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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姜禹这才注意到她手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相机,眼神又凌厉了几分,“你用相机拍了什么?”

这下真的误会了。柳陶然抢过相机藏到身后,“我什么都没拍,只是打开看了下照片它就没电了。”

姜禹显然不信,伸手道,“把相机给我!”

陶然的拗脾气也上来了,他删了她拍的照片就够过分了,现在又把她当犯人一样对待,还要没收她的相机?凭什么!

她不跟他纠缠,拿起相机和包包就往门外走,姜禹一手拧住她拿包的手,铁钳一样把她给拎了回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

“相机交出来,你想被拘留吗?”

“你威胁我也没用,这明明是我的东西,我没拍不该拍的东西,不会交给你的!”

她不给,姜禹只有硬来了。他把她压在靠墙的大文件柜上,扭住她的手腕去夺她手里的相机。

他不是霸道,只是他不信任记者的诚信,尤其是眼前这位。那天交代她不要写的报道,她还拍了那么多照片,眼前如果拍了他的工作笔记和案卷资料,那是涉及机密和他人*的,踏错一步,可能就真成了犯罪。

两人的精力都集中在争夺照相机上,陶然觉得手腕都快被他拧断了,疼得直吸气,丝毫没有留意到此时两人的姿态有多暧昧。

午休时间差不多结束了,几个吃完饭回来的民警听小燕说有位漂亮的女记者找姜队,都十分好奇,要知道他们队长向来对媒体不感冒,唯恐避之不及,居然还有女记者主动来找他?

“姜队,那谁……呃……”

几个人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姜禹压着柳陶然的火爆场景,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简直就像两人在拥吻一般。

小燕也惊讶得睁大了眼,“你、你们……”

正拗在一起的两人都是一震,同时松手,相机从手中滑落,垂直掉落在两人脚边,发出好大的声响。

第4章 误会

这种时候还是男人们反应快,立马互相推搡着往后撤,“啊,姜队,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啊!”

他们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为姜禹高兴。这都多长时间了,队长终于愿意往前跨出一大步,好好找个姑娘谈恋爱解决个人问题了,可喜可贺。

“我说小燕,队长的女朋友是谁啊?你认识?真是记者?”

小燕也很莫名,“嗯,她是晚报记者,是我校友。可她跟姜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她被拥着往前走,可还频频回头。上回见陶然,她看起来明明跟姜队不熟啊!

“哎哎,没误会没误会,就算是误会也该让他们坐实。咱们姜队都多久不见女色了?”

“就是啊,你不说还挺漂亮的吗?刚才没瞧见正脸,不过看那身段和侧脸都跟姜队挺配的,记者工作也不错啊,软件硬件都够格作咱警嫂。”

就是记者才让人觉得不妥,姜队不是挺排斥记者的吗,怎么会突然跟记者发展恋情呢?

这种排斥也许跟柳陶然本人无关,可偏见也是情绪的一种,再多的理智往往也战胜不了情绪,即使冷静优秀如姜禹也未必就真的能将一个人的为人和他的偏见完全割裂开来。

陶然和姜禹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她终于把手腕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弯身把掉在地上的相机捡起来,试着开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摔坏了吗?”陶然喃喃自语,抬起头瞪着姜禹,眼眶都红了,“这下你满意了吗?相机摔坏了,不能用了,这是我妈妈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你要还不放心就把记忆卡拿去检查,说我偷拍也总得有证据,否则就是诬赖!”

她把记忆卡取出来扔给他,反正上面什么也没有,他要看要检查就随便吧!

