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想进门开灯呢,却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身体僵在了那里,这里不会闹鬼吧。脑子里即刻闪出以前吃饭的时候几个爱八卦的姑娘说宝丰大厦这块地原来是墓地,所以开工的时候遇到了很多灵异事件,据说是冤魂载道。
死了死了,今天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手不由自主地摸住了脖子上戴的那块开光过的白玉。心一狠,死就死吧,啪一声按下了开关的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小璟,我好想你……”声线柔和,穿过空气,传入耳中,有种传世的遥远与摩挲。
n年前的暑假,他也这般说过。
那似乎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那年暑假本来他们是打算一起回家的。可是江念时却被临时通知东北亚博览会的志愿者八月份要培训。本来北方院校的假期特点就是暑期短寒假长。暑假一共也就40天左右,他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假期留校了。所以那一次是他们第一次经历离别。虽然说小别胜新婚,但对于刚在一起的热恋男女来说还是挺折磨人的。
所以,当某天早晨姚璟溪醒过来时看到一条条的手机短信时傻眼了。江念时给她发了好多短信,但每一条都是一样的内容:小璟,我好想你。从十一点发到凌晨三四点,显然他是失眠了。虽然是短短的六个字,读在心里却是步步生莲。江念时向来是个低调内敛的人,这样直白的话他几乎从未说过。即使是那时候他答应璟溪的追求,璟溪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反问一句:你说呢?想要从他口里说一句“我喜欢你”估计比登天还难。
四年来的夜夜夜夜,她无数次希冀过这样的短信会再次出现,哪怕是他的误发也好。可是,每次起床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心一次次地往下坠。
她睁开眼睛,心里竟是异常平静,她心里明白,该来的躲不掉。抬眼看去,蹙起了眉头,他坐在她的位子上,抚摸着璟溪以前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一副憔悴的样子,满身酒气。
换做以前,看到他这幅样子,璟溪恨不得冲上去抱住他,可是现在她的脚定在那里,提不起来。
江念时你也看到了她,他站起来,踉跄而快速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小璟,我好想你。我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可是我在国外的每一夜都辗转反侧,总觉得莫斯科的星光就是你爱笑的眼睛。我受不了,所以我回来了,回来找你,告诉你我很想你。”
不可否认,她的内心翻江倒海,可是脸上却仍旧强作镇定,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他的声音坚决有力、掷地有声。
璟溪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这样的怀抱太迷人,再这样下去只会沉沦到无边苦海。可是江念时却将她牢牢圈住,头低下来想要吻她。璟溪不断抗拒,却只能无济于事,最后筋疲力尽,无力地望着窗外的无边黑暗,任他的嘴唇覆盖而下。是谁说的,嘴唇薄的人是最薄情的。
许是感受到她的无力与冷淡,江念时低声地以一种放□段的卑微声音在她耳边说:“小璟,对不起,我错了。现在我认错还来不来得及?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四年了,她等这句话等了四年,如今终于等到了。
再也无法压抑,四年来堆积在心中的委屈、不甘、怨恨、痛苦、悲伤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好像多年的冤案沉冤得雪,好像一直被否决的孩子终于得到了赞赏,那一刻悲从中来,就想把所有的一切哭出来。
他怎么能够在深深伤害她以后还如无其事地让她回来?她是恨他的,恨他在她最快乐的时候那么残忍地对待她。她也是爱他的,四年来的日日夜夜她都过得不快活。可是现在,他突然说要回到从前,竟没有半点喜悦。
见她沉默不语,江念时不由的松开了手臂,没想到璟溪趁机逃开,头也不回地跑了。只有自己的西装上,一片深深地泪渍。他想追出去,可是却再也没有勇气。
年少时,我们以为最重要的不是爱情,认为那些给与自己炽热爱情的姑娘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多年以后,我们循着旧地图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份爱了。刻舟求剑,终究只是自欺欺人。
姚璟溪觉得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发生这么多邪门的事情。现在好了,钥匙没拿到,有家不能回,只能在街上晃荡做个流浪汉。街边的积雪很厚,但是被灰尘所染,不再是纯白无暇了。
她掏出手机,将通信录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收容她一晚的人,对自己的人际关系只能苦笑。
这时候,电话响起,真是及时的救命稻草啊。一看是秦子砚,不免有些心慌。
“丫头,这么晚你在哪儿呢?我敲你家门一直没人应,我担心你。”
“哦,我在外面。出来时候没带钥匙,回不去了。”
“你现在在哪?”
