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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性惯了,值班的时候经常用盒饭就对付过去,没时间的时候便利店买个饭团打发,或者干脆不吃,两顿并做一顿也是有的。

cube是江临数一数二的西餐厅,开在临江的华尔道夫里边,价格辣手,一顿饭能吃掉普通工薪族半个月的工资。

柳陶然是富家女,也许对金钱没有概念,但他不喜欢这样的高调。

其实柳陶然不知道这些,上回是柳博延生日的时候带她去的,他助手不在,她顶上作他的打杂小妹。他开恩让她坐下一起吃她就吃了,从前菜到甜品,卖相精致味道很好,她就记在了心里。只不过付账的人不是她,不便宜就对了。

她在吃穿用度上一向不挑,对自己有些小苛刻,对朋友和工作伙伴却毫不吝啬。

尤其是对姜禹。

直到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才明白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她就已经想把自己所知的、所有的,最好的一切都与他分享。

可惜姜禹并不领情。

他非常自律,值班期间连啤酒都不喝,陶然只好以茶代酒跟他碰杯,“祝我们合作愉快!其实我知道宣传科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为什么?因为我爸爸是姜茂平?”

陶然吐了吐舌,知道惹他不高兴了,父母家庭的光环太大,对于想靠自己真本事闯出一番天地的子女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她也深有体会。

而他跟她又不同,姜茂平是他的亲生父亲,在这样一个“拼爹”的时代,他大有捷径可走,却选择了脚踏实地从最辛苦的基层做起,不骄不躁,十分难能可贵。

他的冷淡低调,或许只是不想让太多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姜禹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的家庭是我的家庭,我是我,咱们的合作刚刚开始,希望你能牢记这一点。如果我做错事,所有的责任都是由我自己一人承担,所以本着对我们大家负责的态度,我还是要来个约法三章。任何情况下,你违反约定,我们的合作就终止。”

陶然想了想,“好。”

她愿意遵守他的约定,因为她对姜禹的欣赏和信赖又多了几分。

第10章 惊闻

柳陶然开车去接姜禹下班。

跟他的工作性质相比,她算是很有规律的朝九晚五了,只要没有专题报道和紧急大新闻,一般可以保证正常上下班。

她才开进派出所的院门,线报就到了姜禹那里。

“姜队,你的美女记者来接你了。”

“好恩爱哈~”

同事们纷纷起哄,主要是那辆奥迪也实在扎眼,想不注意都难。

陶然带了两打刚出炉的蛋挞进来,“大家辛苦了,晚饭前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一群饿狼蜂拥而上,不忘嘴甜恭维,“真是雪中送炭啊,谢谢嫂子!”

“嫂子太体贴人了,咱们姜队有福了。”

称呼都瞬间由柳记者改为嫂子了,陶然脸颊微微发烫,佯装忙着分蛋挞,不敢抬头看姜禹。

小燕啃着喷香的蛋挞悄悄问陶然,“你真的跟姜队在一起啦?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之前怎么都没看出来啊?”

“我们……”

陶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禹拉到了一旁,他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没事不要到单位来找我吗?”

是,约法三章第一条:不得干涉彼此正常的工作生活。

柳陶然扬起下巴,“今天情况特殊好不?中小学孩子们刚开学上课,路上交通堵得要命,咱们还得赶去机场,我不开车过来接你,能赶得及吗?”

姜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要到机场去送苏荨和她父母回北京。

算她理由正当。

他又瞥一眼桌上被瓜分殆尽的蛋挞,“下次来就来,不用买吃的喝的。”

“为什么?你也太抠门了,你是他们的老大呀,老大请大伙吃吃喝喝不是应该的吗?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姜禹深吸口气,“你电视剧看多了。”

平时破了案子,犒劳大家下午茶或者吃饭唱歌当然都算他的,可他是他,柳陶然是柳陶然,他不想全世界都误会他俩是真正的恋人。

“噢,你不想人家误会我们对不对?”陶然看出他的心思,故意揽住他的手臂悄声道,“做戏做全套嘛,对家人说有女朋友了,在外头表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不怕穿帮吗?”

