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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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唇角勾起,仅仅那一笑,便让人怦然心动。难怪,难怪托马斯?曼会魂断威尼斯。那男子垂下脑袋,看向她,无尽温柔。

繁星满天,陆离有点迷惑:“你是谁?”

男子把手指放到她唇上,做了个别作声的手势。他嘴唇一动:嘘——

他开始引着她的舞步。动作温柔,然而内里强势,不容分说,一步步主导着她。

她仍旧好奇,但不再发问。是这里的音乐,还是刚喝下的酒,或是其他?她分不清楚。

他却突然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一个能够看到人过去的男子。”一笑,脚步轻挪,已引领她转到船尾无人处。遥遥地,甲板上传来微弱的乐声、人们的低声交谈。

她不喜欢别人故弄玄虚,因此把手抽出来,跟他相对而立。

“那你从我身上看到什么过去?”她对这来历不明的男子心存戒备。

那男子微微一笑,摘下他眼睛上的假面,呈现出女人般妩媚的容颜。然后握起她的手,一副专注研究她掌心上纹路的模样。

陆离觉得太诡异,要抽回手,却发现挣不开。

她心下警觉——这男子并非表面看来的柔弱。

他慢慢从她的掌心中抬起目光,慢慢弯曲着她的手指,为她阖上掌心。

嘴角含笑,他一字一顿轻声道:“你杀过人。”

、假面舞会(中)

陆离的心猛地一震,血液直往上涌,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

“似乎把你吓到了。”他笑笑。

她定了定心神:“因为你说了可怕的话。”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男子不说话,却只牵着她手,往甲板上人多的地方走去。

他挑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黑蓝色海面、城市中心大道、码头以及对岸的夜景,在面前一览无遗。海风送来潮水的香气,夹杂着船上香槟、香水的气息。

“喜欢这个城市吗?”他的中文说得流利,但语音并不纯正。

陆离没理会,目光只在人群中搜索着文希。耳边却听到人们谈论着:“听说他也来的……”

“但现在还没见到。”

“不知道,但他热衷玩乐,这次舞会肯定不会错过的。”

“听说是以特别的出场方式吧。”

人们似乎都在议论着某个人。

遥遥地,从对岸的上空传来直升机的巨大声响。人们抬头,只见一艘海空两用直升机正朝这边飞来。

人们都停下舞步,纷纷涌上甲板这边来。

那男子勾起唇角,笑笑:“他来了。”

陆离不知道他在说谁,也并不关心。她见到文希也往这边走来,忙上前迎过去。

直升机在人们头顶上搅动着昏暗云层后,终于降落在后部甲板上。

“你怎么了?”陆离拉了拉文希的手肘。但文希也跟众人一样,伸长脖子,看向那直升机。

机舱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身穿白色军服的男子。他戴着头罩,径直朝甲板这边走来。主持人趁机高声道:“这是本次假面舞会最出色的装扮了!这个头罩,实在是最佳的假面!”

那人来到距陆离不远的地方停下,摘下头罩,看了过来。

陆离感到手心冰冷,看向眼前这男子。笔挺的身材,一身白色英国空军服饰,银质扣子闪闪发光。脸上那对深邃的双眸,投向她这边。

那是穆川的眼睛。

人群中发出喝彩声。公主般的殷樱拨开人群,扑进他的怀中。他稳稳地接过她在怀里,目光仍定定地看向陆离的方向。

陆离不确定他是否见到自己,只转过身,离开人群。

文希却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k他……没有跟来吗?”她喃喃地。

乐声再次响起,人们再次如潮水般涌到甲板中心,开始跳舞。

陆离倚着栏杆,看着对岸的景色。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坐上他们的船,眼前见到的也是差不多的夜景。

“跳舞吗?”忽然有人走到身旁。

回头。还是刚才那人。

她摇摇头。

“因为见到了他,勾起了以前的回忆?”他突然笑着问。

陆离眼中闪过错愕。

这个男人,是否真的知道些什么?

