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马春明眼眶飞快地一酸,几乎热泪盈眶,张了张嘴,却再一次口拙地词穷了。
魏谦懒得看他感激涕零,像打发狗一样挥了挥手,颇有几分怨念地说:“要不然我能容忍你这傻逼这么长时间?滚吧,看见你就觉得碍眼……连给衣食父母倒杯水的眼力劲儿都没有,要你有什么用?看耍猴吗?”
马春明欢天喜地地被他恶损了一顿,走出老板的办公室,就在这时,魏之远回来了。
魏之远冲他客客气气地点了个头,带着一身寒意走了进去,马春明想了想,脚步又转回来,决定观摩一下“有眼力劲儿”的人是怎么做事的,好多学两招,便于以后结草衔环用。
他看见魏之远呵了口气,搓了搓手,把双手弄暖和了,才走进去,替魏谦拿出了小药片,看着魏谦吃下去,然后弯下腰,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贴了魏谦一下。
“有点发烧。”他听见魏之远轻声地、用商量的口气说,“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马春明幸灾乐祸地想:这回马屁准得拍到马腿上,死变态从来轻伤不下火线,顶多变本加厉地折磨手下的人,才不会中途翘班呢。
谁知魏谦只是皱了一下眉,竟然没说什么,任由魏之远取下他的大衣,披在他身上,又拎走了他的车钥匙和包。
马春明:“……”
两秒钟之后,他回过神来,连忙在魏谦发现之前溜下了楼,躲进了楼下拐角处的公厕,偷米的耗子似的鬼鬼祟祟探出头,看着魏谦被魏之远带走了。
“他怎么就能没挨打也没挨骂呢?”马春明喃喃地说,最后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科学!”
第二天,来自北方的寒流就侵袭了整个城市,魏谦好像天气预报一样,开始他每年初冬例行的咳嗽……他的止咳方式就是抽烟。
魏之远趁他不注意,把他家里和办公室的烟卷成了一包,缩进了柜子里,钥匙随身带好,只在外面给他剩了一盒,不由分说地宣布:“硬改变生活习惯对身体不好,我不会强制你硬戒,不过从今开始,实行配给制度,这是三天的量,你自己看着分配,早抽完早没。”
魏谦:“……”
他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蹬鼻子上脸啊?”
魏之远笑容可掬地看着他,颇有暗示意味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意思是:你亲也亲过,摸也摸过了,打算不认账吗?我当然有权利管。
魏谦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别闹,你小时候怎么没那么难伺候?钥匙给我。”
魏之远:“我那时候拿你当男神仰慕,别说烟味,你身上十天不洗澡的味我都爱闻,现在不一样,你以后是我的,我想让我的人多活几年,有什么不对?”
“放屁。”魏谦站起来,打算动手收拾他。
魏之远连忙退到墙角,双手扯住自己的领口:“别过来!过来我脱衣服了!”
魏谦:“……”
魏之远露出小虎牙一笑:“我室友是个黑人暴露狂,跟他学的。”
“你他妈去国外那么多年,就跟洋鬼子学会了脱衣舞?”魏谦青筋暴跳,“有本事你脱!”
谁知魏之远竟然真的有本事,说到做到地一把将自己的衬衫从毛衣里拉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开了一溜扣子,并且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腰带上:“脱了,你还想看我脱裤子吗?”
就在这时,陪着alex逛完本地景点的宋小宝推开了大门。
她看见此情此景,再一次当场化作一块表情惊惧的门板,保持着可笑的姿势僵立在了那。
alex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眼珠一转,口无遮拦地说:“哇!弓虽.女干!太劲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场呢!”
他观赏钱塘江大潮般的游客口吻终于让魏谦恼羞成怒,但是此时既不便当着外人的面过去踩魏之远一顿,也不便当面数落小宝的客人,只好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屋,把门摔得山响。
魏谦重重地往床上一躺,心想:“这两个混账讨债鬼。”
魏之远在外面不慌不忙地系好扣子,看了他们俩一眼,体贴地没去打扰宋小宝。
自从那天早晨,她撞见他夜宿魏谦的房间之后,宋小宝就以“带假洋鬼子游玩本地著名景点”的名义,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起来。
魏之远知道她还是难以接受——其实换谁都难以接受吧?她没像当年三胖一样搞破坏已经很给面子了。
一分钟以后,宋小宝默不作声地进了门,神色木然地在alex身后把自家门带上关好,然后她站在窄小的玄关处,连鞋也没换,突然毫无征兆地“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那可是真正的嚎啕大哭,把alex和魏之远都吓了一跳,连已经回屋的魏谦都给惊动了,但魏谦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出来,只是站在门口,把卧室的门拨开一条门缝,有些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alex不知所措地轻轻拍了拍她:“离离?这是干什么?哎……别哭了,脸都花了。”
宋小宝充耳不闻,她自顾自地哭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累得不行了,就慢慢地靠着鞋柜子蹲了下去,抓住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魏之远的裤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她剧烈的哭嗝才略微平息了一点,魏之远听清了她断断续续的话:“我……我把哥哥让给你了,你以后别、别气他。”
魏之远蹲下来,伸手按了按她的头顶,轻柔地反问:“我什么时候气过他?”
“也……也是啊。”宋小宝吸溜了一下快要流出来的鼻涕,随后,她又忍不住悲从中来,“那以后没人疼我了吗?”
魏之远笑了起来:“胡说。”
宋小宝想了想,也是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难受,从小到大,周围的痛苦和纠结总是和她隔着点什么,她一直忽略它们的存在,而现在,她似乎终于像晚熟的身体一样,长成了晚熟的精神世界,隐约触碰到了一点,就立刻吓坏了一样地无所适从起来。
她于是不说话了,干脆痛痛快快地坐在地上大哭了一场,心想,权当是排毒养颜了。
气温很快急转直下,魏谦的感冒简直像好不利索了,无论是吃药还是魏之远无微不至的小心照顾,那病毒都好像打定主意要在他身上逗留七七四十九天。
魏谦也很快就不放在心上了——因为a市那边进展顺利,可疑的人很快都鸟兽散了,王栋梁那头接连被捅出了好几起够得上刑事犯罪的案子,快要捉襟见肘,所有人都感觉十分喜闻乐见。
而马春明的团队也以极快的效率运转了起来,策划书送到a市政府那头,市长亲自请了逗留在那边的三胖吃了顿饭,态度十分亲切,好像一夜之前和三胖成了忘年交。
那天下了场大雪,魏谦下班走的时候,看见马春明还在那加班,他提醒了一句路上小心,就竖起衣领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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