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品缘说:“还有半个小时,你要约他时间吗?” 言楷说:“没事了。”他想,幸好也就半个小时,他决定回自己的办公区再同自己的团队开个超过一个小时的会议。在回到自己的办公区后,他吩咐自己的助理,“楼下大堂有一位高女士,你把他请到四号电梯前的等候区,再拿些点心倒杯牛奶下去。”
高洁在“路客”的会客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她掐准了言先生临近下班的四点半过来,坐到现在已经六点半。言先生总是要下班的,那么她就能和他照个面。
“路客”的会客大厅很宽敞,足有五六百平方米,四面俱是落地窗,夕阳的光线自窗外投进来,她好像坐在不太真实的琉璃屋里。不是太久之前,于直带她去过一栋湖心玻璃屋吃大闸蟹,阳光从四面笼军着她,但并没有温暖到她。那一切都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高洁唏嘘着想。
她肚子里的孩子—直不是很安分,她能感觉到他在翻动着小小的身体。平时他总是在她吃完晚饭后才会动一动,今日也许感受到她的不安了。所以刚才这里的工作人员请她转移到沙发位更舒服的等候区安坐,并且送上—杯热牛奶和一碟曲奇时,她没有拒绝。
只是填饱肚子后,孩子好像没有被满足,仍在伸展着手脚的样子。高洁摸着肚子,小声说:你乖,我再等―会儿,就回去休息了,就—会儿,看运气。“于直自四号电梯内出来时,就看见高洁坐在对面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挺直着腰,低垂着头,正襟危坐。
好一个高洁,他想,凡事到临头,她从来不会回避,其意志坚决,更可能在他之上。只是—于直知道自己看到她的一瞬就负气了,知其缘何而起,因而更加愤懑。他快步走到高洁跟前。
髙洁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心存的那万分之一的侥幸,没有眷顾到她, 而那个因既往经验而生的诡秘念头不得不被实行。她将头抬起来,直视着于直的俯视。
“找言楷? ”他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高洁咬咬唇,她的一切坏动机从来瞒不了他,这是必然的。她选择坦率:“是的。言先生可能很忙。”
于直没有说话,但是把嘴角扬了起来,在高洁看来,他的表情毫不掩饰他轻诮的嘲讽。当她面临这个选择时,受到他的嘲讽也是理所应当的,正如之前一样,合情合理到她无法怨责,更无法回避。
高洁并不去回避,说道:“我有个很困难的事情要请言先生通融。”
于直倾身过来,看到了高洁面前空空的牛奶杯和小碟子,继而看到了高洁隆起的肚子。他不能再让自己看下去,别开目光,嘴角垂将下来,肩膀凛然板起:“过了河就拆桥的买卖,言楷没办法答复你。” ^于直的一言道破让高洁羞愧地低下头,但未躬身,她勉强自己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这个请求不是很合理,但我还是想和你们沟通一下。我们注册的网站 向我们提出独播广告的要求,因为我们的店铺在他们的平台,很多时候要迁就他们的要求——”
于直突然打断高洁,他不受控地近乎恶狠狠地脱口而出:“高洁,拆我这块桥板你是不是觉得很拿手?”
高洁未说完的话让她的口微张着,被于直的话堵在那里。她愕然地望着他,可只消一眼,她就自他冒火的眼里看到自己掩藏在那个诡秘念头中对他的那一层不堪的态度和计较。那是自阿里山之行而妄起的,夜宴之劫都未消灭去,一而再,再而三神鬼不知地出现,让她堂而皇之地以正义之名,谋于直的感情之私,行她的诡私之事。这是她所面对他时最不光明的一面,她在对他的恐惧和防备之下,竟然又毫无原则地容许这一层态度浮现出来。
高洁立即警醒地觉悟到自己这一次又固执盲目地刚愎自用。醒觉之后,即刻懊悔,这是不应当的,她必须遏制住这个念头,无论境况多么艰难,都不能再容许这种念头存在和产生。所以她也是立即说:“对不起,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吧。真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们了。”
于直跟着高洁的话一怔,高洁旋即调整了态度,以及紧接着摆出来的疏离且警醒的语气,他却懂了。他所厌极的,她好像愈加了然,而她愈加了然,也意味着离他愈远,因为她越来起明白和他保持陌生的距离的尺度。就像上次一样,她猛然醒转,对他下意识地防备,今后她的这种防备和距离也许会越来越不加掩饰。于直霍然起身:“我先走了。”他骤然起立时,高洁本能地跟着站起来。她想要做出送别的姿态,奈何他的速度太快,她紧跟不上,慌乱中膝盖擦到面前的茶几,一个摇晃,最后还是被他眼明手快地一手扶住了手肘,一手扶住了腰腹。
在这一相触的刹那,高洁腹中的孩子又动了,就在于直扶着她的掌心底下。好像自她的体内而起,往他的体内贯入一股脉脉的温流,无声地从他的掌心淌入他的四肢百骸,一股—股轻微地涌动着,但又似重若千斤。于直就想被浇筑了一样,立在当场不得动弹。
“他——~”他竟然语塞到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于直第一次接触因他而起的生命,他挽救过的生命,他想象过但又从未有所感知的生命,他上—次忍不住触碰但是没有触碰到的生命。现在,他触碰到了,那生命搏动的力量提醒着他这个真实的存在,竟是这样的感觉,他本能地流连,不愿就此放开。
高洁则本能地挣一挣肩膀,可是没能挣脱于直的钳制。她看到了于直的表情,他的眉毛扬了起来,脸上的好奇将原本的一切情绪替代了,好奇之后便是她能理解的复杂、难解、疑惑的表情。她在感受到胎动的最初时,每一次抚摸到孩子的律动,都会有同他一样的表情,心情也当是同他一样的惊骇,这全部源自于对生命的敬畏。
孩子在她的腹中缓缓地动着,转着方向,于直的手掌随之转移,根本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而高洁羞窘了起来,于直终于还是触碰到她了,仿佛一个羞耻的秘密还是被他勘破了—般。她以为她会坦然的,可是于直的触摸、孩子的律动,让她又袒露出她想要百般武装好的那一处,而且这里是公众场合。
高洁坚决地用力推开了于直的手,抽身出来,说:“我没事。”她往后退—步,靠着身后沙发的支撑,拉开同他的距离。
于直的手就这样再一次悬在半空,刚才刹那的温暖消逝了,她的后退掠起一卷凉风,扫尽他掌心的温热,他又只身浸入寒冷的潭底,最终还抓一个空。他把手放下来,狠狠地又冷冷地盯着对面的女人。她正心虚地低着头,已不敢像开始那样直视他。但她的决意依旧,保持站在安全距离以外,未曾有丝毫动摇。
她绝不对他有丝毫动摇。
于直收回手,对高洁说:“那就好。”他还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想,情绪在翻涌,又翻涌不出什么头绪,只得手握成拳,回转过身。
于直转身离去时,高洁靠着沙发缓缓滑坐下来,按住雏了躁动不安的肚子,久久不得起身,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她喃喃着:“妈妈又做错了,应该想别的办法的。”她双手在腹前交握成拳,“会有其他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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