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快速地伸出双臂把一尺之外的她生猛地揽入怀中,带着男性独有的霸道和野性,由不得她反抗,把她死死地困在了胸前。“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害怕了。”
她呆住,全然忘了反抗,他竟然低声下气地对她说对不起,诚心诚意地对她说对不起。眼底又升起了厚厚一层水雾,顿时凝结成泪花,驱散不开,远处的万家灯火全都变得迷迷糊糊。
“乖,不哭,我现在带你回家,不怕,有我在不怕。”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摩挲,嘴巴已经低到了她的耳边,暖暖的气打在她耳朵上的细小绒毛上,痒痒的,暖暖的,心里也被填得满满的。他的安慰简直就像是安慰孩子,她也是在小时候看到比人家的妈妈安慰自己的小公主,只有她,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还惹得一头的怒骂,从小就羡慕这样轻声细语的抚慰,特别羡慕。
现在得到了,对象是沈君修。
她任由沈君修这样抱着她,没有反抗的想法,她的心脏似乎死死地贴在他的胸膛上,紧紧地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的,没完没了的样子。
【057】普罗旺斯
之后的三天,可可觉得自己是彻头彻尾地奢侈了一回,跟在沈君修的身后,在普罗旺斯摇旗呐喊了一番。
普罗旺斯是古罗马的一个行省,现为法国东南部的一个地区,毗邻地中海,和意大利接壤。从阿尔卑斯山经里昂南流的隆河,在普罗旺斯附近分为两大支流,然后注入地中海。
历史上的普罗旺斯地域范围变化很大,古罗马时期普罗旺斯行省北至阿尔卑斯山,南抵比利牛斯山脉,包括整个法国南部。18世纪末法国大革命时,普罗旺斯成为5个行政省份之一。到了1960年代,法国被重新划分为22个大区,普罗旺斯属于普罗旺斯阿尔卑斯蓝色海岸大区。
整个普罗旺斯地区因极富变化而拥有不同寻常的魅力——天气阴晴不定,暖风和煦,冷风狂野;地势跌宕起伏,平原广阔,峰岭险峻;寂寞的峡谷、苍凉的古堡,蜿蜒的山脉和活泼的都会……全都在这片南法国的大地上演绎万种风情。
这是《一帘幽梦》里对这个浪漫中的浪漫的地方,此时的她就站在满目紫色的薰衣草田里,宽大松软的裙摆附和地飞扬开去,扫了一席的清香,彩蝶翻飞,袅娜妙娜。
裙子还是来的前一天沈君修陪着去买的,也就是在巴黎街头走失的第二天,沈君修很早就侯在窗前,等到她意犹未尽地起床才柔声说了今日的行程,那会儿温婉的阳光悄然落了他一生,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度了一层金光,软软柔柔好不温暖。
“我们明天去普罗旺斯,一会儿带你去买身衣服。”他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房间,留得她一个人在床上翻来翻去地嗷嗷乱叫,确实是太激动了,过于激动了,少女时期的梦又被撩拨了出来,层层爹爹如绚烂的云朵在天际铺展开去,没得不可胜收。
所以,在那个叫不出名字的店子里买裙子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愉悦未退,只是摆足了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紧紧地跟在沈君修的身后,看着他温柔的唇一张一合,用当地的方言唧唧歪歪地和柜台小姐交流。
最后是他看上了一条浅紫色的裙子,裙摆处是蝉翼般的薄纱,在模特上穿着都是要飞扬起来的模样,顿时也入了她的眼,百般满意地对着他咧嘴点头。
“这条长裙很适合你,就它了。”她从试衣间里款款走出来,对上他如水温润的目光,还有赞扬的话,一颗心盛开得无处搁放。
沈君修,如果我真的不小心喜欢上你,你可千万不能责怪我,这样的你让人忍不住喜欢,我是一个没有见过市面的人,从小到大就只在许樊那个王八蛋的屁股后面扬威耀武。喜欢你似乎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赖着你不放的……
垂眸看了眼身旁的蓝色花簇,朵朵在裙边绽放,和那浅紫色的飞扬裙摆简直就是相得益彰。
