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员外郎。”
“他人还在?”
“在呢,”郑朗立刻答道,“下官就怕王爷有话要他给带回户部,因此就叫人把他给留住了。下官这就去领人进来。”
“去吧。”
郑朗走后,裴泽也坐正了,问萧言之道:“你有办法?”
萧言之轻笑一声,道:“还需要什么办法?就怕有人要给我使绊子,我可都是按规矩办事儿,这要都能让他给绊住了,我日后还怎么在宫里混?”
这几天萧言之非常认真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秦家,发现秦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虽然都说秦家是中原一带的官宦世家,但四代为官之后,秦家人就因各种调动而散布各地,现在本家以秦泰祖母为首,定居长安城,但这位太夫人如今正在洛州颐养天年。
秦泰的父亲原本是在国子监任职,如今朝堂上有三分之一的文官都是秦泰父亲的门生,致事之后,秦泰的父亲就搬离长安城,居于山南道梁州,但仍有不少励志科考青年慕名而去,拜其门下,学成后便直入长安,考取功名。
秦泰有两个哥哥,大哥秦福原本也是在京中任职,是秦家的核心人物,但前朝覆灭,秦泰随皇帝入关之后,秦福就被调去了河南道,秦家在京中的核心人物就换成了曾经最不成器的秦泰,而秦泰的二哥秦有也去了岭南道,任节度使。
这才只是说完秦家的几个人,其余还有什么儿子、义子、表兄弟姐妹、妻家亲戚,萧言之粗略地数了一下,单是皇城里面的三省六部九寺五监里面,就有四五十人与秦家有或近或远的关系,更不用十六卫里还收纳了一些没有治国才能只能从军的次子、庶子一类的。
而秦家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在皇帝入关的最关键时刻帮了一把,虽然说那对秦家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虽然说即便没有秦家的援手皇帝也能成功,但秦家偏偏就在那个当口出手了,于是唐国的开国功臣就不只是有秦泰,还有整个秦家。
之后那一年,秦家更是以无限的热忱和忠诚协助皇帝迅速稳定朝堂、稳定全国局势,只是从第二年开始,秦泰就有了不臣之心,大概是觉得自己武能领兵,文能治国,皇帝的天下都是靠他秦家才打下来的,他如何不能取而代之?
只是秦泰到底是晚了一步,于是他只能傍着秦家的势力重新谋划,积聚财力、掌握兵权,而皇帝也失去了除掉秦家的先机,又没有可用之人帮衬,只能死咬住兵权跟秦泰僵持着。
但值得庆幸的是,亲戚越多,越要分出个亲疏远近,家族越大,越是容易产生嫌隙,人都说富不过三代,那秦家这辉煌已经延续了四代,也差不多该到头了,这会儿秦家除了一个心比天大的秦泰,应该还养出了些别的什么东西,只是秦家的太夫人还活着,这些个东西就不敢轻易跑出来作乱。
皇帝在等一个秦家自曝其短的时机,或者说是在等太夫人辞世,可那老太婆都活到四世同堂了,谁知道她还能继续活多久?皇帝等得了,他可等不了,倒不如让他就再搅和搅和,看能不能将这时机提前。
这场仗早晚都是要打的,那赶早不赶晚,早点儿完事了,他说不定还能回到江南去养老,不然这一生都要耗在皇宫里,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正琢磨着,郑朗就将崔承带了进来,萧言之一瞧见崔承就笑了,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一见着萧言之的笑容,崔承的心里一突,立刻就防备了起来。
“下官户部度支员外郎崔承,拜见蜀王、武成王。”
裴泽靠在罗汉床边儿垂着头,不说话,也不去看崔承,只竖起耳朵等着听萧言之会说什么。
萧言之笑眯眯地看着崔承,亲切道:“员外郎快快请起,有段时日没见,员外郎近来可好?”
崔承拱手一拜,垂着头道:“多谢王爷记挂,下官一切安好。”
“安好便好,”萧言之笑道,“我还担心秦风明的事情会牵连到员外郎,既然员外郎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崔承不说话了,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这话该如何接下去。
萧言之笑笑,又道:“请员外郎来,是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想向员外郎问个清楚。”
说着,萧言之就向郑朗伸出了手,郑朗会意,便将他们之前写的那本折子交给了萧言之,一并递到萧言之手上的还有另外两本折子。
萧言之只把折子拿在手里,笑容满面地问崔承道:“员外郎,不知鸿胪寺的这一份预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都已经打回来三次了,各方使团都在来的路上,鸿胪寺要是再拿不到钱,那就连驿馆都没办法布置,难不成要使团都住进驿馆现在那寒酸的房间里吗?”
崔承一拱手,道:“下官惶恐,但户部掌管国库收支,向来按规矩办事,陛下寿宴,所有典礼、宴席都是礼部在张罗,鸿胪寺只管外使接待,王爷是商贾出身,单单是接待能用上多少钱,想必王爷心中有数。若鸿胪寺索要的数目超出不多,户部也会卖王爷这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留心,但那折子上写着的数目实在是……连礼部都用不上那么多,鸿胪寺也还真敢要啊。”
萧言之笑道:“我就是要这么多,户部当真不给?”
崔承摇了摇头,道:“王爷恕罪,若王爷执意,那咱们就只能去陛下面前去算一笔账了。”
“呵!”萧言之轻笑一声,“看样子员外郎对这笔账是相当有自信啊。”
“下官在户部做了三年,这些账目早就烂熟于心,就算去到陛下面前,下官也是心中无惧。”
萧言之点头道:“瞧员外郎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知道员外郎有多自信了。纵然如此,我还是心有疑虑,不如这样吧,咱们也不用非得去父皇面前,只要户部在我面前算一笔账能叫我心服口服,这折子我就改了,员外郎以为如何?”
闻言,崔承狐疑地看着萧言之。
见崔承面露疑惑,萧言之哂笑道:“怎么?员外郎方才不还说得胸有成竹吗?这会儿又不成了?若员外郎怕了,就将这折子带回去盖个户部大印如何?”
“算就算!”崔承咬咬牙,便应了下来。
其实萧言之要的这笔钱,户部早就请下来了,因为有去年的用度作为依据,今年上报尚书省之后很轻易就拿到了钱,但鸿胪寺要的这笔钱去年是交到秦风明手上的,其中只有三分之一是用来招待外使,其余三分之二都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只要把最后的账本做好,就算是皇帝也只能指责他们铺张浪费。因此这一次他们先拿到了钱,就直接将那三分之二先给转走了,熟料秦风明竟突然被革职,如今萧言之还要这个数目,他们上哪儿弄去?
想到这儿,崔承恨恨地瞪了郑朗一眼。
若不是郑朗提点,萧言之怎么会一张口就要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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