璟溪看了一圈周围的建筑,完全陌生,她竟然已经晃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一下子心有些慌了,脑子里闪现的是单身女性遭劫的画面,说起话来不免带了哭腔:“秦子砚,我好怕,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了……”
她这哭腔的字眼一个个蹦到秦子砚的耳中,简直难受极了:“丫头,别着急。你看看周围都有什么建筑物?”
姚璟溪报了几个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大厦名称。
“你就在那等我,那也别去。每隔五分钟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知道了吗?!”
姚璟溪拼命地点头,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但她企图从这动作中感受到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子砚终于赶来了。当他看到璟溪像个孩子般无助地坐在花坛石阶上的时候,揪心至死。立马飞奔过去,揽她入怀,轻轻低吐出两个字:“丫头。”
只是这两个字,让姚璟溪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她第一次觉得这普通的两个字,温情绵长。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秦子砚拍着她的背,不断安慰,“放心,万事有我在呢。”
委屈与不甘,痛苦与恨意,终究抵不过零星的温暖,泪水再也无法忍住,彻底决堤。
秦子砚以为她是因为迷路害怕所以哭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她却突然说:“秦子砚,你说分手的两个人真的可以和好如初、重新开始吗?”
拿着纸巾的手顿时僵住。
他轻声地说:“傻丫头,破碎的东西怎么可能完好如初?”
“我也知道,可是……”我一直没有忘记他。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还是不要翻回来比较好。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对于那些曾经,还是遗忘比较好。”我没有那么心胸宽阔,我做不到释然面对你的那些过往,看到你这样,我只有心疼。
怀里的人哭得更凶了。
“也许你不肯放下的早已经不是那个你喜欢的人了,而是当初那个默默付出的自己。交给时间吧,顺其自然,如果注定能在一起,那谁也分不开。”等到那时,我能做的,只有祝福。
时间会过去,那些让她迷茫的感情,让她迷恋的回忆,让她迷上的人都会过去的。
第23章 chapter 22
我在幸福的门外却一直都进不来
你累积给的伤害我是真的很难释怀
终于看开爱回不来
而你总是太晚明白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当她醒来看到天花板上那独有的手工环保吊灯时;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家里。有些模糊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了;依稀记得是秦子砚替自己去办公室拿回了备用钥匙;然后送她回家。再接着就没印象了。昨晚震撼太大,哭得太绝,早已虚脱;能记得以上这些已算不错了。
梳洗完毕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鞋柜上方压着一张纸,顺手拿起来看:
丫头,我们每个人都有伤口,外在的或内里的;不论是什么原因;伤在什么什么位置,都不会让你和别人有所不同。除非你不敢面对,藏起伤口,任其溃烂。所以,勇敢的面对吧!成为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我今天开始要去美国出差一个月,不能陪你跨年了,但是我会把对你的思念带入新的一年,年年岁岁永相伴。
春运的票很难买,我给你留了两张名片,一个是铁路代理,一个是航空代理,都是我的朋友,你可以找他们帮忙。
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请一定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
最后,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的时候可别太瘦哦。
姚璟溪看了看,果然鞋柜上还有两张名片。纸攥在手心,这个冬天似乎开始逐渐回暖了,春天就要回来了吧。
心存感激,她拨通秦子砚的电话,想和他说声谢谢,可是却只听到机械的女生冰冷地说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应该已经上飞机了吧。抬起头看看窗外,今天天气真好,蔚蓝清澈的天,太阳正从云层里慢慢移出闺阁,一架飞机划过,留下长而隽永的飞机云。
来到公司的时候,姚璟溪还是不可避免的慌了一下。所以vip电梯门开的时候她还在一旁发愣出神,知道电梯里的人喊了她的名字:“姚翻译,你进来吗?”姚璟溪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进了电梯。正想去按15楼,旁边那人已经帮她按了,然后又按了16楼。沉默之间,竟然能感受到强烈的目光游走在自己身上,盯着地面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是江念时,心跳漏了一拍,立马把目光移回地面。
电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有点让她透不过气儿来。
“姚翻译一直盯着地面,是觉得打扫的不干净吗?”某人悠悠地开口,语气有些疏离。
“啊,没有。”她的脑子又开始短路了。
“叮”的一声,15楼到了,璟溪还是盯着地面,两只脚不断摩挲着,
“姚翻译,15楼到了。”
出神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哪知背后又传来一句话:“希望姚翻译对待工作不会这么心不在焉。”
身体一怔,立在当场。
这样的语气,和昨晚的江念时天差地别。现在的他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吧,那做完呢,是自己的梦境?