姜禹也觉得刚刚自己太冲动了,拦住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相机留下,我帮你送去修。”

听他道歉陶然就更委屈,抹了把眼泪,“不用麻烦姜队长大驾了,我自己会送修。现在你审讯结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姜禹无奈地错身让她走,手心里还握着她扔过来的那张记忆卡。

陶然走出派出所,擦干眼泪,深深吸了口气,才忿然回头。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不过不知道这里有姜禹这样又硬又臭的大石头罢了。

不仅摔坏了相机,手腕也被他拧得又酸又痛,明天少不了一片青紫,还被他的同事撞见那样暧昧的姿态,肯定被人误会。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把相机放进毛绒绒的超大挎包里,想想就心疼,那是她去年生日的时候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小心谨慎的宝贝着,遇上姜禹就直接来个垂直落体。

她再没常识也不会去偷拍警察的工作笔记,疯了不成?

不过他那一大摞笔记……

陶然脑海里有灵光闪现,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妈妈林淑言的来电给打断了。

“喂,妈妈,有事吗?”

“陶子啊,你在哪儿呢?怎么说话瓮瓮的,感冒了?还是哭了?”慈母的关怀是千里眼,顺风耳。

陶然吸了吸鼻子,笑道,“我没事啊,刚才从办公楼里出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肯定是你想我了呗!”

林淑言在那头笑,“是啊,我想你呢!今天有空吗?回家里来吃顿饭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爱吃的菜,还有刚刚送来的本鸡炖的汤。”

那天错过了见面,妈妈已经不知打了几个电话来,除了抱歉就是让她回柳家大宅去吃饭,其实那天明明是她迟到在先,不关妈妈的事。

要平时她肯定劝妈妈别忙活了,她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还会因为妈妈跟柳叔叔恩爱就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不成?可是今天她刚受了委屈,本能地渴望母爱抚慰,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林淑言嫁给柳建业之前是名护士,要工作又要顾家,习惯了忙碌,闲不住。嫁进柳家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有许多事却还是坚持亲历亲为,比如下厨煲汤烧菜。

她手艺很好,柳建业最喜欢吃她做的菜。只要他在家里,生活起居也是她全权负责,西医开的降血压药随时备好,滋补的中药亲自熬制,连柳博延常用的药都是她一趟趟往返医院亲自去拿,交给别人就不放心。

只是柳博延始终不接受这个继母,她拿回来的药他就不吃,做什么都只能是悄悄地瞒着他。

要说委屈,这几年母亲承受的也不比陶然少。

“陶然啊,怎么光扒饭不吃菜呢?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你妈妈亲自下厨做的。”

柳建业往她碗里夹了很多菜,堆的小山一样。他是爱屋及乌,对陶然这个没有血缘的女儿也很上心,从没对她发过脾气红过脸,总是和颜悦色的,年纪渐长后胖了一些,呵呵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她的事就是母亲的事,读书择业甚至找对象,柳建业明里暗里都在想办法,避免她走弯路太辛苦,否则也不会有向报社打招呼安排她工作的事儿。

甭管她愿不愿意,这片心总是好的,陶然知道他把自己当亲生女儿看待。

“谢谢柳叔叔,您也多吃点。”

“呵呵,我年纪大了,要控制饮食。你们年轻人在外面打拼很辛苦,你妈妈刚才还说你又瘦了,女孩子家别学那些明星什么的减肥,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陶然笑,“我妈妈哪次不是说我瘦了,那是心理作用,不是真的。”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对面的柳博延,果然听他冷嗤了一声,“本来就长得像鹌鹑,吃的再多,撑死了也不会变成白天鹅!”

柳建业脸色一沉,“怎么跟妹妹说话呢?”

“叔叔,没关系的,大哥也没说错,话糙理不糙嘛!”明知他是不毒舌不舒服斯基,向来是人家关心一句他讽刺一句,这么多年了还生气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林淑言给她舀了碗汤,心疼地说,“你是我生的,胖了瘦了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年底是你们最忙的时候,上回你不是说几天都没睡个好觉吗?女孩子熬夜很伤身的,你还没恋爱成家,要注意保养啊!”