她犹豫着,他却突地俯□子,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母亲在哪里。”

她心底一颤,觉得脑中化作一团白色。

他却笑笑,一手搂过她的腰,领着她到甲板那边,“跟我跳舞,我就告诉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过,我是个能够看到他人过去的人。”

“那你的过去呢?”在他带领的舞步下,她感到似乎过往在眼前旋转。

“我没有过去。”他捉摸不透地笑。

、假面舞会(下)

她蓦地停下来。

“我不跟无法信任的人谈话。”她慢慢往后退着,“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你只是恶作剧,那么就此告辞了。”她转身走开,对方却只在身后看着,并没追上来。

她神色镇定,内心却被那人的话弄得纷乱。她想知道母亲在哪里,非常地想知道。但是她也明白,眼前这男子绝非善类。既然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必定有所目的,亦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离开,就不再纠缠。

目下她所需要的,是为自己腾出时间,理清整件事情,看怎样处理。

失魂落魄地低头走着,她像丢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一头撞上别人。低声道歉,正要走开,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那人扣着陆离的手腕,低头看向她,毫不客气。

那种手劲,那扣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触感,那隔着假面射出的灼人目光,已久违两年了。

是穆川。

她深呼吸,却听他以惯有的讥诮语气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戴了半张面具,就连眼睛也忘记带在身上了吗。”

两年没听的声音,说出这番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话。陆离低下脑袋,才意识到自己身穿男装,且脸上也戴着面具。她想抽出手离开,但却被他紧紧捏在手中。

只听他继续道:“你这张脸,长得那么像一个人……”

相隔两年,她不确定在这种场合见到他,要说些什么才好。但作为陌生人,恐怕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关系了。因此,她并不希望他会认出自己,但可惜,他似乎看出来了……

他却嘲讽地一笑:“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长着这么令人讨厌、令人心烦的脸……”

他没看出来。

陆离下意识地低下脸,不再跟他纠缠,转身跑开。

甲板上,走出来托着盘子的服务生,高脚杯摆满长桌,随后被一一添上香槟。人们笑着对饮,借着星光调情。

文希有点落寞地走过来,却见陆离也有点心不在焉。

“对不起,是我央你陪我来的,却把你一个人丢下了……”文希道着歉。

“不,不是你的缘故……”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只微笑。刚才那神秘男子的话,仍萦绕耳边。

四周却蓦地一片昏暗,人们先是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有人笑着:“又有什么特别节目了吗?”

人们正屏住呼吸等待这水上节目,突然,船体剧烈摇晃起来,仿佛海底发生强烈震动。众人手中高脚杯纷纷掉落,摔成满

地玻璃碎片。人们牢牢捉住栏杆、桌角,尖叫声不止。

混乱中,陆离一手揽过文希,滚到长桌底下。从桌底下看出去,甲板上,穆川那身白色衣服特别显眼。

“k!”文希突然喊道,“我见到他了!”

她拼命要爬出长桌外,被陆离紧紧抱住。

“别!那不是他!天色那么黑,又那么远!你根本看不清楚!”

“我不可能认错!”

陆离拉不住,文希转身往外挣去,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黑绰绰的人影中。

浪涛像发狂似的,直冲天际,整条游艇在波谷浪尖之上猛烈颠簸。远处海面上,翻滚的浪涛之上,蓦然涌起大量气泡。人们正恐慌地张望,游艇前方海面陡然鼓起,一艘潜艇形状的黑船随之破浪蹿出。

人们瞠目结舌,昏天黑地中,那黑船不及停留,再次沉没海底,消失在海面的白色气泡中,像一场巨大幻觉。

游艇慢慢停止了震动。

船上一片寂静,人们似乎都还没从恐慌中回复过来。

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有人被杀了!”

半个小时后,警察跟记者都赶到现场了。

当天夜里,取代这一舞会盛况报道的,是各大报纸新闻节目头条上,关于mk集团总裁殷傅之被杀的新闻。mk股价随之暴跌。

至于当天夜里赫然出现的那艘潜艇,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见穆川(上)

那天夜里,文希高烧不止,陆离一直在身旁照顾着她。昏迷中,她喃喃道:“是他,是他!我真的见到他了!”

陆离把冰凉的手搁在她的额头,咬咬唇,眼中有忧虑。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她坐在电话旁,终于拨下那个电话。

响了很久。

对方拿起了电话,却没有应声。电话这头,公寓没有开灯,黑暗裹罩住她。

她犹豫着,但终于说:“是我。陆离。”

“我知道。”电话那头,穆川的声音低沉嘶哑,却笃定。他,早已知道自己会打来?