呆呆的回到办公室,昨天的案发现场。桌上的相框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室内的空气里也还漂着他的气息,连椅子上都能闻到微微的酒气。这一切,无不昭示着昨天的真实性。可为什么12小时不到的时间内,物转星移,一切都变了?难道是平行空间发生的一幕吗?
是了,昨晚他一身酒气,原来只是酒后胡言。是谁说,酒后吐真言的。
为什么昨天晚上,我是清醒的,而你却是模糊的。
甩甩头,想把心中杂念抛出体外。幸好昨天他说重新开始的时候自己没有妥协,不然今天就真的难堪了。
清醒点吧,姚璟溪!过去的永远都会不来了!
好在她一直是个容易进去也容易出来的姑娘,一番自我挣扎自我教育之后,终于静下心来翻译手上的资料。看着手中的专业著作一点点变薄,自我满足和自我欣赏不可遏制地涨满了内心。她决定今天犒劳一下自己,中午去吃牛排。谈什么,别谈感情;伤什么,别伤自己。做人,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尽管宝丰大厦西餐厅里的牛排价格不菲,会吃掉她一天的工资。
宝丰集团是极其人性化的一个公司。当初见到员工休息室及其内设施时已经很惊讶了,后来听说还有咖啡馆、西餐厅、台球室、健身房等,她就傻眼了。看来“家庭式的办公环境”这句宣传果然实至名归。只不过,这西餐厅究竟在哪里,她从来没去过,电梯内也没标明,看来五星级的办公环境也是有缺陷的,改天和行政部去提一下意见。
厚着脸皮,支支吾吾地问了打扫卫生的阿姨,才知道原来西餐厅和咖啡厅都在顶楼。这是个典型的意大利风格餐厅,装修格调舒适宜人,环境相当不错,还有户外的露天座位提供给喜欢浪漫的客人。只不过现在大冬天的,没有人坐在外面。璟溪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正好是一个赏心悦目的角度,能看到楼下的腊梅盛开。看着餐单想了很久,有选择困难症的她最终点了个套餐。
首先上来的是aperitivi(开胃酒)和pane(面包),璟溪不喝酒就直接跳过了。然后就是antipasto(前菜),叫做tomato and mozzarella salad,其实就是番茄片中间夹着意大利的一种白色的起司,有点像豆腐,咸咸的。此外还有salame肉肠,味道也不过如此。接下来就是主菜了。经典的意大利菜主菜就是面和饭:le pasta; risotto,一般还要选一份汤。对意大利菜不太有研究的她接受店员的建议选的是spaghetti直面和意式经典浓汤,还有一份eggplant parmigoinano,这是一种配上了特殊起司再浇上红酱的烤茄子。到了最后,也就是经典的,而且是最必不可少的一道了,那就是dolii——甜点了。姚璟溪是忠实的甜点粉丝,所以点了份人人皆知的tiramisu(提拉米苏)。
胃口一向不大的她这一顿吃下来居然没觉得撑,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当结账单递上来的时候,她就有吐出来的冲动了。要三百多块啊,这是有多坑爹。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钱包付款,嘴里还不停地嘟哝为什么这么贵。收银的小姑娘好心地解释说这店是意大利的老板,意大利的主厨,所有原料都是意大利直接空运过来的。她只能悻悻地怪自己太冲动。
转身出门的时候正碰上董杉挽着江念时的手款款走来,纪梵希的职业套装,prada的最新款高跟鞋,这才是名门大家闺秀。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件羽绒服还是去年商场特价的时候买的,雪地靴也是淘宝上99元秒杀来的。江念时和这样的女子站在一起才叫登对,自己居然会相信他昨晚说的那句“重新开始”,真是愚蠢透顶。
“呀,hayley今天也来这里吃饭啦,以前都没见过你来呢。”董杉展开公式化的笑容,皮笑肉不笑。
璟溪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对了,你有没有点这里最出名的zabaglinoe?其实这个才是五颗星的意大利甜点,可是那些人只知道tiramisu,太孤陋寡闻了。”
