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紧皱被岁月烙下细纹的眉间,眼眶一红,撑额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出人命了……”
49
真的出人命了,妈妈这个月看护的一户人家,在将近‘月底’的时候,孩子出事了。
那天,妈妈出去买菜做晚饭,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一起睡午觉,结果母亲给孩子盖棉被‘盖过头了’,导致孩子窒息,抢救无效,给闷死了。他们就说妈妈没有看护好大人和孩子,是她害死了他们家的孩子,要求百万赔偿。
百万?“呵呵!”即使不是百万,哪怕是十几万,我们家也是赔不起的啊!
“妈妈,你说,如果官司被他们打赢了,我们得赔多少钱?”我愣愣的在妈妈对角座位坐下。
妈妈眼眶红红的,嗓音沙哑,就差没哭出声了。“大概……要好几十万吧。我听别人说,他们家法院里还有人……小葵!”妈妈突然伸手抓住我的双腕。“户口本上,你反正是我领养的,我把积蓄汇给你,你自己去办个户口离开这里吧。”
“你别给我乱想!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我大声对妈妈喊:“就算是赔钱,我们也要按照法院判下来的赔给他们,做人要有良心,不管他们如何,我们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够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会离开妈妈的,这辈子,我不会为了任何人离开母亲,她是世上我最亲的人,谁都比不上她!谁都别想伤害她!
忽然之间,我想起琣琣的爸爸是律师,犹豫间,决定打电话问问她。我已经完全没有什么主意了,心里乱得一团糟,赶忙掰开书包拉链找手机,拨通了琣琣的号码。
愉悦的手机铃声传入了我耳中,而我此时,除了想哭就是忍住哭泣,我要成为妈妈的支柱,我不能被现实打倒,决不能。
“喂~我们才刚刚分开,你就想我了啊。”
我没有心情和琣琣开玩笑,直接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琣琣,希望她能帮我问问她爸爸,我和母亲可能要面对的未来。
“你爸呢?这种事情得让男人来处理,你和你妈两个女人怎么对付的了那一大家子的人呢!”
我爸?我的父亲?家庭的顶梁柱?呵呵!
我瞒不住了,瞒不住我可恨的身世背景,我决定对琣琣全盘托出,告诉她,我是一个被爸爸遗弃的孩子,我妈是未婚生子。现在,我和妈妈没有任何依靠,我们只能靠自己,或是依赖对方,是那一个可怜的四字成语:相依为命。
琣琣听完我的平静叙述,单单的“哦。”了一声,音色依旧活跃。“不用担心,我现在就问问我爸,我会帮你的,葵。等我回电话,乖。”
“好的,谢谢你,琣琣。”
“我俩啥关系。”
我真的很感谢琣琣,过多的感动难以口述,愣愣的握着手机从耳边拿下,呆坐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自己脑中此时在想什么,只觉得我的世界犹如此时暗下的天际,不同的是,它不会一夜过后,重现光芒,而是一蹶不振,将我淹没。
我和妈妈一直一直都很努力的生活在这个冷酷的现实社会,好不容易平稳的生活从此彻底粉碎。妈妈会失去月嫂这份高新职业,我和妈妈大半会背上一笔巨债,痛苦的熬着雪上加霜的日子。我可能读不完大学就要辍学工作还债了。
好在……好在,叶源光快要出国了,他不会知道我的窘境,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将债务还的差不多了,如果……如果,他还喜欢我,我会苦尽甘来重获新生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对生活重新有了动力信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呀!
琣琣当天晚上没有给我回电话,而是发短信,说明天陪我一起去律师所咨询情况,至于对她爸爸询问的结果,只字未提。我不想猜结果是好是坏,只是在想,在想,不想叶源光知道这件事情。
真的,真的已经够了,我不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低姿态,楚楚可怜,需要他人同情。我爱的他是那么骄傲,那么的出色。他不喜欢平庸,不甘平凡。我不愿,不愿成为他最不入眼的某一部分。
卑微到尘土的爱,我不愿意,不论尘世的眼光,我不愿意。即使将我与他又隔出了一座高墙,我也宁愿,在自己强大之后,再打破厚墙与他再会。即便,那时的他,已不是他,那时的我,还是我。
我给琣琣回了短信,不希望她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可以,特别是叶源光。
“为什么?照理来说,他是你男朋友,不仅一定要管这件事,而且,他不是挺会逞能的吗?你应该让他帮帮你啊。”
“你也说了,他只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希望我自己的事去牵扯到他,而且他最近在考研……最主要的是!我真的不想他知道,不是为他考虑,而我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可笑,我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50
今年春节早,寒假自然而然的提早了些。期末的考试固然很忙,琣琣还是按照约定,跑出来和我一起去市中有名的几家律师所咨询。她说毕竟这次出了人命,不是小事,律师费贵一点也是划算的。而对隐瞒此次意外的要求,她最后同意了,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特别是叶源光。
大大小小的律师所,门面皆是整齐光洁,招待小姐笑容可掬,待人和气。但新年将近,先后光顾的两家律师事务所还没问清案件原委,已然表态,近期大部分的律师都不会有什么心思上法庭打官司,哪怕是法官,过年也要休息啊,这事肯定要推到年后了。
琣琣气急,耐着性子说:“怎么样也得先听听案件吧!”