柳建业道,“记者的工作还是太辛苦了,我们都知道你还是喜欢这一行,那不如到公司来上班,帮帮我和博延。”

这话一出口,陶然和柳博延都是一顿。她抢在柳博延发难之前开口,“我只会写稿拍照抢新闻,坐办公室搞管理可不行,到时候万一给你们帮倒忙要闹笑话的。大哥这么能干,光谷传媒又都是精英,能者多劳,我还是继续做小记者就好。”

跟柳博延同桌吃饭她都压力山大,一起工作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不知他对下属是不是也这般毒舌刻薄。

她说的冠冕堂皇,但还是不知戳到了柳博延的哪根敏感神经,他把筷子重重一放,“吃饱了,我先回房间去。”

林淑言见他脸色不好看像是生气了,赶紧打圆场,“哎,建业,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主。陶子这孩子从小就好动,让她在外头跑跑也好,公司的事就交给博延吧,吃饭吃饭。”

她是这么想的,等陶子结了婚,事业和家庭总得有取舍,到时她就不会这样奔忙了,转岗也好作全职太太也好,都随她心意。

柳家的家业交给独子博延继承就好,她嫁过来图的不是这份家大业大。心疼女儿是一回事,让她插手家产就是另外一回事,博延忌惮什么她很清楚,本就对这孩子有愧,不能再让他跟父亲之间生出嫌隙。

柳建业也不是不知道两个孩子的脾气,沉吟半晌说,“好吧,我们也不勉强什么了,陶然你量力而行,别让你妈妈太担心。对了,现在地铁公交都挤的厉害,不如给你买个车代步吧?上下班也轻松点。”

柳陶然看向妈妈,之前她是跟妈妈提过一下,想买个经济型的小车,她跑新闻和到周边卫星城出差也方便些。手头现款不够,想贷点款,可林淑言的意思是用自己的积蓄给她买,省得她年纪轻轻背着贷款压力更重。

她哪能用妈妈的钱,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了,这会儿提起来应该是柳叔叔从妈妈那听说的。

柳建业尊重她的意思,20万出头买个普通的suv也够了,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陶然想靠自己,可盛情难却,正不知怎么拒绝呢,就听柳博延冷哼道,“20万买的车能开吗?她车技那么烂,路考都能挂三次,万一跟人家撞了,岂不是丢人现眼?车库里有现成的车,拿去开不就行了?”

陶然咋舌,车库里闲置的是一辆奥迪tt,以前还有一辆v8,都是属于柳博延的。他爱车,可是腿脚不便,开车吃力又危险,接掌公司之后出入全由司机接送,空置的v8卖掉了,只剩下几乎崭新的tt,大概真的是心头好,留个念想。

“大哥,这是你的车……”

“那又怎么样?这家也是我的,你不也住了?”

真是无话可说。

要是以前,陶然也许还会觉得太高调——她月薪才多少,开的车倒比主编还高端。可现在想想觉得挺傻的,藏着掖着,拼命工作,人家也只当她是有靠山,不如索性放开了,该怎样就怎样,别人就算真当她是光谷传媒的太子女,也不代表她没有能力好好工作。

车是借的,总比让柳叔叔出钱要好。

第5章 灵感

柳陶然第一天开着奥迪去上班,果然是亮瞎了一干人等的钛合金狗眼。

广告部的金玲跟她关系不错,手撑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啧啧称奇,“我说陶子,地铁直接换奥迪,人家是鸟枪换炮,你这简直是鸟枪换坦克啊!说说,这车哪来的,莫非有什么奇遇,撞上高富帅了?”

陶然揪她马尾,“是啊是啊,高富帅啊,城南满街都是,一撞一个准儿!”

城南临海多豪宅,是江临市传统意义上的富人区,他们跑新闻也去得熟了,哪有什么高富帅,她当是写小说么?

不过车是柳博延的,他虽然身体不好,但的确是高富帅没错,就是脾气也糟糕了一点。

报业大楼新年搞内部装修,陶然所在的楼层要腾出来,搬到楼下的临时座位去。她忙打包装箱就忙了一早上,实在渴了才溜进茶水间去冲杯柚子茶。

饮水机里的水空了,恰好同部门的小王进来,陶然招呼他,“水喝完了,帮忙换桶水行吗?”