璟溪的脸有点发白,她瞥了一眼江念时,他正若无其事地将董杉的一缕稍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这样暧昧的场景,为什么非要让她亲眼目睹呢。心里的苦涩蔓延,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才勉强露出苦笑。
“哦,我也点的提拉米苏,你说的那个我不知道。”
董杉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可不是说你哦。对了,你春节打算怎么过?我和念时打算去塞班岛度假,要不你也一起吧。”
姚璟溪心里的苦笑更深了:“不了,我要回家,你们玩得开心。”再也不想呆下去了,也不管是不是失礼,就直接出了餐厅,连句“再见”也说不出口。
她的狼狈他全看在眼里了吧。那更好,看过这样的姚璟溪你就不会再说“重新开始”这样的笑话来挑弄她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做回小市民的自己。
姚璟溪还是适合在路边摊吃麻辣烫,没有必要去高级餐厅装秀女。这是这次打肿脸充胖子的经验教训。
“丫头,我到了。你那边差不多12点,吃饭了吗?”skype上突然弹出对话框。
璟溪回道:“吃完了,不过吃的不爽快,正在反省。”
“怎么回事?”
姚璟溪将餐厅里发生的一幕大概地说了一下,但是隐去了江念时和董杉的名字,只含糊地说是一个女同事。最后还不忘卖乖的补充上刚刚得出的经验教训。
对方沉默了很久,姚璟溪以为他去睡了。
地理一直是她的弱项,文科班的他历史政治都能拿80分以上,而地理却总是在及格线边缘徘徊。所以她也算不明白现在美国是几点。既然对方没反应了,应该就去睡觉了吧。中国到美国要飞1214个小时呢,就算本身不困,屁股也困了。
于是她就收心继续工作了。
“叮咚”,一条语音微信。
璟溪点开来,还是秦子砚的。
“丫头,别把自己说的跟需要救助似的,不就一顿意大利餐嘛,等我回来亲自下厨给你做牛排。我的丫头,要相信,你值得更好的。我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起走。”
璟溪自动把最后一句忽略,脑子里想的是上回煮水饺的事,这样的身手还能做牛排?嘴巴快了脑子一步,说了出去。
大洋彼岸的秦子砚真是无语,他的重点明明是后半句啊。这样的理解能力怎么当上的翻译呢?要不是自己知道她的水平,真觉得她是“水货”。
秦子砚也没有回,有些事情,做比说远远有说服力。
他希望这一个月快点过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脑中忽然浮现此诗,秦子砚一笑,自己何时竟似闺中女子一般矫情了?
第24章 chapter 23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給年华
彼岸 洠в械扑?
我依然张望着
经过一个星期的熬夜苦战;姚璟溪终于将那一叠资料的翻译初稿完成了。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秦子砚真是很照顾她了,交到她手上的大多数是一些专业性的论文,连那本最难的《园治》也被他趁机收去了。望着文件夹里满满当当的word文档;心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自恋感。人有时候还真挺奇怪的,刚开始做某件事的时候总觉得有难度、想退缩,但苦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到最后顺利如愿地完成时,心里竟会有不可遏止的成就感在膨胀,于是回望过去的路,其实也不怎么崎岖。
璟溪靠在椅背上;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这些天基本上都只睡四五个小时;在解脱的那一刻浓浓的倦意忽如其来。
“上班期间打瞌睡哦,根据员工条例可以视为消极怠工,可是要警告处分、扣工资的。”
姚璟溪一惊,立刻板直了身体,见是江陵,瞬间又放松了。
“三哥,你要不要这么吓我?”
江陵手插口袋,倚在门上,爽朗的笑了:“对你真是永远都捉弄不够啊。咦,你最近迷上烟熏妆啦?”
