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浅墨大声喊道,“姐姐,我知道了。”随即对着仟召陵挤眉弄眼的,随即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来,说道,“哎呦,我肚子疼,我先去一趟恭房,姐姐你就带召陵兄去祖母那边吧。”说完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周浅墨就一溜烟跑了。
周黛真尴尬的站着,说道,“我弟弟都被家里宠坏了,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仟召陵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人有三急,这也无可厚非。”
周黛真本来觉得很是羞涩,可是看着仟召陵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那些不安的情绪被安抚住,浅笑着说道,“仟公子,你可真是善解人意,请随我来,我带你去我祖母住的鹤鸣楼。”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过一会儿却是下了小雪来,细小的雪花落在头发上,肩膀上,犹如天上洒下来的礼物一般,美不胜收。
仟召陵目光紧紧的盯着周黛真,却是没有移开过一分,周黛真总觉得身后的目光灼灼的,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竟然觉得浑身燥热,她不自在的握紧了手,却是没注意看路,一不小心踩空一脚,跌倒在地上,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却被身后仟召陵眼明手快的抱住。
一对年轻男女就这样抱在一起,只觉得碰到一处的肌肤像是生了火一样的滚烫,在寒冷的下雪天都觉得带着几分灼热。
周黛真红着脸,说道,“多谢仟公子。”然后挣脱着想要自己站起来。
仟召陵却是坚持抱着她,说道,“周小姐,这地上滑,你裙子又湿了,还是我把周小姐放到那边的茶室内,待我去喊人过来给周小姐换衣服在走吧。”
要是别人,周黛真只会觉得这就是一个登徒子,而且还是一个见色起意的登徒子,可是看着仟召陵从容的面容,一本正经的语气,她就觉得自己肯定是多心了,她现如今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而是一个寡居之人,自然没有那小姑娘一般矜持,也许仟召陵就是把自己当做世家姐姐,所以才会这么做,肯定是自己多心了。
周黛真勉励忍住红透的脸颊,说道,“那多谢仟公子了。”
仟召陵露出一抹笑意来,那笑容直达眼底,让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是增添了几分俊逸,看的周黛真越发红了脸,心里忍不住想着,他这个人平时不爱笑,但是笑起来可真是好看,随即才发现……自己的脸红的更厉害,忍不住想着,这个人就是弟弟的朋友,对她来说就是跟弟弟一样的人,不能多想了!
远处躲在假山后面的周浅墨一脸惊异的看着,一旁的周浅清说道,“真看出不来,这仟召陵还有这手段呢,我可是记得上次林家的哥哥过来不过要跟黛真妹妹对诗,结果黛真妹妹就说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那个林家的癞□□还想吃天鹅肉?”周浅墨虽然惊异于仟召陵的手段,但私心里却是喜欢他的,不然也不会制造这样的机会,说道,“仟兄就不同了,你看看这气度,文采,还有这容貌,跟我姐姐真是天生一对。”说完就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来。
“仟兄确实是一表人才,可是黛真妹妹的身份……”周浅清忍不住担忧的说道。
“我姐姐又没嫁到许家去,凭什么就要给那个病秧子守一辈子的活寡。”周浅墨气愤的说道,“难道让我姐姐这么如花的年纪苦守着空房过一辈子?”周浅墨说道后面却是眼眶微红,“姐姐这么好,我一定要给姐姐找个好男子。”
“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但是就算仟兄和黛真妹妹情投意合,祖父会同意吗?”没人比周家人更了解周炳瑞的固执,他说周黛真要为许家守望门寡,就没有人敢说什么。
“不是还有祖母?只要祖母点头,祖父又能说什么?”周浅墨早就想好了对策。