小王没理,径直走到咖啡机跟前,“你们女生就是娇气,连桶水都不愿意扛。工作上倒是不含糊,处处都要求男女平等。听说楼下那辆奥迪是你的?其实陶子你家境好,又有背景,何必还苦哈哈的朝九晚五呢?”

才刚被指定为竞争对手,就针锋相对了吗?

没有一点男人的绅士风度,处处要平等的人是他才对吧!

陶然听出他话里话外的酸意,已经自己扛了一桶水换上。她一个人住惯了,不说练就了女汉子的体魄,这些事还难不倒她。

她拍拍手,朝小王笑了笑,“你瞧,换桶水也得靠自己,女人不独立怎么行呢?工作赚钱不一定是为了养家,我就喜欢那种成就感。”

让他赢,那就是小人得志。他们都还这样年轻,谁都争强好胜,与性别无关。

她不知道汪主任是怎么跟小王说的,也许是为了充分激起对方斗志,把她跟光谷传媒的渊源都抖出来了。

抱着整理箱去乘电梯的时候,汪主任和副主编都在前头,小王见势殷勤地帮她搬箱子,“我来我来,女生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领导自然是赞许的微笑点头。

陶然觉得挺可笑的,刚刚那桶水可比这个重多了。

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人这么多,不努力工作上哪去找安全感?

陶然认真地把副刊的新版式从头到尾浏览一遍,看到自己将要负责的板块,有些隐隐地头疼。

她要赢,还要赢的漂亮,势必要下一番苦功夫,可现在栏目怎么做她还完全没有思路。

下班的时候金玲等她一块儿走,临时座位她俩就挨在一起,说好了要蹭坐新车,反正两人住的顺路。

金玲一口咬定这车是陶然的桃花运,说什么也不相信是她借来的。

“承认恋情又不会死,你是成龙还是王菲啊!”

“我是章子怡行不行?”没有恋情她也挺遗憾的,不过眼下她庆幸的是,光谷传媒跟她的关系至少还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刚出大楼,金玲就摇着她的手臂道:“喂喂喂,你的白马王子来接你了,还说不是有桃花?”

陶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树下站着的人竟然是姜禹。没穿制服看不出身份,而且正巧旁边就是她的白色奥迪。

金玲兴奋地拖着陶然跑过去,“你好,我是陶子的同事金玲。帅哥你来接陶子下班啊?好甜蜜哦,你怎么称呼?”

“姜禹。”

“名字跟本人一样帅!”金玲冲陶然眨眼睛,她说的可不是违心的恭维,这样俊朗挺拔又一身正气的帅哥真心不多见了。

她把陶然推进姜禹怀里,笑眯眯道:“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我先走了,陶子明天见啊!”

陶然尴尬,“不好意思,我同事有点误会。”

姜禹没有多问,那天见面之后他的同事也有同样的误会。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来办事?”

“不是,我来找你。”姜禹摊开手心,“这个记忆卡还给你,那天是我冲动误会了,我道歉。你的相机修好了吗?费用是多少,我赔给你。”

提起那天的冲突,陶然还有点不痛快,抢过他手里的记忆卡,“你们警察冤枉好人都是这样说句对不起就算了吗?”

“我说了会赔偿你损失。”

他语调和缓,态度不卑不亢,可就是越发让人觉得生气,“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金钱衡量的,那天你质疑我的职业操守,就像我现在质疑你一样。”

姜禹定定地看着她,“那你想怎么样?”

是啊,她想怎么样?柳陶然咬唇想了想,脑海里忽然又有了灵感,这回她把握住了,而且具体的很。

她心里雀跃,面上却要装作不动声色。

“那你先陪我去取相机吧,说好了维修费你来付哦!”