话是这么说,她不敢告诉他,大伙的误会,让她心里有一丝难言的期待,仿佛连她自己也希望这是真的。

她等到他下班,很自觉地缩进副驾驶座,把方向盘交给姜禹,嘻嘻笑道,“我知道你觉得这车太高调,你不喜欢的话,下回来找你的时候我不开就是了。”

她观察力敏锐,也很会揣摩人的心思。姜禹没吭声,开车前往机场。

今天的确是他请她来的,苏荨他们要走了,他又要跟柳陶然手牵手地在两家人面前出现一回。

他知道这对苏荨很残忍,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只拿她当妹妹和朋友,无法结为伴侣共度此生。

苏荨站在机场出发大厅,看着姜禹牵着柳陶然出现,心中满是酸楚,用力维持着镇定。

姜禹递给她一包东西,“都是江临特产,有你最爱吃的酱鸭。”

苏苡是从小就不吃鸭子的,她则不同,烤鸭吃不腻,连吃西餐都喜欢点鸭胸肉,每次他去帝都的时候都要他带江临特产的酱鸭回去。

她们姐妹俩截然不同,他一直都分得很清楚,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根本无法把苏荨当成苏苡。

苏荨接过东西,笑了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陶然一听,赶紧做出大方又恋恋不舍的样子对姜禹道:“我去那边买个甜筒冰淇淋,在门口等你!”

秀恩爱秀的差不多,她今天的戏码到这里就行了。

“她很喜欢你。”苏荨看着柳陶然轻快跑走的背影,“你呢?你是真的喜欢她吗?跟小苡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一个?”

姜禹微微蹙眉,“我不会拿她们作比较。”且不说他们之间是权宜之计,就算真的后有来者,感情的世界总有不同的时间空间维度,又怎么经得起这样生硬的推拉比较?

“那我换个问题,如果小苡现在回来,你选谁?”

姜禹沉默。他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苏荨悠悠地笑了,“大禹,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不擅长撒谎,宁愿什么都不说。你不肯接受我就是因为我是苏苡的姐姐,而柳陶然是nobody,将来就算小苡回来了你要放下她也毫无压力是不是?呵呵,我总算输的明白了。不过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你保重身体,工作别太拼命。”

她一向跟妹妹感情不错,这是第一次有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不甘心呵,恋慕多年的男人就因为她的身份连日久生情的机会都不给她,反而转身突兀地投入陌生女子的怀抱?

真的不甘心。

*********

柳陶然和姜禹坐在车里,她买了两个甜筒,递给姜禹一个。

“我不要,你自己吃。”

“吃吧,心情不好吃冰淇淋最管用了。再说我一个人哪吃得了两个!”

姜禹都记不清上回吃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

陶然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了,人家走了又舍不得?舍不得就去追吧,她一定很感动。”

姜禹瞪了她一眼。

“其实……你为什么不愿意跟苏荨订婚呢?她那么漂亮,你们又门当户对。”

“涉及*的问题,我不会告诉你。”

约法三章之二:专栏内容不涉及*。

柳陶然道:“我又不是以记者的身份问你这个问题的,我都帮你瞒天过海了,总该知道一下原因吧!”

姜禹已经吃完了手中的甜筒,将包装纸揉成一小团,“苏荨有个孪生妹妹,是我女朋友,三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陶然心头一震,“失踪?”

“嗯,被绑架。没有撕票的消息,也再没回来过。她跟苏荨长得很像,但脾气个性完全不同,就算她不在了,我也不可能把苏荨当成是她,这对谁都不公平。”

陶然心跳咚咚跳的很快,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她妹妹……叫什么名字?”

“苏苡。”姜禹用手指描画,“草字头下面一个以为的以,是莲子心的意思。”

苏苡的失踪不是什么秘密,当初也曾轰动一时,跟扫黑的专案联系在一起,后来为了人质的安全考虑才把事态给压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也许很多人都已经淡忘了。

陶然回到柳家大宅,直奔书房去找柳博延。

“大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柳博延头都不抬,“你进来的时候不会先敲门吗?”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他听她声音都微微发颤,才抬眸看她,“到底什么事?”

“我以前实习的那家电视台,有一段资料我想查一查。”

“你都辞职不干了,还有什么资料要查的?”他声音有点冷,当初是她向往作电视记者,他才安排电视台给了她实习记者的机会,只要她愿意,毕业之后完全可以留下来。谁曾想她实习期一结束就毫无留恋的离开,宁可进报社作个小记者,偏安一隅。

陶然的脸色有些苍白,“是以前我做过的一个报道,跟我现在手头的工作有点关联,所以想确定一下。如果很为难就算了……”

她不想惊动柳叔叔和妈妈,能帮她的只有柳博延。他现在是光谷传媒的总经理,跟江临市的电视台报社应该都有些交情。

柳博延没再多问,“你明天去公司找我的助手陈久,他会带你去电视台找人帮你。”

“谢谢大哥!”陶然感激不尽,没想到柳博延会这么干脆地帮她。

他摆摆手让她出去。工作了一下午,有些疲倦,腿骨又隐隐作痛,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狼狈。

“那大哥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外头晚霞的霞光正炽,她本想提议推他出去走走,可是见他阖上眼睛一脸倦容,又不敢打扰他。

“等一下。”他忽然叫住她,“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没有啊,我最近工作加了量,又要跑新闻又要做副刊,忙着呢,哪有空谈恋爱啊!”她有一点点心虚,“怎么突然这么问?”