周炳瑞强势一生,在官场都是一说一不二,就是对着皇帝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让皇帝很是头疼过,可是唯独一样,他有些惧内,说起来周炳瑞也是一介寒门出身,当时榜下捉婿,那邱家小姐躲在马车里一眼就看重了周炳瑞,让两个仆妇把周炳瑞绑了出去,知道他还没成亲之后,高兴之余连夜拜天地就成了亲。
邱家是京都的一富户,家财万贯,可是邱父只得这么一个女儿,千娇万宠的养着,时间久了也常常扮作男装跟父亲出去做生意,养成了很是强悍的性子,成亲开始几天还一副小女儿的姿态,久了之后本性就暴露无遗,任是周炳瑞强调什么夫为妻纲什么的,直接蛮横的把人绑了回去,就是不让周炳瑞熬夜,如此,周炳瑞那些坏习惯,比如熬夜看书,讲究节俭,粗布的衣衫补了又穿,破了又补,一顿饭不能顿顿吃肉,就是剩下菜汁儿也要拌饭吃光了才可以毛病都给强行纠正过来了。
周炳瑞也是受过正统礼教的人,觉得女人就应该小意温存,像邱家小姐这样根本就不对,如此两个人经常大打出手,打的是晕天暗地,等着年后周炳瑞接调令,干脆铺盖卷一卷就自己去了任上,就这么一去五年都没有回来。
等着周炳瑞重新回来的时候是接到自己母亲病危的消息,他火急火急的赶了回来,还带着在任上纳的一房妾侍。
结果让周炳瑞震惊的是母亲不在定远老家,而是早就五年前被邱氏接到了京都里去,邱氏虽然脾性不大好,但是对这位婆婆却是孝顺的很,老太太本来还想着这富家千金别是不大好相处,但是后来发现,除了快人快语一点之外,竟然是格外的孝顺,老太太一个寡妇为了供养周炳瑞读书很是吃了一番苦,如此倒是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周炳瑞回到京都家中,看到母亲虽然病危之中拉着他的手强调媳妇让他善待她,早就悔不当初,等着母亲病逝之后就主动把那妾侍给发卖了,此后对邱氏很是敬重,两个人倒是经过这一番风雨,越发的恩爱,夫妻几十载,和周炳瑞同期的进士皆是纳妾,唯独周炳瑞守着这么一个悍妻过了一辈子。
周浅墨露出几分笃定的神情,“那就想办法让祖母同意。”
***
快过年了,有许多事情要做,仟夕瑶把去年的东西都拿出来整理整理,重新对个单子,仟夕瑶不看不知道,等着到库房跟着管库房的福嬷嬷对着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富有了,放首饰的匣子就有几百个,库房的一面是专门放这些的,另一面做成了博古架,放着什么玉如意,梅瓶之类的东西,隔壁房间则摆着今年没穿过衣服料子,五光十色的,非常壮观。
仟夕瑶就让人重新整理出来,什么丁香色,牙色,琥珀色之类的衣料有些老气,她穿不了,就堆到一边准备送给母亲唐氏,又挑了几样首饰,梅瓶,字画之类的,本来不过觉得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母亲拿去玩,结果最后却是整理出来一大车,她有点无语,万福在一旁笑着说道,“娘娘不必顾虑,过年的时候谁不往家里赏东西,太后可是每年都会让人拉好几车回去呢。”
听到别人都是这么干的,仟夕瑶就心里平衡了,让香儿安排人把东西送了回去。
等着收拾完了库房,就是准备新衣服了,皇帝的,大皇子的,二皇子的,还有她自己的,这好办,不过就是费些心罢了,给两位皇子都是石青色,湖蓝色的料子,给皇帝的则要深一些,是驼色,茶色之类的缂丝面料,皇帝除了龙袍,一般在家的时候就喜欢穿常服,因为龙袍样式就很繁琐,镶嵌着宝珠之类的,非常厚重,穿久了就会觉得累。
仟夕瑶让人裁好,就一针一线的缝了起来,她也不急,反正离新年还有一月有余,总能做出来。
越是临近过年,大家都显得有些松散,因为都盼着过年放假嘛,朝廷也不例外,皇帝也明显不那么拼命了,晚上会早点回来,指点下大皇子的功课,和二皇子玩一玩,晚上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个饭,然后皇帝继续去写字或者批折子,仟夕瑶则是忙着她的针线,虽然说不着急,但是想要在新年里穿上,也是不能偷懒的。
这一天皇帝把正在做针线的仟夕瑶喊过来,指着一个奏折说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嫂子?”
仟夕瑶一头雾水,拿起奏折看了半天,最后气的差点吐血,说道,“这肯定是含血喷人,我哥哥又怎么会去调戏一个寡妇。”
皇帝看仟夕瑶气的脸都红了,安慰的拍了拍的她的肩膀,把人揽到了怀里,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指着那奏折说道,“说不定不是空穴来风呢?”
