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舆中风躺在病床上,政事堂的政务堆成了山……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焦头烂额。
更奇怪的是,赵超没有再传唤游淼了,一连数日,上早朝时赵超都避开了这件事。也没有再将游淼叫到御书房内。游淼本想求见问问赵超,但心想赵超说不定有自己的安排,便不再追问。
数日后,游淼下朝归来,与绕路前往御书房的李延打了个照面。
李延点点头,游淼也点点头,两人擦身而过。
游淼心里正在想开春户部分发粮种的事,这是新政后的第二年,扬州军归来屯田,须得重新分配。才不至于与佃户们闹矛盾……但就在李延走过去的时候,游淼倏然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
“等等。”游淼道。
李延正要走,却被游淼叫住,转身说:“怎么?”
游淼问:“你去御书房?”
李延略一沉吟,点头,游淼便道:“户部的折子在御书房压了三天,你帮我催催陛下,只等他批阅了。”
李延嗯了声,说:“应当是忙忘了,这么,待会再没空看,我抽了折子,直接让人给你送过来。”
卷四 减字木兰花
游淼欣然点头,别过李延,转身时眉头深锁,却是神色凝重。
赵超在忙什么?忙得连户部的奏折都没时间看?还叫了李延去,该不会是要对付聂丹罢。
聂丹如今一无权二无势,赵超若要按个罪名将他收监,也并非全无可能。但若将聂丹收入大牢,军队系统马上就会哗变。一来碍于结义兄弟的情面,二来有游淼在前头扛着,三来顾忌军队。赵超应当还是不会这么做,就算真要想办法治聂丹的罪,也得事出有因。
游淼虽不住安慰自己不会的,却终究有点担心,下了早朝后直接往墨烟楼里去。
早春时节,江南栽种的柳树已渐渐焕发出新芽,天气虽咋暖还寒,却有了几分绿意与生机。游淼回到墨烟楼时,见聂丹正在临河的木楼中奏琴,乔蓉于一旁坐着,笑意盈盈。
春风拂过墨烟楼,聂丹换了一身暗红色的武袍,乔蓉轻纱笼着,莺红翠绿,好一番优美景色,游淼看得不自觉地停步,在廊下听二人交谈。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聂丹停了琴声,唏嘘道。
乔蓉笑道:“你今年也才三十二,别总是一副看破人间红尘的样子成不?”
聂丹莞尔道:“人未老,心已老了。”
乔蓉:“今天想吃点什么?”
聂丹道:“不要麻烦了罢,家常点就行。回来半个月,日日在此麻烦你们,太过意不去。”
乔蓉笑道:“你来陪我说说话,反而是求之不得,淼子的钱多得都能养朝廷了,你倒是不须在乎他这点。”
说毕乔蓉起身,循着走廊过来,与游淼撞见,吓了一跳,游淼却莞尔作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去就是,自己蹑手蹑脚过来,聂丹侧对着走廊,望着河水发呆。游淼便悄悄过去,双手朝他眼上一蒙。
游淼正要开口道:“猜猜我是谁。”玩个江南孩童惯用的把戏,孰料聂丹却不和他客气,反手一勾,游淼马上出手格挡。却被聂丹顺势一拖,半个人倒进他怀里,又被聂丹大手抵着腰。
聂丹:“去!”
随即一股柔中带刚的大力推在游淼腰间,将游淼推得直飞出去,稀里哗啦地带翻了案几,整个人摔在角落里。
游淼:“大哥,你……”
聂丹看着游淼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只觉甚是有趣,笑了起来。
游淼恶狠狠拿着墨砚要上来报仇,聂丹却笑着起身以手格挡,说:“不玩了,胡闹!”
游淼哭笑不得,只得把案几摆好,忽又打量聂丹,眼里带着笑意。
聂丹把琴放平,正色道:“陛下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游淼无奈道:“陛下没说话,我就不能来找你了么?”
聂丹道:“自然可以,只是你这人坏主意多,大哥还得防着你。”
游淼郁闷道:“又被吃又被喝,还被防着,天底下像我这么苦命的,也再没有别的人了。”
聂丹看着游淼,又乐了,游淼只是笑笑,不怎么和聂丹计较,知道这个大哥心里也是待他很好的。收拾东西时又看到聂丹给乔蓉写的字,欣然道:“聂大哥你写的字好看,是出了名的。”
聂丹道:“多年没练,生疏了。写几幅字给你表姐挂着。”
游淼心知肚明,乔蓉定是仰慕聂丹,聂丹说不定也对乔蓉有那么点意思,但一句话也没问,聂丹也不明说。毕竟大家又不是小孩,自该知道轻重。聂丹真喜欢上乔蓉了,必定会来求亲。游淼倒是半点不担心。
游淼把字挨个看了,见都是乔蓉喜欢的诗词,侧旁又搁着聂丹自己的扇子,显是给乔蓉看的。游淼道:“大哥,你再给我写个扇面罢。”
聂丹倒是爽快,问:“要什么?”
游淼道:“我先看看你的扇子上写什么。”
当年四兄弟结义,聂丹一人赠了把扇,李治锋的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赵超的是“国破山河在”,而游淼的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游淼一直以来都十分好奇,聂丹扇子上写的是什么,要抓来看,聂丹却不让看,说:“这么好奇做甚?”
游淼道:“让我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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