璟溪拿出镜子看了看,叹了口气:“什么呀!我这黑眼圈哪能比得上烟熏妆啊?人家是小资,我这可爱的黑眼圈只是草根而已。”
“这年头,小资只是青年,草根才是达人啊!”
“得了吧。找我什么事啊,我知道江助理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哦。”璟溪对他眨眨眼。
“你这电还是对别人放去吧,何况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完全电力不足。话说,秦子砚这家伙天天晚上都这么压制你?”
这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调侃,可是因为秦子砚那晚的告白让她此刻听到这话略显尴尬:“三哥,你说什么呢?”脸竟然有一丝潮红。
江陵忍不住走过去对着她的脑袋拍去:“你这丫头片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东西,姚璟溪顺手接了过去。
竟然是两张车票。仔细地看了时间,正是她想要的出发和返程日期。
“你怎么知道我正想要这两天?”姚璟溪有点小激动了,她一直埋头于翻译,差点错过网上订票。可是愣是宝丰飞一样的网速也登不上铁道部抽风似的网站,更绝的是难得登上去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班在半分钟之内就被秒杀完了,正纠结着要不要换乘大巴呢,就有票自动送上门了,今天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三哥耸了耸肩:“我是不知道,但是有人却对你了若指掌。”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江念时了。翻看票子的手不自主地颤了一下。
“哦。”刚刚的兴奋一下子跌入了冰窖里。
江陵忙不迭地讨好:“日子是他选的,但是票可是我买的,这钱居然还不让报销。”
姚璟溪低头翻钱包:“三哥,我把钱给你吧。”
“你开哪门子玩笑呢,你可是我七妹,收这钱可是要遭雷劈的。”说着顺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小璟,你跟他到底现在怎么个说法?”
姚璟溪也转过身,一脸正经地回答:“三哥,你就不能不提这茬吗?”
“我听说,之前的苏州之行,你们似乎颇有互动。”
璟溪摇摇头,苦笑迭迭:“我是我,他是他,我们不是我们。当时的我们已经死在了四年前,现在的我们不过宾主关系,仅此而已,永无其他。好了,三哥,别每次见到我都提这个人,煞风景的。你春节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回家呀。出国这么久没怎么回去过,难得外派回来,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说着站起身来,打算去自己办公室了。
刚走到门口,江陵突然回头:“爱的本质,其实也是一种考验。考验彼此的持久力,考验时间中对方的意志和坚持。只是人年少时总难免自以为是,对人性与时间不曾深入体会,于是才会不懂珍惜。若是经年之后,终于回头,你是不是可以试着原谅?”
璟溪低头:“没有错、不曾恨,何来原谅?”
最糟糕的感觉就是当你准备放弃时又被搅乱一池春水,而你不知道该原地等待还是继续前行。
回家之前,璟溪又去看了程葭露。她已经出院回家了。问她春节的打算,她说想回家,但是苦于各种票都很难买。程葭露是北方妹子,她说可能这一回去就不打算回来了。姚璟溪没说什么,按着自己的心走就好,离开伤心地,回归故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天,她做了两件事,一是将手腕上那串开过光的、自己带了四年的、陪伴她走过黑暗岁月的佛珠送给了程葭露。自己已无苦海,不必回头。二是不得已的启用了秦子砚留下来的名片,拜托对方买了一张回h市的头等舱机票,问到付款方式的时候,对方只是说若是姚小姐订票,一律归入秦子砚账户。姚璟溪没做任何争辩,她欠他的,绝不是金钱这么简单。一张机票,有去无回,视心而定。朋友之交,与地域无关。她们依旧是“二”人组。
送走了程葭露,姚璟溪才回家慢慢整理行李。假期也就两个星期,就只挑了点欢喜衣服。自己租住的这个小区也逐渐空起来,雾霾的天气又多了一层离别的气息。
n市离璟溪家所在的b市其实并不远,动车不过一个半小时。
当她拿着轻便的行李袋走上车站的过街天桥时,不小心被身后的人碰了一下,一不小心膝盖磕在了石梯上。当时未觉着疼,也急着赶车,当时并没有查看或做什么处理。等上了车,乘务员来验票时,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血已经渗透了打底裤,黑色的表面犯有暗红,头忽然有点晕了。是了,她有轻微晕血症,见到大片血色或者自己被抽血的时候心脏总会莫名奇妙的难受,喘不过起来。她让乘务小姐拿了热毛巾、海绵和创口贴。