“好。”

陶然开车,姜禹就坐在她身旁的副驾驶座上。

不管是谁,拥有了美好的事物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炫耀,陶然也不例外,何况这还是她拿到驾照后头一回有人坐她开的车。

“这车不错吧,动力很强劲的,2。0t的发动机,双离合变速。”

姜禹瞥了她一眼,只淡淡应了声,“嗯。”

他并不了解身旁的女孩。大概是富家女,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拿工薪族的工资,却开着价值不菲的跑车,且驾驶技术生涩,油门和刹车都踩的很猛,车子像一条被灌醉了的鱼扔进高峰期的车海里。

“姜队不喜欢车?”

“喜欢。”怎会不喜欢?年少轻狂的时候驾保时捷,在凌晨3点的高架上开出200迈的速度。

那时陪在他身旁的人离开很久了,如今只能成为回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的青梅,车技甚至比他还要好,漂移甩尾不在话下。

那是真正的公主。有时你不得不承认上帝就是这样偏心,把美丽、聪颖都放在同一个人身上——含着金汤匙出生,上学时是学霸,出来玩时哪怕是男孩们喜欢的飙车和斯诺克也难不倒她。

一个急刹车把姜禹从回忆中晃醒,柳陶然正扭着头看后面的车,手忙脚乱地打方向盘。

她技术太差,插不进前方的车流,又占着后方的车道,后头的车子喇叭一声接一声催得她越发焦急,光洁的额头上都冒出细细的汗。

姜禹掌住方向盘,不由分说,“下车!”

“啊?”

“我让你下车,我来开,你到我这边来。”

姜禹两把就稳稳当当开了过去,虽然很没面子,但陶然不得不承认她的车技在姜禹面前就是个非主流。

而且他开车的样子很好看,专注却又随性,不像她那么紧张还开得磕磕绊绊。

他还会什么?擒拿格斗?跟踪技巧?

穿警服的时候开车是不是更加霸气?

陶然对他越来越好奇,相信晚报读者们也是一样。

这样年轻的警队精英,能够拯救她的副刊专栏。

第6章 回家

两人到维修点取修好的相机。

姜禹拿出钱包打算付款,却被告知修理费已经在用网银支付过了。

他问陶然:“怎么回事?”

她笑的狡黠,“噢,我昨天接到电话说相机修好了,维修费可以在网上付,就先付掉了。其实没几个钱啦,哪还真的让你来付啊!”

幸好还在保修期内,维修费确实不高,不算太肉疼。

姜禹却不认为她是那么大方的人,“你故意耍我的?”

“也不能这么说,只不过我有其他事想请姜队帮忙,之前的不愉快可以既往不咎的。”

姜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帮不了你。”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不必说,职责之内的事一切照流程制度办事,不需要我帮;职责之外,我跟你并不熟,没有义务帮你。”

他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塞给她,“摔坏你的相机确实是我的错,所以理应由我埋单,这些钱你拿好。”

他没说再见,转身就走。跟媒体记者,最好是不要打交道。

陶然急匆匆跟上他的脚步,“不,姜队,你听我说!钱还给你,我是真心想请你帮忙的。”

姜禹大步流星,她执拗地一边小跑一边解释,“我们晚报有一个副刊,我负责写法治版的专栏,要推陈出新做读者爱看的内容,还要有积极的意义和正能量。”

“现在资讯这么发达,可百姓接收到的信息和故事并不一定是真的,如果这个平台有警民互动,可以帮他们去伪存真。”

“或者专门讲一些冷案悬案也可以,经过加工和修饰,保证不涉及原则和他人*。”

“要不然讲讲你们工作中的趣事或者遇到的灵异事件,一定有吧,对不对?”

见姜禹唇线紧抿就是不理她,陶然终于大声道:“你有那么丰富的工作笔记,总有可以跟大众分享的部分吧?你就用你的笔记帮帮我不行吗?”

姜禹终于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你那天不是说,什么都没看到?”