“我想跟你见面,有些话……想当面说。”

“我知道。”他声音干涩。

陆离小小意外。

他言简意赅地:“在你家见。”

电话已挂掉。

陆离放下话筒,抬起脑袋,墙上的钟刚好指向一点。她用毯子裹着自己,坐在窗台上,看着这深夜里的长街。暗夜中,那长街像是沉沉河流,流入这城市的地底下去。街灯昏暗不明,照不清前路,总是茫茫。

她很困顿,在毯子中睡着了。

醒来时,抬眼看向墙上的钟,指向两点半。她觉得有点口渴,披着毯子,要到厨房里去倒水,却一眼见到昏暗窄小客厅一角的沙发上,一条黑色人影。

她一悸,只听那人轻轻地:“是我。”

他来了。

连陆离自己都有点惊讶,经过两年,她仍然对他的声音如此熟悉。那段时日,在自己的生命中,到底占了多大的分量?

房子很暗很暗,刚醒来的她,在这寂静中,渐渐适应了那黑暗,看清了那轮廓。他站起身来,朝她走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有点不自在,走到房前,扭亮了灯。

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衬衣,一如当年那顽劣少年的打扮,但神情却已是个心事重重的男人,颇有几分像他哥哥。

“你是为了你的朋友来找我,对吗?”他开门见山,她倒一时语塞。

今晚的事情,船上的人想不明白,但陆离却约莫估计出端倪。

在人们的注意力都落在那潜艇上时,穆川手下的人把殷傅之杀掉,然后逃入海中,跟随潜艇逃掉。因此事后根本找不到他。以西京门中人的身手,这一切行动也不会被船上任何人发现。

除了,文希。

因为穆川派出的杀手是k。文希可以什么都看不到,但唯独不会注意不到他。

陆离低声问:“今晚那个人,是k,对吗?”

穆川漫不经心地在她房中走着,径自走到厨房中,倒了两杯水走出来。他递过一杯到她手中,她迟疑地接过,只听他在耳边道:“你的朋友见到了k的脸。”

陆离小心地选择措辞:“那只是她的幻觉。”

穆川轻轻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为你朋友说情,你为什么来找我?只是因为你的朋友出现了幻觉?我聪明的优等生,什么时候竟会编出这样的借口来。”

他搁下水杯,靠近她身前,捏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眼中。

“倒是我,今晚见到那跟你长得相像的脸,几乎以为是幻觉。”他嘴角勾起一笑,“不过那神态、那气息,我怎会认不出来?”

她辨认出他眼眸中的危险气息,小心翼翼地:“文希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知道我们是杀手,这已经足够了。”

“可是……”她见到他眼中的暗焰腾起,察觉到了危险。

“当天k没有完成任务,之后我也没有再追杀她,知道为什么吗?”他的眸子中,映着她轻摇脑袋的模样,“我要留下你仍在意的人。”

“那你是不会杀她了?”陆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求我。”

又来了。当年那个任性妄为的少年,又回来了。

他就像个要求受到关注的孩子,发出无理的要求,然后希望别人服从。她也知道,自己最好听从他。

她垂着脑袋:“不要杀她……”

“不是这样。”他猛地捏起她的下巴,让她动弹不得,“求我!”

“我……”她一张嘴,来不及了。没说完的话,被他探入的舌头强压下去。她下意识地,猛地推开他,扬手掴向他。

他竟毫不躲避,生生地承受。然后默默地,默默地,回过脸来看她。

她摸着自己滚烫的手,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做了最愚笨的事!她明明要求他,但却一下子惹怒了他!

“我不是……”她把没说完的半截话咽下,心知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嘴角一动,那表情,竟似笑非笑。

、再见穆川(下)

他霍然把她拉起,一直拖到浴室外,砰地把门推开。她未及反抗,身子已被他重重扔在地上。他抓起蓬头,扭开冷水,把她的头往浴缸里按下去,寒冷刺骨的水流激烈冲刷着她。

“我一直怕我会爱上你。”他用力按捺下去,“但直到刚才,我才了解那种感觉——你就像小时候我的那只玩具。我会迷恋,会舍不得放手,但那也只是一只玩具。我怎可能爱上一只玩具?”他作出一副冷漠的腔调,嘴角挂着嘲讽,更像是一种姿态,一种向自己做出的姿态——看,她只是一只玩具!我怎么会爱上她呢?

水流从她的头发一直流到浴缸中,流过她的脖子。她不得挣脱,瓷砖地板又冰凉寒冷,冻入骨髓。

他蓦地松开手,蓬头掉落在浴缸中,朝天花板无力地喷射着小水柱。

一把抓起她的头发,把她拉到身旁,他沉声地:“身为玩具,就要有做玩具的自觉。”他再次命令着:“求我。”

“只要我求你,你就不杀文希,是吗?”