紫色原本就是代表温馨和浪漫的,沈君修为说这条裙子适合她的适合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她思忖不明了,只能呆滞着停了步子,心事重重地站在花海里,看着远处的他也是被花簇包裹,只是那浑身散发出来的超然气质,那是她这样的俗人伪装不出来的,那是浑然天成的尊贵和遥不可及……
只是心里的那份悸动和向往,变得越发明显了。
从普罗旺斯回来,可可便不敢和他对视,李枫来请了好几回,说是为他们两个庆祝,都被她各种拙劣的理由给拒绝了,她习惯性地呆在房间,站在落地窗前看那片宁静而安详的碧色,思绪久久不能收回,直到那个女人的到来。
这个世界上,无论谁都不可以参透未知,这是最让人惧怕的。
她原本只是小半天没有看到沈君修了,一颗心竟然是有点燎,坐立不安的她决定出去走走,毕竟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去之后就代表一切都结束了,一切。
她也不敢走远,吃了上次的亏,只得在酒店后边的小花园里走走,那里常常有游客坐着聊天和喝咖啡,有专门的小伞撑着的小片天空,也透着丝丝闲适和浪漫。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踽踽独行,目光不由地就被四周的景色分散开去。
遥遥地看见一对璧人,男人温文儒雅,女的清新脱俗,浑然一体。那个是?沈君修?
害怕似的不敢往前走,仿若是自己做了多大的亏心事,畏畏缩缩地朝着来路退去,直到退到一个酒店服务员的脚上。
玻璃杯撞入地面的刺耳脆响,混合着惊慌失措的连连道歉,吸引了众人关切的目光,好在不在国内,大家的眼里都寻不到因为身份而造成的厌恶感。
她站在原地,对着服务员连连道歉,相异的语言碰撞出阵阵的火花。
远远地便看到那对璧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微微欠身,想转身逃窜,不料被沈君修钳住了手腕。
“没事吧?”君修垂眸关切地询问,由上至下打量着她,她尴尬地咧嘴笑,使劲儿地摇头。
“你好,陈小姐是吧,我叫李清浅,君修的半个姐姐。”李清浅赶在君修的前方向可可伸出了清细的手,凝脂若霜,让可可不由地羡慕,一时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握,生怕自己有小茧子的手蛰伤了人家,于是她的双手就紧张地蜷在胸前,局促地看着眼前的美女,虽说美女这个词俗气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俗一把,和张雅云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气质出众的美女。
【058】李清浅
她看得有些呆住,心里涌起如羡慕一般的泉。
李清浅。这个名字太陌生,只是看着她和沈君修站在一起,温婉的阳光从后方斜斜地打在背上,添了一层了金黄的绒毛。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名字不错吧?”沈君修很自然地吐纳着话语,钳住可可的手已经松了开去,深情的眸光落在了李清浅的发梢,荡开了一圈圈的暖色涟漪。
她尴尬地抿唇一笑,“确实是好听极了,你们有文化的人取的名字就是好听,比诗歌都还美。”自己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牵强,此时的她站在这两个知识分子名流的面前,听着人家信手拈来的诗句,顿觉讽刺,她只是一个初中生,再这样站在岂不是自取其辱,还不如识相点离开。“呵呵,我想起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李清浅别有深意地望了沈君修一眼,“我和君修的旧都已经叙完了,如果陈小姐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一起进餐吧。”声线很细,柔柔的,绵绵的,简直和沈君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她只好附和地笑,点头,“好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话不对,三人行必有电灯泡也!