柳博延重新阖上眼,“没事,你出去吧。”

她从不会因工作前程之类的事情来求他,因此他很少见她像今天这样紧张。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那就是感情上的在意,而从小到大,除了她自己和她妈妈林淑言,她真正在意的又得几人?

陶然第二天就去光谷集团大楼找陈久,他是柳博延的特助,显然已经接到了boss的指示,亲自开车带陶然去了一趟电视台。

时隔三年再踏进这幢别具风格的建筑,陶然并没有久违的亲切感,只有全然的陌生。

查阅之前的报道,她的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那段影像和报道非常简短,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字——苏苡。

草字头下一个以为的以,莲子心的涵义,这么特别,全江临市大概也再难找出另一个同名同姓的来。

影像里能看到她的侧脸,长长的卷发在脑后梳成马尾,露出白皙优美如天鹅的颈部线条,即使只穿一件最简单不过的浅色衬衫,在有些混乱的人群中仍旧美丽出众。

也就是因为这一个镜头,曝露了她在扫黑专案中关键证人的身份,在再度开庭之前失踪,导致段氏的少东段轻鸿无法被定罪,风暴过去之后她也再没出现过,自此人间蒸发。

第11章 出警

新年改版后的晚报副刊一经推出,好评如潮,尤其是柳陶然负责的专栏,虽然不是什么冷案悬案,但是姜禹提供的素材让她发挥的很好。

汪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大大表扬了一番,让她再接再厉。

要是以往,她早就欢天喜地的买下午茶回来犒赏自个儿了,可今天她却有些恹恹的,坐回位子上就开始出神。

金玲探头过来伏在她肩上,“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老汪跟你说什么了,他不是应该表扬你的么?你那专栏反响多好啊,写的棒,栏目名字也取的好——警言警禹,啧啧~是你那位姜禹姜警官吧?陶子你可真行,不声不响的,爱情事业双丰收啊!”

她说了这么多,陶然仿佛根本就没听进去,隔了好半晌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金玲,你说要是不小心做错了事,该怎么补救啊?”

“那要看你做错了什么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不过不是有句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金玲不解,难道她工作上出了岔子,领导刚刚叫她进去不是表扬而是批评?

陶然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笔,有些难过,“就是……我不小心把人家的东西给弄丢了,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能再生也买不到的。”

金玲松了口气,“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只要不是工作上的纰漏就好办。什么东西都有个价,无价的往往是因为有特殊意义。你既然弄丢了,就好好给人家赔个不是,态度要诚恳;如果可能的话,找个近似的东西还给他,把遗憾缩减到最小程度呗!你要真是无心的,我相信对方会原谅的。关键是态度啊,态度决定一切!”

是无心的吗?

陶然仔细回忆,当初跟着带教的老师赶现场、抢新闻,凭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也有小女孩的虚荣和骄傲,希望得到全世界的认可。

扫黑的专案是个契机,做的好,小小螺丝钉也可以大放异彩。

那镜头的确是她去赶报道的时候拍下的,后来才知道那个穿浅色衬衫束长马尾的女孩是关键证人,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着想,是绝对不应该曝光报道的。

她从检察官那里核实了情形之后,跟带教的老师提过要删减这个片段,因为后期的剪辑都是由电视台老师自己做的,不经她的手。

可她没想到电视台为了博眼球做独家,不仅没有剪掉那个镜头,反而打着擦边球暗示苏苡就是关键证人,把普通女孩塑造成大义凛然的高大形象。

大概他们是觉得案子已经理清了脉络进入审理的最后阶段了,段氏再嚣张也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来。

隔行如隔山,案件内部的错综复杂只有警方和检方清楚,甚至连他们都小瞧了段家的狠辣决绝。

听闻苏苡出事失踪,陶然都吓傻了,绑票撕票之类的字眼不是只有在电视电影里才有的吗?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她意识到电视台的报道出了问题,想去找带教的老师和领导理论,可责任人已经引咎辞职了,内部也下了死命令不许再提,就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卯足了劲去做采访报道,为的是看正义得到伸张,而不是汲汲营营之后伤害无辜的人和无辜的家庭。

人性自有冷漠自私的一面,她从小就有体会,可是直到大学临近毕业的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那种失望的情绪。

她有机会留在电视台工作的,可最后还是选择离开。她以为换个环境就会忘了这件事,可事实证明,世上最难的事就是遗忘。

所以他才会在姜禹一讲到女友失踪的刹那就联想到当初自己犯下的错,而那么巧,他失踪的女友真的就是苏苡。

她是无心的,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难怪姜禹那么反感媒体记者了,陶然苦涩的笑,两人初见时她心中产生的疑问如今已经找到了答案。

她能补偿给姜禹什么呢?还给他一份感情、一个爱人吗?