他俯视这少女,见她坐在冰冷地板上,浑身往下淌着水滴,昂脸看向自己。未几,她低低地:“我求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真是让人感动的友情。”他声音讥诮,慢慢蹲□子,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她在心里命令自己不要挣扎。

“你恨我吗?”他贴近她耳边。

她摇摇头。

“放心。我答应你,不会杀你的朋友,也不会杀你——无论你说什么。”他声音紧涩,像怀着无尽心事。轻轻地,轻轻地,把她从身后抱起,“再回答我一次,你恨我吗?”

她湿漉漉地,淌着水,在他怀内咳嗽,脑袋仍是左右摇动。

“我这样对你,你依然不恨我吗?”他紧紧环抱她,不顾她全身湿透,蹭湿了他一身。

“我不要做一个充满仇恨的人。”她轻声,然而坚决。

他一怔,随之嘶哑地笑着:“这么说,你对我是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了?没有爱,连恨也没有……”他一手紧紧捏着她的肩膀,“连一点点的恨都没有吗?连一点感觉都不愿分给我么?”

她诧异地看着他眼中的疯狂,心里一抽。

他抱着她,大步走到厅中,把她丢到沙发上。从身上掏出枪来,抵着她的前额:“即使我用枪指着你,你也不会恨我吗?”

陆离一言不发地抱着膝盖,抿着嘴唇看他。他头发凌乱,深邃的眼神中藏着暴戾。一瞬间,俊美的他仿佛被人拉下神坛的阿波罗,焦躁,不

安,颓然,杀气腾腾。

他突然道:“我说过我不会说杀你的朋友,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陆离吃了一惊,从沙发上立起来,扑上去拉着他:“不要——”

“我要把她剁成很多块,放在盒子里,带到你面前。”他眼神中带着怅恨,“这样,你会恨我一辈子,是吗?”他托起她下巴,声音涩楚。

陆离的嘴唇颤动着。

他疯了!但是他说得对,如果他真的这么做,她会恨他一辈子!

穆川看着她一言不发,神情张惶,扯出一抹干涩的笑:“我猜对了。”他拿起手中电话,正要拨打,已被陆离一手拍落。

她站在他身前,目光凌锐:“我会亲手杀了你。”

“哥哥早说过了,你跟我们是同一类人。”他微微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突然赌气似的,一下跌坐在沙发上,一脸疲累。他用手肘挡住眼睛,像任性的孩子:“我真是愚蠢。明明有那么多女人喜欢我的……”

他慢慢放开手,一双眼睛在昏暗中直视着陆离。陆离看着他的眼神,蓦地想起文希来。文希说起k的时候,那眼神,那语气,莫不跟此时的穆川有些相像。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晚风从窗外吹入,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身子,她身上仍是湿的。

他上前抱住了她,她要挣脱,他沉声命令:“洗个热水澡。”

他放下她在浴缸中,为她开了热水,低声地:“你的朋友虽然愚蠢,但是她起码也是有感情的。我不知道除了你的家人和朋友外,你是否也会有感情。”自嘲地笑笑,“人们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无欲则刚?或者像你和哥哥那样无情的人,才是最强大的。”

他不愿再去看她,退出房外,离开这屋子。

自从两年前她提着一个袋子走进这座公寓后,他无数次开车经过这边,但只在心里狠狠命令自己,无论如何不可以停下来。他命令自己,拐向,拐向,绕开这里,绕开这里。

兜兜转转。人生,怎经得一转再转?

千愁百转。原来已经过了两年。过了今晚,他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原来两年来的颓废嬉乐,试图忘却,都是徒然。他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荒诞。

但是,即使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又能够怎样?他所能够做的,也无非是再一次离开。

、无止境黑夜的开端(一)

漫天繁星下,遥遥地,清原滕高瘦的身子倚靠在车前。看到穆川步出大楼,他迎上前来,例行公事地:“二统主,殷樱小姐打了数十个电话给你。”

“她父亲死了,这个时候,她自然很需要我。”穆川只是淡淡地,“可怜的人,连自己的父亲死在谁的手上都不知道。”

清原滕垂手待立,无声听着这二统主的话。

他突然转了个话题,毫无先兆,“你来穆家已经很久了吧?”

