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利箭穿透护腕,扎入皮肉,同时嵬名赫身下马儿身躯一震,四条腿一弯竟是朝地上跪了下去。原来柏礐在抬腕的同时竟凭单手之力将枪作棍,狠狠地砸在了马头上,直将那马儿砸得眼冒金星,不由四腿一软便弯了下去,险些将嵬名赫砸到地上。嵬名赫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便凭借本能翻上马背,刚坐稳,便觉一阵劲风袭来,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柏礐的银枪已穿透了他的咽喉!
柏礐冷冷地看着戎族的汗王,手上使力,银枪拔出,喷溅而出的鲜血洒出漫天的红雨。嵬名赫双眼暴突,面目似乎因疼痛而狰狞地扭曲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口中却只有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涌出。未几,戎族汗王的身躯永远地倒了下去,但他依然没有离开马背,他的双脚仍然牢牢地踏在马镫里。他身下的马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然长嘶一声,挣扎欲起,柏礐哪里肯给它机会,手腕一转,红色血液混合着白色脑浆喷涌而出,银枪竟直接将马儿的脑袋扎了个对穿!那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而后轰然倒地。
杜琬在马上喘着粗气,一双眼睛仍澄澈乌亮,不敢漏过面前黑衣武士的任何一个动作。在他的周围,何旻、楚烨等也各自陷入了苦战,纵使有心前来相助也无力靠近。剑招因遇上了更加强大的对手而不再流畅,右手因紧握剑柄而泛起青筋,而眼前的敌人却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一招紧接着一招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而来,而且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猛过一招,招招不离要害,连绵的攻势似乎织成了一张绵密的网,将杜琬牢牢缚在其中,无法逃脱。杜琬不由苦笑,暗道真是嘲讽,自己刚刚用这方法杀了野离恪,转眼自己却也要丧命于这一战术之下了。老天爷呀,你真是跟我杜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也不知道柏礐得手了没有,可惜自己怕是看不到了。眼中刀光闪过,杜琬提剑欲挡,却终究慢了一步,眼看刀锋将要没入脖颈,斜刺里一支利箭射来,不偏不倚正中黑衣武士的手腕。那人吃痛,刀一偏,砍入了肩膀之中。而那人手上也不由放开了刀柄。
杜琬还没来得及呼痛,又是一支利箭射来,这次正中敌人的咽喉。黑衣武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栽下马一命呜呼了。挣扎忍痛朝着箭枝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匹如火的烈马载着一身黑甲的将领正朝着自己疾驰而来,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感到无比的平静、无比地安定。身子晃了两晃,急忙努力稳了稳,见那人到了近前,嘴角不由扯出一个弧度,随即再无法支撑,安心地栽倒进那个温暖宽阔的怀中,银狐裘上,鲜血晕出一片妖艳而刺眼的红,却已无力去管,只是嘴里嘟囔了一句:“真好……”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十四章
左肩火辣辣地疼,眼睛还未睁开,眉头却无意识地皱了起来,杜琬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目是陌生的帐顶,杜琬有一瞬间的迷茫,眨了眨眼,仿佛在确定自己身在何方。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醒了?”
循声往左侧望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副将。杜琬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双唇轻启,干渴的喉咙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这是哪里?”
柏礐也笑了笑,起身给杜琬倒了杯水,见杜琬右手撑床挣扎欲起,急忙将水杯交到左手,伸出右手将杜琬扶起。使力的左腕瞬间传来一阵疼痛,柏礐咬了咬牙,面色如常地帮杜琬披上外衣,并调整了一下枕头,让他舒服地靠着,嘴里答道:“这里是野离恪曾经的营地。你的伤暂时不宜骑马,就先在此休息几天吧。所幸此处粮草充足,该是野离恪预备过冬的,倒便宜了我们。”
杜琬接过柏礐递过来的水杯,低头喝了一口,却瞥见对方左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心下一惊又是一紧:“你的手怎么了?”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与关切。
柏礐下意识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道:“一点小伤,没什么。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转身欲走,冷不丁被杜琬一把抓住了左腕,不禁抽了一口冷气,脸上也有些扭曲。随即就听杜琬“嘶”了一声,却是扯到了左肩的伤口,手上也不由松开了。柏礐抽出被抓到伤处的左腕,依然用右手扶杜琬坐好,几分气恼几分担忧:“多大的人了,受了伤也不老实点。”
谁知杜琬反问道:“那你呢?受了伤还在这里照顾我。对了,阿旻呢?”
“他和楚烨也受了些伤,正养着呢,士兵们也有伤者,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了。”见杜琬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柏礐又道:“不小心被箭伤着了,没啥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杜琬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眸,问道:“将士们伤亡情况如何?”
柏礐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死者二千,伤者五千。”他本来打算等到杜琬伤愈后再说的,谁知杜琬这就问了起来。
杜琬屈起双膝,拿着杯子的手搁在膝盖上,许久没有说话。就在柏礐努力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杜琬小声道:“你说,我这次主动出击到底是对还是错?”
柏礐不由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不是我任性,就不会有两千条生命埋葬在这荒芜之地,不会有五千人受了伤还得在这忍受寒冷,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连个年都没能过好,就不会……”杜琬顿了顿,抬头看着柏礐,“阿旻和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杜琬,”柏礐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不再将受伤的手腕藏在袖子里,用左手轻轻地包裹住杜琬拿着杯子的右手,“你还记得上次野离恪进攻阳谷城时我们失去了多少将士吗?”即使在冬天,柏礐的手依然是温热的。
杜琬身躯微微一震,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柏礐,眼中浮现明显的哀伤。
“你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过,只要战争不消失,将士们的伤亡就会不断重演吗?”抬起右手,柏礐轻轻抚上杜琬的脸,仿佛要抹去那抹哀伤,“如今嵬名赫和野离恪都已经死了,戎族也已元气大伤,退到了荒原的深处。今后十几年,阳谷城应该不会再有战事了。你想想,如果这十几年里,戎族再来进攻几次,我们的伤亡会有多少?”
“我家里还有母亲和一个妹妹。妹妹夏天就要出嫁了。”
不算好听的声音,带着西北汉子的率直与憨厚,恭谨却难以掩饰其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喜悦。然而,他终究没能亲眼看着妹妹出嫁。也不知他的母亲是否承受住了失去儿子的打击,不知他的妹妹看到自己代他送的那块玉佩是否会悲痛欲绝。这只是一个。阳谷城的军营里,有多少个张小五?之前,有过多少个张小五?之后,还会有多少个张小五?一滴晶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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