可可只觉得锋芒在背,埋着脑袋只顾着往嘴里送吃的,一刻也不闲着,也不看旁边的两个人。
沈君修和李清浅都是受过上流社会教育的人,吃饭说话都有一定的规范,君修自是看惯了可可这样肆无忌惮的吃相,然而李清浅却不给好脸色,微微地蹙了眉。
“陈小姐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李清浅似乎是故意这样询问的,只是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做作,极其自然。
“啊?”她一惊,一勺子热汤就倒入了喉咙,舌头被烫得卷起然后伸出,乌拉拉地叫唤了出来,动作极大,双手在嘴巴旁不停地摇着,像只受惊的家犬。
君修赶紧抽了纸巾递上去,柔声说,“慢点,慢点,没事慌什么呢?”满满的都是关切,她瞟眼看到李清浅的脸色暗了下去。刷地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纸巾,兀自地擦了起来,没有接过沈君修的关心。
她倒算不上笨拙的人,所以从一开始遥遥地看到他们两个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朋友,李清浅简单的一句‘半个姐姐’让她不由猜测,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复杂……
这才想到刚刚人家问了一个问题,又是尴尬地笑,一笑舌头就疼,说话也泛起了咕噜,“我只有一个初中毕业证,呵呵。”
李清浅做出一副抱歉的表情,然后没有再继续往深处问,倒算是好了心,没有让她更加为难。
一顿饭下来,可可整个身体都绷直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就是给她无形的压力,让她觉得空气里的氧气少得可怜,随时都可能因缺氧而丢了性命,直到李清浅摇着手对她说再见。
“对了,这个给你,没准儿对你那受伤的舌头有好处。”李清浅走出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从白色的提包里抓出一把牛奶糖,那也算是她熟悉的一种糖果,红色的包装看起来特喜庆特耀眼!
沈君修总是喜欢用这种糖果来安慰人,她以为这是他的专利,没想到,竟然她也是……怔住,良久才笑着接过了李清浅递过来的牛奶糖,欢喜地说了一声,“谢谢!李小姐人真好。”后面那句话确实是真心的。
李清浅弯眉浅笑,“有什么好谢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给君修,他喜欢这东西,还有,以后叫我清浅就好,李小姐李小姐的喊着多别扭,以后我也叫你可可,你是君修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说完便把头转向了旁边的沈君修,“关于那个问题,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我已经办好回国的手续了,再见!”
君修点头,不置可否,看着李清浅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朦胧一片。
可可抿着唇不再说话,转身朝着房间走去,该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了,把那红色的牛奶糖放在桌上,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不小心就拿出了那条紫色的长裙,飘逸的裙摆依然是轻盈如蝉翼,风一吹就飘扬看去,只是此时怎么看都怎么轻浮,没有一点点的定力。把那裙子放在了行李箱的最下面,然后把一些小的手工艺品仍在上面才满意地关上了箱子。
她本不该多想,她只是沈君修温柔对象的一个,然而在李清浅面前的沈君修,不是只会温柔款款地笑,而是会皱起眉头表示不满,会对李清浅的一句话而阴了脸,甚至李清浅的一个表情他都抓着不放。
总有一个人在你心中是特殊的,而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她摇摇头,提前钻进了被窝。
一个晚上,她都似睡非睡,眼睛死死地闭着却耳听八方,就差没有把自己的耳朵放在门锁上了,提高了警惕听声响,只是,一室的寂静,只听得自己的呼吸声紊乱,找不到合适的节拍。
沈君修彻夜未归。
【059】陈可可
是的,沈君修彻夜未归,这个词乍一看像是深闺怨妇怨怼的说辞,从可可的心里落出来,也徒增了有夫之妇的黯然。
她也是一夜未能安然入眠,即使拼命地把眼帘拉上,脑海里不断地数着绵羊,最后到底是数了多少她都算不清,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天露出了鱼肚白,隐隐的光宣告白天的到来。
挣扎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早上微凉的空气总让人想长久地享受被窝里的那份温暖,直至迷恋。