“自我有意识起,就在穆家了。”

穆川点点头:“那你应该对我母亲有点印象吧?她死的时候,我还太小。”

清原滕不知道为什么穆川会突然提起这个,只木然道:“夫人非常高贵美丽。”

“我对她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已经有点模糊的笑容,还有她让人为我设计的玩具。”夜风吹起他的头发,他的目光透过夜色,似乎在看向陆离所住的公寓大楼。这片开阔的空地在大楼后方,临近一个建筑工地。工地夜间休息,此时已是夜半,更是无人经过。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其实哥哥的性格跟我很像,只是他从来不提。母亲让人为我设计的那个玩具,他内心也是喜欢的,但是他从来不表露出来——身为穆家长子,他对自己的身份清楚得很。他从小就训练自己无情无爱,除了穆家,除了西京门,其他都是可以被利用,被舍弃,被牺牲的。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有一天要死在父亲手上的事实。”

穆川自顾自说下去:“因为哥哥根本不可能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珍惜的亲人杀掉!那一年,我才六岁。”

清原滕一言不发地在旁听着。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不,他都亲眼看见过!当年夫人死的时候,穆川还小,比较容易走出这个阴影。但是当他姐姐死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他没有像当年失去母亲时候那样,大哭大闹。

尚年幼的他,已经知道,等待在他和穆懿前面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或者是这样,他才会形成日后那种浪荡闲逸的个性?夜夜笙歌,只为忘却自己要走的,是一条荆棘的畜生道!

穆老爷子纵然对自己十分好,但穆家的气氛仍是太压抑,他感到窒息。因此,当知道他们需要有人进入金堂做卧底,他立即自动请缨。

他只是没想到,在金堂里,是另外一种压抑与窒息——金老爷子更是视他为亲孙儿,让他劝导自己那“个性古怪”的孙子。

“让他别一天到晚弄那些画

笔颜料了。教他用枪!”金老爷子温和的笑声,犹萦于耳。

四处空气寂静,晚风刮过,十分的冰冷。

清原滕的目光突然一凛。

引擎声由远而近传来,化作凌厉的刹车响。自工地后面绕过来两辆车,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停下。从上面下来七个人,一身黑衣,沉稳地自怀中掏出枪来。

穆川嘴角一撇,冷冷笑着:“自西京门统一四大集团后,好久没试过被人夜袭了。有意思。”

他的内心升起快意。在枪弹流突之间,鲜血飞溅之下,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就会灰飞烟灭了吧?他笑着,掏出枪来。

那七人凑上前来,围绕了两人。

、无止境黑夜的开端(二)

陆离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那时已是夜里四点。她拖着疲累的身体,感到这一夜是如此漫长。

推开房门。床上赫然坐着一道人影,她一下骇住,那人却闲闲笑道:“别害怕。是我,来自威尼斯的商人。”

对方啪的擦亮打火机,火光映着他的脸,笑意捉摸不定。他嘴里衔着一支烟,缓缓点燃。

陆离的身体紧紧贴着墙壁,悄悄伸手去摸墙上的灯开关。

灯没亮。

那男子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电路已经被我切断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笑笑,仍是故作神秘的:“跟我走就知道了。而且除了满足你个人的好奇心外,还可以见到你的母亲,岂不一箭双雕?”

陆离静静地低下脑袋,那男子在昏暗中,轻笑着说:“怎么样?考虑一下?”他徐徐吐出烟圈,只听陆离沉声道:“好的。我跟你走。我要先收拾一下东西。”

“没问题。”他轻巧一笑,如女子般好看,“多带些衣服。对一个女人来说,最珍贵的东西是她的衣柜。”

昏暗中,她静静地走到大柜前,拉开抽屉,右手使劲掀拍着衣物,弄出一阵声响,同时左手轻轻摸索着,突然听到那男子在身后轻笑道:“不用找了。你的那把枪已经被我藏起来了。”

陆离转过身,手里握着一把枪:“你找到的,只是没有子弹的那把。但是另一把有子弹的,你没有找到。”

这把枪,当日她从穆宅那里偷出来,放在家中,只是为了防西京门的人。两年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直到今天——似乎一贯平静的海面,原来海底早已波涛暗涌,到今天才掀起巨浪。

对方歪着脑袋,轻轻一笑:“真是不能小觑。你的性格跟情报上的描述很像,看来统主的情报网不是盖的。不过你忽略了一点——”他从怀中掏出枪支,“你面对的,可是一个自小在腥风血雨中成长起来的职业杀手。”

他拉过一个枕头,覆在枪口上。

子弹砰地射出,高速穿过枕头,发出一声闷响,击向陆离的两臂。

枕头中的白色丝絮,漫天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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