紧了眼睛,这个尹鹤怎么会懂,他这岂止是遭了骗,他是遇了骗财骗色的拆白党!
“我请密斯特枯吃饭啊,告别旧生活,喜迎新时代,如何?”
枯云站了起来,背对着尹鹤抹了抹眼睛,他是不想在人前露了怯,认识才不到一天的人就把他的眼泪看了去,他不要。
“吃饭就免了,”枯云整理衣装,鼻尖还红着,说,“去北四川路,跳舞去!”
“哈哈,好,就去跳舞!”
尹鹤一挽枯云,两人坐上汽车,直奔月宫舞厅。
这一晚枯云在月宫舞厅算是尽足了兴,一曲接着一曲,舞伴连换了五六个,直舞到了舞厅关门,之后又跟着尹鹤去了酒吧喝酒,还学上了打弹子,扑克牌。后来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在哪儿了,依稀记得尹鹤将他送回了家,他一进家门倒头就睡。隔天他睁开眼睛,左看右看,只能大笑自己荒唐,竟是在客厅地板上趴着睡了一整夜。
他这醒来也并非自然醒来,而是被门口的敲门声惊醒的。枯云坐起来,敲门声还在继续,他喊珍珍开门,没人应他,枯云只好自己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他朝近旁的穿衣镜前瞥了眼,这一眼把他自己给看怵了。蓬头垢面自不必说,衣领敞开到了胸口,衬衣上不知怎么还落到了一大片暗红,仿佛是葡萄酒渍。他手腕上还绑着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红绸布带子,裤腿一只挽到了小腿,一只拖在脚背上,如此邋遢他可见不得人,枯云忙走去卧室想要换套衣服。
一踏进卧室,枯云却傻了眼,他卧室里的抽屉柜子全都大喇喇地敞开着,连同他那用来存放些贵重物品的抽屉也被撬开,里头的钞票银元,金条手表全都不翼而飞!
枯云干吞了一口口水,难不成昨天遭了贼?他赶忙去隔壁房间找珍珍,珍珍屋里也是一片狼藉,衣柜大开,衣服鞋子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贼不光偷钱,还爱偷女人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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