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疏凝着眉头用深沉的目光看了一脸茫然的李母许久,最后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声气,然后接过对方手中的碗筷,说道:“妈,我是您儿子,这些事我不来做,谁来做?”
李母哑口无言。
她看着李云疏捧着碗筷走到小店后面,将油腻腻的碗筷搁置在地面上,然后……蹲下那挺拔的身子,打开离地二十厘米的水龙头,开始耐心地洗起碗来。
李淑凤看了很久,接着猛地回头走向自己的工作台,一脸幸福满足的笑容再也藏不住。
我儿子真懂事,洗碗也这么帅!
不过……话说回来,儿子的意思是,以后可以随便使唤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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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两点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柏油马路上,几乎要让那厚厚的沥青融化。
今天由于店里已经接了几单生意,疼爱儿子的李母也不想让李云疏多操劳,便在店前挂起了“今日休店”的招牌,让好几拨手挽手、兴奋激动的小姑娘们都瘪着嘴失望而归。
等到了近傍晚,李母正忙活着最后一件成衣,倒是有个不速之客主动找上门来。
“大妹子啊,最近店里生意不错啊。”拎着一个灰色的大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乐呵呵地从挂了休店牌的小门里走进屋内,人还没看到,爽朗的笑声却已经先抵达。
一听这声音,李淑凤自然知道来人是谁。她笑着将手中的白色花粉放在一旁,道:“吴大爷,好久不见哩,今儿个怎么想得起来到我这儿看看?”
“今儿个店里出了笔大生意,这不就有空来你这儿瞅瞅了吗,都是街坊邻居的,多串串门、串串门!”
那吴大爷虽然顶着一头白发,但是腰板却挺得笔直,整个人也精神抖擞,一点看不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他走到店里最大的那张工作台旁,刚准备张口再说点什么,视线忽然瞄到一旁的人影,稍稍一愣,他才继续看向李淑凤,说道:“这就是你家儿子,上了b大的那个?”
一听到儿子,李淑凤的精气神顿时上了一个等级:“哈哈,瞧您说的。这臭小子又不是考上的,现在在b大也只能算勉强跟得上进度,不被退学就好了。”话语的内容倒是一副自谦的样子,但是语气却倍儿得意。
“臭小子”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母亲,刚觉得疑惑怎么自己就发臭了,但是看着李淑凤那得瑟兴奋的表情,李云疏还是将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又乖乖地低头看起自己的书来。
“哈哈,大妹子你就别谦虚了。”吴大爷笑着道。
李淑凤一口一个“哪有”,但又没有再辩解些什么。两人又闲话家常了几句,李淑凤好奇地问道:“对了吴大爷,您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啊,看上去得老重了吧?”
李淑凤的话音刚落,吴大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一张老脸是刹那间皱成了菊花,吴大爷重重地叹了声气:“咳,别提了。这不我今儿个跟老王头约好了来一盘,那老家伙居然放我鸽子。”
吴大爷臭棋篓子的称号是这条老街谁都知道的,李淑凤闻言笑道:“原来里面放的是棋盘啊。”
吴大爷点头:“我儿媳上个月孝敬我的红木棋盘,那手感摸上去,绝对是美极了!”
李淑凤对下棋这种风韵事压根不了解,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眼看着吴大爷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便打算开口打断。但她刚张了口还没出声,便听一道清亮低和的男声忽然响起:“是围棋吗?”
自从吴大爷进屋来一直没说过话的李云疏,终于是开口了。
吴大爷诧异地转头看向那个坐在桌案旁的青年,只见后者不知何时已经将摊在桌上的最后一本书籍阖上,正回过头、笑着看向自己。吴大爷生的年代不好,也就小学学历,他也形容不出来这孩子的笑容到底是咋样的,就是觉得心神舒畅、心窝窝里怪舒坦的。
吴大爷没有立即回答,李云疏也没有再问。他将书放进桌子边的一个大袋子后,见着五六本书顿时将纸袋撑满,他才回过头看向李母:“妈,今天的书看完了。”
李淑凤对儿子这张“世界第一”的脸早已有了极大的免疫力,在外人面前她更是得表现出一个母亲的威严。于是她大气地挥挥手,一拍胸脯:“看完了?没事,妈再去书店给你买上二十……咳,十本!”
李云疏:“……”
等李云疏走到了工作台旁,吴大爷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老人家嘴里念叨了一句“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啊”后,便笑眯眯地说:“这不是围棋,是象棋。围棋那东西太算计太复杂了,老头子老了,算不动了。”
李云疏闻言,微笑着颔首:“原来是象棋。”
话说到这儿便结束,很明显李云疏并没有再接下去的意思,但是吴大爷却两眼一亮,惊奇地说:“你会下?!”
李云疏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会。”
手痒了一整天的吴大爷立即“砰”的一声将棋盘搁在了李母的工作台上,兴高采烈地说道:“那来一盘?!”
李云疏:“……”
面无表情的俊秀青年转过头,向母亲寻求帮助。李淑凤却无可奈何地眨眨眼,用眼神来安慰自家可怜的儿子:
儿砸,惹到这个臭棋篓子,你还是……认·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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