“我……我只看到那么一丁丁点。”陶然掐着指尖心虚地比划。

姜禹走近她,真奇怪,他穿制服的时候只觉得英挺正气完全没有压迫感,可今天一身便装却让陶然不自觉地想要后退。

“我跟你说的话,你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目光有几分犀利,“那天你想采访那些农民工,本来以为你还有些社会责任感,现在看来果真只是为了哗众取宠。”

“我……”

“我不会帮你。我的工作笔记,不管你看到多少,最好都忘的一干二净。我为自己的鲁莽道歉,也希望你对你自己负责。”

真的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陶然大大受挫,好不容易灵感迸发整理出的思路又断了,姜禹的宝库根本不允许她染指。

说染指也不恰当,分享一下都不行吗?

小气!

***********

生活工作有再多的不如意,农历新年还是要过的。年关难过年年过。

姜禹难得轮休不用值班,要回大院跟父母一起过年。明知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还是买了很多礼物,又提前打电话回去报备。

一般人都是没法回家过年才会特别告知,他却刚好相反。

前两年家里意见很大,尤其是父亲姜茂平,市局领导给他拜年,他的儿子却反而守在最前线加班加点,团圆饭都吃不上。

为了这个工作的问题,父子见面不是热吵就是冷战,母亲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索性拉丈夫一起回北京,在姜禹的外公家过年。

老首长身体硬朗,一辈子热血正直,认为爱岗敬业无私奉献都是应该的,姜茂平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抱怨儿子半分。

姜禹打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期待,如果今年也去北京过年就好了。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明明打的是家中座机,接电话的人不是妈妈,也不是家里的帮佣。那种熟悉的声线让姜禹有片刻的恍惚,心脏猛的收缩,喉头像是哽了硬块一样发不出声音来,或者说是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电话那端的人又无故消失了。

可她不是已经失踪过一回了吗,又怎么会……再得而复失?

“是大禹吗?你在哪里,下班了吗?我是苏荨啊!”电话有来电显示,亏得他跟她联系的次数凤毛麟角,这么多年却还记得他的号。

姜禹冷静下来的时候,握着手机的掌心里已是微湿的一层汗。

是苏荨,不是苏苡。

“你好小荨,什么时候来的?快过年了,怎么不待在北京?”

“昨天刚到,今天过来探望姜伯伯和伯母。江临有个艺术展,我的作品也在其中,所以带爸妈过来瞧瞧,说不定就在江临过年了。”她谈到自己的作品和事业总是欢欣,声音里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听起来就跟妹妹苏苡的一点都不像了。

姜禹心里微微发苦,一定是太想念苏苡那丫头了吧,最近无端回忆起很多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那很好啊,我今年也回家过年。”

“真的?太好了,伯母他们一定很高兴。我来之前老首长还念叨你呢,他也有两年没见你了。”

苏荨苏苡的母亲跟姜禹的妈妈是闺中密友,两家有几十年的交情,孩子们也一起长大,感情菲比寻常。苏荨她们姐妹俩年幼时都是跟姜禹叫外公的,长大懂事了才跟家长们一样称呼老首长。

姜家从政,苏家从商,姜禹和苏苡青梅竹马,家长都是乐见其成的。如果不是苏苡意外失踪,两家人说不定早已是一家。

姜禹的妈妈袁和听说儿子可以回家团年,高兴不已,立马决定把之前定下去北京的行程给退了,今年就留在江临过,把老父亲也接过来。

苏荨和父母也在,两家人一起过年,人多热闹些。

姜禹得知苏家二老也在,刹那间竟生出片刻的犹豫要不要回家。

过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团圆虽然难得,但也总难免会有争执的话题,甚至不愿触及的往事。

苏荨比印象中更加窈窕美丽了。江临的腊月相较帝都要暖和许多,她在屋里只穿素色针织蝙蝠衫和鲜亮的波西米亚长裙,蓬松的卷发修的很短,却很有技巧地用别致的发饰绾在脑后,妆容精致,像韩剧里走出的女明星。

“大禹,好久不见了。”她笑容温婉地迎接姜禹,接过他手里拎的礼物,自在得倒比他更像这家中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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