茕茕孑立在窗前,遥看满目的碧色,心情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缓解,一个人在心里生着闷气,到底她还是在心里忍不住责骂了沈君修,想,就算他从来只把她当做协议人,就算他对她没有星点儿的感情,也不该当着她的面和另外的女人出双入对吧,这样也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然,她本是贫穷到一文不值的身份,怎能因人家的半点同情就陷了进去,简直就是自甘堕落自讨苦吃,想到这里更显烦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是走出了房间,下午的飞机,她是不是需要一个人回去,留给人家干净的氛围。
李枫恰好在这个时候敲了门,看到她厚重的黑眼圈别意一笑,“那小子让我给你送早餐。”
她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位发小大清早地敲门是为这等事情,点头已经是慢了半拍,赶紧把早餐从李枫的手里接了过去。“谢谢!”她不忘点头礼貌地说。“那个……回去的机票是今天的,他是不是要推迟,还是我一个人先回去。”
李枫挑唇,“这正是我要转告的,君修让你一个人先回去,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在这里呆几天,你一个人没有问题吧,要不一会儿我亲自送你去机场。”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麻烦你了。”她不住地摇手摇头,快速地转身,“我进去收拾下东西,提前一点去机场。”
李枫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闷闷地扣在她的心尖上,瑟瑟发疼。
自己果然就是一个多余的人,还傻乎乎地在这里等,真是白痴!傻逼!二百五!她陈可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有出息了!在心里狠狠地审视了自己最近的行为,越发的不满,早餐也吃不下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提起行李箱出了酒店,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机场的人总是很多,她就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空气间隙里全是听不懂的地方方言,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拽紧了手里的行李箱把手,转身去了卫生间。
居然拉肚子了,可可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紧紧地拧着,估计没人掰得开。当她第三次捂着肚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脸色已经煞白,平时红润的唇没有一丝的血色,扶着墙角的行李箱,脚底一股轻云,感觉随时可以飞起来,棉花糖一般软绵绵的。
自己还真是不用减肥!这个时候她还这样揶揄自己,许樊就说她没有一点点悲天悯人居安思危的情怀,就是典型的小国寡民的思想,完全不敢国家大事。许樊不知道,她之所以不管其他的事情,只因为她那个时候把整颗心都傻乎乎地压在了他的身上,哪里有空隙关心其他的事情。
已经很久没有想到那个王八蛋了,有种功成名就的感觉,大抵彻头彻脑地忘了,不然也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只知道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着,命令她赶快向卫生间冲锋陷阵去,她再一次窜进了卫生间。
第五次从卫生间里扶着墙出来,全身都出了冷汗,她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几个灰色身影伸出了手,眼睛里汪了一包水,唇瓣颤抖,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把身下的行李箱压倒了,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机场出现了小范围的骚乱,很快,事情解决了,又恢复了平静,一切如故,如潮如织。
君修睁开眼睛的时候迎上的是刺眼的强光,逼得他快速地又闭上了眼睛,良久才再次睁开,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头一阵剧痛,他伸出手死死地按住了太阳穴,不耐烦地揉着,企图减轻疼痛。
清浅走后,李枫以送行为由把他约了出去,甚至由不得他回去对可可招呼一声就被李枫带到了酒店旁边的酒吧,李枫想对他说的话他清楚不过了,只是,当他在听到清浅说已经办好回国的手续时,他心里并没有过分的高兴,这才发现,曾经的期盼已经被岁月啃噬地面目全非,而在清浅面前,他也不再是最初的模样。他变了,不再是等着她用糖哄的小男孩,不再是粘着她讲故事的小男孩儿,他已经立地成人。
两个人之间隔了五年的流转,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回到原地。
酩酊大醉,不醉不归。硬是因为这句话,他才躺在了这张陌生的床上,而李枫已经不知去处。
【060】沈君修