仟夕瑶想起奏折上写的内容,说新科会元仟召陵不顾伦理竟然去调戏周家二小姐,还当众眉目传情什么的,德行全亏,请皇帝废掉他的会元身份,还要求仟家好好管管这样一个没有礼义廉耻的人。
皇帝想起邓启全的话来,说道,“如果你哥哥是真的喜欢怎么办?”然后直直的看着仟夕瑶,看的仟夕瑶忽然无言以对。
她气愤的从皇帝的怀里跳了出来,在屋内转圈圈,最后说道,“我要去找哥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见仟夕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走过去,上前揽住她,温声说道,“你别急,这些个言官总是没事找事。”
“陛下,我就是觉得奇怪,那周家小姐既然没有嫁人,还住在周家,怎么就成寡妇的身份了?”仟夕瑶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其实她刚才就想问了。
皇帝给仟夕瑶拍着背顺气,拿了茶杯递给她,等着她咕咚咕咚的喝下去,气色稳了几分才开口说道,“朕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周家二小姐和许家的小儿子订了亲,不过后来那许家公子暴病而亡,许家要周二小姐嫁过来,要供养她一辈子,周家不愿意,最后商定的结果就是周家小姐守望门寡。”
“这也太残忍了!”仟夕瑶虽然在这时代生活了十几年,但是骨子里还透着现代人的思想,最是受不了这样被封建礼教欺压的事情,只是说完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当着皇帝的面,这种话自然不好说。
皇帝竟然没有反驳仟夕瑶的话,却是说道,“那周家二小姐自然是时运不济,不过毕竟是定过亲,许家的要求也无可厚非。”
仟夕瑶忍不住说道,“陛下,要是我们有个公主,和她定亲的男子暴病而亡,难道还要我们的公主给他守寡?”
皇帝早就想再生个粉粉嫩嫩的,乖巧听话的公主,可是这种事急不来,早就想过是个女儿一定千万娇宠着,谁也不许欺负,结果听到仟夕瑶的话,本能的冷了脸,说道,“谁敢!”
仟夕瑶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来,说道,“陛下,你瞧,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放在自己身上就不一样,真是谁的女儿谁心疼,据说这个周二小姐还是周太傅亲手带大的,这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周太傅该多难受。”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捏了捏仟夕瑶的脸颊,说道,“你这是给朕挖个坑,让朕往里跳呢?”
仟夕瑶被说的不好意思,把头埋在皇帝的怀里,闷声说道,“我就是觉得那周二小姐,委实可怜了些。”
“那要是你哥哥真的喜欢这位,你打算怎么办?”皇帝轻轻的拍着仟夕瑶的后背,温柔而坚定的问道。
仟夕瑶在皇帝怀里拱了半天,才娇嗔的说道,“陛下的意思,好像是,只要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难道这事还是我说了算?”
皇帝却说道,“朕要是准了呢?”
仟夕瑶猛然抬头,眼神明亮,“陛下,你说的是真的?”
皇帝失笑,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要看你打算在怎么办了。”皇帝其实很想为周太傅做点事情,以前刚登基的时候,周太傅没少给他找麻烦,可是现在再看,却又觉得周太傅确实是难得人品,他就改了想法,想要让这位老人家过的好点。
当初周二小姐守望门寡的事情的时候,他也听闻过,听说周太傅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回头就病了。
就像是仟夕瑶说的那番,果真是谁的孩子谁心疼。
想着邢玄毅不过就这么点,几个月的孩子,皇帝都不愿意他受一点委屈,更何况让一个青葱的女子守活寡。
“我要先见见我母亲,问问她怎么回事。”有皇帝撑腰,仟夕瑶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很快就下了决断。
“那就让仟夫人明天进宫来好了。”皇帝说道。
仟夕瑶见皇帝这般通情达理,心里柔软的不行,抱着皇帝使劲儿的亲他的面颊,说道,“陛下,你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我快爱死你了。”
皇帝冷着脸说道,“什么死不死的。”最后却还是在仟夕瑶孜孜不倦的讨好亲吻中败下阵来,唇角绽放开笑容来,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温情,他主动抱住仟夕瑶,回吻了过去,外面下着细细的小雪,寒冷异常,屋内却温暖无比,两个人缠绵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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