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说得这么难听。”殷辰听着刘仁将季先生与两个敛财误国的佞臣相比,实在觉得不公,“季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私下里说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刘仁反驳他,“主公私下去找他商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敢保证他没撺掇些什么吗?”
“纵使是私下里见面了,但没规矩说主公不能去会夜访谋士,而且季先生说的话,肯定也是有益于宣国,有益于陈将军的。”殷辰辩驳。
“来路不明的人,终究不可信。”刘仁回了一句。
老将廉生也点头,“这些个谋士、门客,今天在这个国家的这个府上做客,明天又成了那个国家那个大臣的上宾,着实不可信。况且这个季云投身二主,陈将军又杀了他的前主子,他心怀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
刘仁听到廉生说谋士无忠贞的时候,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恨不得竖起全身的毛,但转而听廉生说季云心怀鬼胎,顿时又觉得很是惬意。
季云来的这些时日,他在四位门客之中的地位日趋边缘。芮深和边兴抱着季云的大腿,混得风生水起,他却被冷落在一边,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那么依将军看,这个季云可有反心呢?”刘仁凑上来问道,暗示得那么明显,根本不是问话,而是替他回答。
“刘仁,你不要胡说!”殷辰呵斥他。
廉生没听殷辰的话,倒是把刘仁的话听了个全面,“若他敢谋反,老夫第一个便去杀他。”
刘仁笑道:“老将军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
回程的路上,陈博涉有些郁闷。
在与临东公和香国公交涉的过程之中,宣国完全没占着便宜,而自己也险些被闻人木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呛死。想想季先生所说的只取西北,不必在意其他,舍了便舍了的建议,难免心生怀疑。
“停一下车。”陈博涉喝令车队停步,然后跳下马来,一头钻进了云霁的车子。进去之后探出头来,呵斥了一句,“看什么看,本将军有事要同季先生商议。”
云霁被突然钻进来的这个大活人吓了一跳。
他的马车并不宽敞,虽说坐两三个人不成问题,但陈博涉身高体壮,一个人占据的空间能顶两个。他的两条长腿一伸,放在马车里面,哪里都觉得憋屈。
“季先生啊,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要对习成那么客气?”陈博涉愁眉不展。
他在军中多年,大大咧咧惯了,腿既然怎么伸都不舒展,索性翘到了对面云霁的座位上。那泥里打滚的靴子,就这么蹭到了软垫的缎面,使得云霁不得不往角落里面靠了靠,以防那个脏靴子蹭到自己身上。
“不给习成,难道将军现在有能力治理南方?”云霁反问。
这个……陈博涉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着占土占地,占山为王,赢者为上,没想到还有……治理……是个什么东西?
云霁见他一时语塞,便接着说道:“我们要维持南方安定,常年需调派至少七万的兵马,以镇压南边的起义,防止习成的北上。若习成真的举兵北伐了,恐怕耗费的兵马还要更多。以我国的国力,若既同桦国打仗,又往南边驻军,应付得了吗?”
听云霁这么一说,陈博涉似乎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与其分兵驻扎南方,不如将南边让给习成去治理?”
云霁点了点头,“我们没那么多精力去治理南方的话,要南方何用?让习成代我们管理几年,再灭了他去接手,岂不是更好?”
陈博涉连连点头,“先生的考虑真是周详。”
云霁又道:“况且琛州城以及琛州城以南真的是好地方吗?南北要塞,七省通衢,看似居喉舌之险,但如果被四面一夹击的话,要灭亡也是瞬息之间。不要忘了富南国是如何被三家瓜分了的。”
三家分富的谈话还历历在目。
“若我们屯兵在琛州城以南,北边被邑国和桦国一切断,南边被香南国、景国和大沧国一围剿,岂不是会全军覆没?”云霁接着道:“所以我认为,要取天下,必先取北边,然后自北向南征伐。”
陈博涉听完之后,不由得钦佩起来,动作也变得恭敬而客气,撤回了先前放在软垫上的脚。
*
马车摇摇晃晃,吱吱扭扭。
话问完了,疑惑也被解答了,但陈博涉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出去,倒是一直盯着云霁瞧。
云霁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将军问完了,还不出去吗?”
陈博涉咧嘴笑得一口白牙,“我想仔细看看先生到底长了个怎样的脑袋,怎么能有这么多妙计,这么多想法。”
“若是看清楚了,便出去罢。”云霁嘴上毫不留情,但心里却被他盯得发毛。那双眸子清澈而明亮,盯着人的时候,仿佛是豹子盯上了猎物。
沉默了好一会儿,云霁只得撩开帘子透透气,顺便看看窗外的景色。
百亩良田如浮光掠影一般向后退去。
正是丰收的季节,风吹麦浪,一片金色波光。
陈博涉盯了许久,终于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先生可是女子?”
云霁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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