君修快速地收拾好自己,拨通了李枫了电话,嘟声四起却终是没有人接起,他愠怒地挂断电话,出了房间。
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哪里还有人,连行李都没有了。想到回国的机票就是今天,再一看时间,登机的时间都过去了,想来她是已经一个人回去了。
顿觉怅然,匆匆去了机场。
可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平坦上病床上,满目的纯白色,鼻尖冲刺着浓厚的消毒水味道,不觉皱眉。
护士走过来,对着她点头浅笑,轻声地说了几句话,她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看那表情和动作,该是自己没有大概了,赶紧投去好心的微笑,小虎牙露了出来。
本想给沈君修打个电话,思考了良久实在是没有勇气,人家都派人来说有终于的事情要多呆几天,她要是打电话过去不是给人家添堵吗?想到这里下决心精心养病了。
并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病,在医院里烧点钱就算是过去了,从医院里走出来已经是生龙活虎的人一个。拉着行李箱,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然已是第二天下午。
到底是现代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出门选择的交通工具都是灰机,可可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竟然发现当天回国的票没有了,而且明天的也没有了,无奈之下,她只买了后天的票,在机场旁边的小旅馆里住了两个晚上。
终于在小雨霏霏的第三天下午登上了回国的班机,直到坐上柔软的座位上一刻,心里顿然升起了落得成佛的快感,还是自己的家乡好啊,祖国的大好河山还需要她这样热血沸腾的人去建设呢。
“陈可可!”前脚踏出a城国际机场,后脚就被人喊住。
沈君彦前一秒还靠在身后的机车上,后一秒已经就窜到了她的面前,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记板栗。
她大大地皱眉,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别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嫂子,沈君彦。”说完,看着他气结的表情,得意地捂着嘴笑。
君彦也是附和着她笑,两颗小虎牙在空气中熠熠生辉,她瘦了,他的眼里看得清楚。“跟我回去吧。”看了她良久才主动弯身拉住了她的行李箱。
可可死死地拽住了行李箱的扶手,也没有看向沈君彦,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一个人回家,我想妈妈了。”说着就拉着行李箱往前走,任谁都看着出她身后划出的一地落寞。
“我送你回家!”君彦思忖半秒,继续跟了上去,办暴力地把她弄到了机车后方。
习惯性地每次回家都先去面馆里转一圈,似乎很久没有回家回面馆了,站在自家的面馆面前,可可只觉得鼻子发酸,一大股水就快要决堤而下,揣紧了拳头才让那液体没有落下来,自认为调理好了情绪才蹭蹭蹭地跑进了面馆。
“妈——”她拖长了尾音从店门处穿到厨房,没有顾得面馆里有其他的人。
陈妈妈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因为,前一刻,沈君修才驱车到面馆,郑重其事地跟她说女儿失踪了,怎的一下子又冒出来了,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盯着可可瞧,就是不敢回答。
“你看外星人啊?”可可佯怒地剜了妈妈一眼,到底自己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女儿吧,这么久没有回家了也不能无视啊,再怎么说也该表现出热情吧。这厢想着,人已经弯下身去洗碗了,白瓷碗碰得哗啦啦地响。
陈妈妈还处于震惊中,也弯下身去与可可对视,“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回来了,不会是故意的吧?沈君修可是说没有你的记录。”
可可瘪嘴,把碗盆里的泡沫星子甩了陈妈妈一声,“失踪了,你女儿我还差点死了呢,要不是我平时积善积德福大命大,还真是没法活着回来……”她故意把事情夸张,深情并茂地演绎着,还故意别过脸去沾了水在眼角,俨然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到底去哪里了?”君修已经看了她很久了,从她踩着风火轮进面馆,再到她拖长了尾音喊妈,还有委屈的抱怨,他都听得清楚,可是,此时的看着她的脸没有半点的欢喜,明明翻天覆地地找了她两天,甚至已经让人买好去巴黎的机票,准备去巴黎找她,而她突然就出现了,让他措手不及的同时怒气涌上了心头。
因为她的不知所踪不告而别,他生气了。
看到可可没有应答他,君修走上去抓住了她的胳膊,整个人被生猛地拉直了身体,“你要走为什么不说一声呢?陈可可,你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吗?”