她可以像苏苡那样爱慕他照顾他吗?要有多近似,才能让他认可?他连苏苡的孪生姐姐都不愿意接受,又愿意接受她所给予的一切吗?

陶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阻止不了这样的念头无限制地膨胀。

她想打电话给姜禹,电话里聊聊也好,约出来见个面也好,可每次拿起电话拨号,她都没法按下那个呼叫键。

他要是知道她就是害苏苡失踪的罪魁祸首,再也不会理她了吧?

不要说合作专栏,大概她想见他一面都不可能了。

他们才认识多久?她竟然已经不愿接受完全失去他的可能性。这就是动心的感觉吗?

她又往派出所跑,大伙儿现在看到她已经很自然地把她当作自己人了。

“嫂子,又来找姜队啊?”虽然姜禹下了命令不准这么喊柳陶然,可同事们只当他是害羞而已,私下仍旧叫的欢。

柳陶然有点不好意思,“嗯,那个……他在吗?”

“在办公室呢,你进去吧!对了,我们看到晚报副刊你写的文章了,文笔好,写的又生动,真不错!”

“都是姜队的功劳。”

“你太谦虚了。”

其实陶然不是谦虚,发自内心来说,没有姜禹的协助,她自认专栏不可能这样一鸣惊人。

她走到他办公室门口,踟蹰着见了他该说点什么。

燕华秋刚好出来,见了她问道:“陶子,你来找姜队?”

“嗯。”

小燕压低了声音,“他好像生病了,今天还轮到他值班,让他休假又不肯,要不你劝劝他吧!”

他生病了吗?陶然还真没想过他也会生病,看起来强健冷静的一个人,原来也是血肉之躯。

姜禹看到柳陶然,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

他有点诧异,“可能着了凉,有点不舒服,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知道的?”

他早晨上班才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她居然这么快就听说了。

“噢,没有啦!”她有点别扭,“我是想来请你吃饭,在门口听小燕说的。谢谢你肯帮我做专栏,反响很好的,我们领导很高兴。”

“不用了,本来就是本职工作的一部分,不用特地来谢我。”他整理好桌上的东西,看起来是要出去的样子,“我也正好要找你,回头再找你。”

“啊,什么事啊?你现在要去哪里?病了还值班真的不要紧吗?休半天假吧!”陶然见他脸色不太好,有些病态的憔悴和酡红,眼睛里也布满血丝。

“不用,我没事。”他低头咳嗽两声,“你要没特别的事就先回去,我现在有案子要出警。”

陶然灵机一动,“出警啊,正好正好,带上我吧!我很久没去过案件现场了。”

姜禹的眼神少了些平日的锐利,“我说过……”

“你说过跟专栏以及新闻无关的事不要来烦你嘛,我记在心上的。可跟你出警也是为我的工作服务啊!不是什么机密行动对不对,那我就可以跟啊!”

姜禹值班的搭档见状笑道,“姜队,你就让柳记者一块儿去吧,跟所长那儿报备一声就行。”

领导都挺待见这位柳记者的,文章写得漂亮,警队的正面形象塑造的太好了,而且又是未来警嫂,绝对自己人。

姜禹有些疲惫,“随你吧,别给我们添麻烦就是了。“

陶然俏皮地立正敬了个礼,“是,姜队!“

能跟随出警的机会难得,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在发烧,病情来势汹汹的,却不予重视,陶然担心他的安全,想跟在他身边多个照应。

他们来到附近一个小区,报警的是在临街商铺做生意的夫妇俩,指着门口的下水管口对姜禹他们道,“这里连着楼上的排水管,最近常常看到有奇怪颜色的水流出来。昨天天花板上也开始渗漏,墙壁都弄脏了,味道也很臭!”

姜禹和同事进屋查看,墙壁上留下的水痕颜色,很像鲜血。

“楼上住的什么人知道吗?”

夫妇俩摇头,“好像是租出去了,不大看到房东本人。我们也敲过门想问个究竟,没人应门,觉得怪幕诺模兔辉偃ィ苯颖n恕!?