轻轻将裤脚卷起,擦除已经干涸的血迹后,才发现膝盖上面居然掉了一块肉,半个小指甲大小,看来刚刚那一摔够严重的。这一小块肉和那么多的血得吃多少红枣枸杞汤才能补回来啊?由于条件有限,所以只能做简单处理,贴个创口贴草草了事。
一个半小时后,动车进站。看着这熟悉的地点,听着铁硬的方言,闻着这个城市独特的味道,她终于明白思念的滋味。出站的时候一跛一拐的步伐不免引人瞩目。姚璟溪自己也拿自己没法子。之前不知道伤口的存在还能走得好好的,现在一旦知晓了,就再也不能一往如前了。人呐,就是自我放纵、不懂节制的动物。
姚璟溪并没有告知父母自己究竟哪一天回来,每次老妈问她,她只说“快了快了”,也坚决没有让老爸来接。现在腿脚不方便,只好破费打车了。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当她打开家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老妈正上蹿下跳地抓一只同样上蹿下跳的鸡。
“妈,你在干嘛?”璟溪换了脱鞋。
姚母眼尖,立马看到她的袜子上满是血迹:“溪溪,你的脚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
璟溪轻描带写地带过:“哦,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快,坐下让我看看。”于是鸡也不捉了,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仔细地卷起裤脚,撕开创口贴,看到膝盖上已经破了小小一个口子,心疼得不得了:“哎呀,还说没事,都掉了一块肉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行,晚上我给你做顿好的给你补一补。这么多血,得多吃两只鸡才能补回来。”
两只鸡?太夸张了吧。
“妈,你刚刚在干嘛?”
“哎呀,赶紧帮我把那只鸡抓到了,晚上还要做给你吃呢。”
璟溪“哦”了一声,正打算起身帮忙,姚母看了看她:“算了算了,你还是坐着休息吧。哎,要是有个小伙子帮忙就好咯,也不用我这把老骨头还上上下下的。”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把目光射向姚璟溪。
中招的某人满头黑线。每年春节重复上演的戏码又要开场了。
晚饭的时候,姚璟溪被逼着吃了两碗鸡汤,吃得她都有点腹胀了。这不,只好在房间里来回走借以消食。正走着呢,就听到姚爸爸喊了句“电话电话,女儿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姚璟溪忙不迭的从阁楼跑回客厅,一边坐在沙发上休息吃水果,一边接起了手机。
“喂。”
“丫头,我收到你的邮件了。没想到你居然能按时完成呵,质量还不赖。”
“秦子砚?!”璟溪一口咽下橘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北京时间才八点半呢,“你那边几点?”
姚妈妈嗅觉敏锐,立刻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她用手推了推正看新闻的姚爸,对着他努努嘴,暗示这丫头有情况。
“差不多六点半。”这丫头还是不会算时差啊。
“那你一起床就给我打电话啊?”说完才觉得这句话有些许暧昧。
对方温柔一笑:“是啊,嗯,有点想你了。”
姚璟溪只能装傻地吐了个“哦”。
秦子砚见怪不怪,想要填补她心中的无底洞,就不能操之过急:“你回家了?”
“嗯,下午刚到。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对方无语,这丫头,她以为自己在美国是度假来的啊:“要工作嘛,没办法。”
“哦,那你工作去吧。”看着爸妈这“贼”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立马挂了电话。
那头的秦子砚无奈地一笑,连挂电话都这么迅速,一声“byebye”也没有。
第25章 chapter 24
有一梦 便造多一梦
直到死别 都不觉任何阵痛
趁冲动 能换到感动
这愉快黑洞苏醒以后谁亦会扑空
挂了电话;两双狼一样的眼睛就扑了上来。
“溪溪啊,那个给你打电话的貌似是个男生啊?”
璟溪点点头。
“你和他很熟?”
姚璟溪想了一想;她和秦子砚关系还可以吧,于是又点了点头。
“那他人怎么样?挺好?”
呃;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带的出去带的回来;是个不错的男人。继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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