她愣住,他亦愣住,还有陈妈妈和照在大门处的沈君彦,都愣住了。
【061】沈君修
自私?她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睁大了眼睛望着沈君修,湿漉漉的眸子朦胧一片。
直到沈君彦跑过来,把她从沈君修的手里救了出去。望着沈君彦关切的眼神,她这才觉得自己的身上有千般万般的委屈,搞了半天,倒是她自私了,明明是他让自己先走,明明是他把她丢下,明明是他……怎么还这样理直气壮地责骂她呢,死死地咬着唇,灼灼地目光盯着沈君修。
“沈君修,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和你一贯的温柔形象有出入吗?那可是你苦心经营的事业,恐怕时刻都得注意点儿吧。”沈君彦这样对他的哥哥说着,话里话外都是讽刺,他和哥哥的关系向来不好,从妈妈死后就一直不好。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沈君修这次也没给这个弟弟留情面,语气里满是清冷,眼睛直直地和他身后的可可对视。
“都给我滚!”可可一个箭步冲到了沈家两兄弟的前面,目标却是对着沈君修,她的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怒火,她的整副身心都在灼烧,随时都可能变成灰烬。
“沈君修,别用那一张破纸协约来控制我,我陈可可不是你的宠物,想要的时候招招手就对你摇头摆尾,不稀罕的时候就随便找个人把我打发,这样你的和你那温柔的面庞真的很不相称,真的,我才发现你才是真正的演技派,还真是太小瞧你了!”一口气说了一堆,口干舌燥起来,转身又钻进厨房,随便拿了个面碗就倒水。
面馆里一直没有装饮水机,妈妈说那个东西费水又费电,还是暖水壶实在,想喝的时候才烧水,绝不浪费!
她怒气冲冲地单手提起暖水壶,壶身还没有被搁桌子上,只听咔嚓一声。
“小心!”伴随着一声焦急的呐喊,一个黑色的身影扑了上去。
暖水壶在半空的时候,由于长时间没有更换,提手和壶身已经半朽,一收到重力就支撑不住断开了。砰地一声,滚烫的开水伴着热气爆炸开去,悉数都溅在了扑上去的那个人的脚上。
“你没事吧,有没有事?”沈君修把可可死死地护在怀里,看她似乎已经吓傻了,低头看她的脚,索性是看不出有水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安稳地落下了,而他自己,发觉得脚踝处火辣辣的疼,但没有哼一声。
可可负气地伸出会手把沈君修推开,“我才不要你的假惺惺!”此话一出,看到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眉头微拧,低头一看,他的西装裤腿已全然打湿,看似乖巧地黏在了肌肤上。
大事不妙!她在心里惊呼了一声,望向旁边也傻眼的妈妈。
“那是我今天半个小时前才烧的开水!”
一语惊醒梦中人,看着地上碎开的暖水壶和不依不饶升起的热蒸汽,小手抓住了沈君修的粗大的手腕。“跟我去医院!”说着就往外面拽。
看到她焦急紧张眉头撅起的样子,君修心里原本盘踞的怒气倏地就烟消云散了,即便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人已经跟着她慌乱的脚步走了出去,一步一步走得倒是平稳,尽管脚踝处火辣辣的痛也不觉严重。
她就一直死死地拽紧了他的手腕,几乎是想两只手都捏上去,免得留得一个缺口,漏了风去。她站在路边左顾右盼,像是在等着急救车,伸长了脖子良久却没有一辆车经过。
沈君修轻轻地动了动被她拉住的手腕,欠了欠身,“那个,我开车过来的,你这样等车得等到什么时候?没准儿我的脚就废了。”故作严肃地揶揄她,看到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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