姜禹上了楼,在二楼的大门外就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血腥味,脸色沉了沉,回身对陶然道:“可能比较麻烦,你不要跟进来。”

“来都来了,就让我进去吧!”陶然没有姜禹他们这样的经验,不寻常的气味太淡,根本没感觉到。

姜禹他们敲门,听得到屋内有动静,就是无人应门。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直接破门闯了进去。

满地狼藉,藏也藏不住,姜禹和同事亮明身份之后,屋内的人一脸惊恐地束手就擒。

厨房和卫生间简直是小型屠宰场,不应摆上餐桌的动物被这些人剥皮拆骨之后,再通过不法渠道称斤轮两的卖掉。

血水内脏到处都是,不忍卒睹,也难怪楼下的住户都被牵连受到惊吓。

受害者不是人类已经是万幸,只是房东就倒霉了,弄成这样不知要费多大力气才能清理干净。

姜禹身体不舒服,平时习以为常的血腥味此时让他胸口翻涌着不适,正打算转身往外走,就听到身后柳陶然的尖叫声,他眼明手快,才捞住她软倒下去的身体。

第12章 照料

陶然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陌生的大床上,房间是灰白黑的色调,非常干净简洁。

她搞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挣扎着坐起来,就看到姜禹歪在旁边的沙发上小憩,呼吸急促,脸颊上满是疲惫和不正常的酡红。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心滚烫。

她碰到他的同时,姜禹就睁开了眼睛,“你醒了?”

“嗯。我……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的公寓,我平时住在这里。”

其实柳陶然已经猜到了,这样简洁阳刚的房间,的确是姜禹的风格。

她心头一暖,“你带我来的?案子呢,办完了?”

姜禹的目光有点冷,“你说呢?你晕血,自己不知道吗?”

出警前才交代她不要惹麻烦,她就直接晕倒在办案现场。

陶然低头,“对不起,我小时候晕血,长大好很多了,今天……是意外。”

她小时候见到邻居杀鸡放血吓晕了,还诱发了哮喘。上大学后慢慢克服已经好多了,今天的场面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姜禹脸色稍稍和缓,晕血是神经性反射,也不能全怪她。

陶然先是摇头,然后又猛地点头,“我没事,可是姜队你在发烧呢,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麻烦,我睡一会儿就好。你不晕不难受了就自己回去,我不送你了。”

他本来没那么难受,柳陶然晕倒在他怀里之后,他判断她是晕血,没有送医院,正好他住的公寓就在附近,于是抱她过来休息。折腾一番,放下她之后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虚汗,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样,值班也值不了了,不得不给所里请了假。

她真的是个麻烦。

陶然很自觉地把床让给他,却不肯走,“你家药箱放哪儿了?至少让我看你吃了药再走吧!”

姜禹眼前天旋地转,没力气说话,抬手指了指衣柜旁边的抽屉。

他很少生病,药箱里的药都过期了。陶然无奈地伏在他身旁道,“药箱里的药不能吃了,我去给你买点新的回来。”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都不知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陶然找到他的钥匙,出去买了退烧的药和一袋子蔬菜。她不能让他空腹吃药,就想给他做点吃的。他的冰箱里冷冻层塞得很满,都是做好的肉丸、卤肉和饺子,大概是他妈妈在家里做好了给他送过来备着的,但保鲜层里就只有饮料啤酒,蔬菜鸡蛋什么的几乎绝迹。

他的工作那么辛苦忙碌,大概也不常在家做饭。

陶然跟他情况相似,自己动手做饭的机会少,会做两个家常小菜,勉强能入口而已,跟妈妈林淑言的手艺没法比。

熬粥煲汤就更是不擅长,但病人脾胃虚弱,总是吃粥比较好,她只好打电话请教妈妈,硬着头皮做了一锅皮蛋瘦肉粥。

她想对姜禹好,好像不仅仅只是出于愧疚而已。

“姜队,起来吃点东西吧!”

不愧是年轻强健的体魄,先前灌下去两杯热水,又用了冰敷物理降温,这会儿高烧已经退下去了。

姜禹醒来看到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谁给你买药煮饭?你头上的冰袋也是我放上去的,你不去医院总得有人照顾你吧,难道你不怕出了意外在这里化作一堆白骨吗?”

上期的副刊就是独居的话题,案例素材还是姜禹讲给她听的,没有子女亲朋的老人独居,突发疾病在家中逝世都无人发现,直到一年多后抄电表的小伙发现房内有白骨才骇然报警。

姜禹蹙眉,“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而且我只请了半天假,明天没有出现就会有同事找上门来,你不用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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