招待的主事,似乎不怎么看好我们俩个小女生,敷衍的点了点头,走到柜台,问我们要见哪位律师,还是由他来安排。
结果,琣琣气的拉上我,别过头去,跑小律师所。
不想,小律师所的律师反倒客气热情,请我们进去喝茶坐下,细细谈论案件前后。
我仔仔细细的把知道的事情经过,一字不落告知了名片上姓李的李律师。
一番听下来,李律师微皱着眉头,十指相扣很是为难的告诉我。“老实说,项小姐这个案子很难办,不能仅凭片面之词妄下定论,而且,你母亲本来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主顾,即使是不在场的情况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如果你母亲签署于哪家月嫂会所或者的公司,公司一方可以分担经济赔偿。”
我并不清楚,妈妈是否签署过什么工作合同,但……“我知道,我妈妈有一定的责任,可对方将所有的过错全指向了我们,根本不讲半点道理,篡改真相,颠倒是非黑白……我也没想把这件事情撇的一干二净,只想……尽量……尽量……赔偿的少一些。”我有些欲哭无泪,这么听下来,就好像全是妈妈的错。
我害怕,害怕,真的害怕了。
人们常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还从哪里听说:这世上,除了生死,皆是闲事。我知道法律法规不可与世俗言语相提并论,但我一次又一次,一家又一家的去咨询这件‘意外’,得到的答案全部都是母亲的责任至少占事件的百分之六十。
甚至还有律师建议:打官司,败诉的人可能要支付对方一定的律师费,诉讼费,及一些相关的费用。不如私下调解,他可以帮我们‘讨价还价’。
迷茫的穿梭在各大律师所之间,我一遍一遍讲述这家境的困难,意外的发生。最后脚步停滞,疲倦的停立在附近小广场的花坛边,身旁坐着走不动的琣琣。
张嘴深深吸了口气,我极力克制着自己低气压的情绪问琣琣,是不是她爸爸也这么说,所以她才没告诉我。
琣琣睁眼望了望我,缓了口气,点了点头。“当时没有视频,没有录音,没有任何实物证据证明你母亲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出去买菜的,对方完全可以说,你妈给孩子盖了被子就去烧菜,或者干嘛了,又或者是其它更加过分的话。当然,法官不会听你、他们、的一面之词,关键一点!他们的孩子确确实实是因窒息死亡,几滴眼泪,博得众人同情,作为受害者,刚失去孩子的父母双亲……你说结局会是什么?小葵。”
陪陪起身扶住泪珠在眼角摇摇欲坠,身子微一踉跄的我。我不会因为伤心过度而晕倒,也不会伤心过度,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伤心过度了。该来的终会来的,私下调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凭对方如狼似虎的蛮横行为,那天价的赔偿,我和母亲,无力承担。
回到家,我拖着平底鞋走上楼梯,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公寓内便传出了房东阿姨喋喋不休的大嗓门。
“小项啊,不是我没人情味,你们这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我这房子以后还住不住人了,万一他们来家门口泼油漆什么的……”
“小葵,你回来啦!”妈妈打断了房东阿姨的话,又温和的对她说:“我知道了,到过年吧,我们过年回家,就不租您着屋了。”
房东阿姨回头睨了我一眼,笑着从位上起身。“好吧,那我就不多说了,可万一出了什么事……”
她故意打哈哈,妈妈是个明白人,应声。“万一真有个什么事,我会负责的,您就放心吧。”
我站在门口对出门的房东阿姨微笑道别,关上门,笑容太重挂不住了,低声问母亲。“是不是,她要赶我们走了?”
母亲看看我,不说话,嘴角的笑容温婉柔和,撑着桌边缓缓起身。“我们也不能住了,得搬到离市区远一点的地方。这里房价太贵了,妈妈以后……可能承担不起了……不过,小葵你放心,妈妈一定……让你读完大学。”
她背对我,消瘦的身影渐渐模糊在视线之中。抬着手似乎是在捂嘴,掩饰住心底多年挤压的苦恨。她有恨,恨那个男人,恨事实不公,恨自己无能为力。
我站在原地,扯了扯嘴角淡淡浅笑。“没关系的,我会勤工俭学,打工挣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去申请助学贷款。我会更加努力读书的,我以后,还会好好工作还款,我会……我会承担起这个家的,您不用担心。”
51
谁可免我四下流离,谁可免我无枝可依?
只有我,我自己。
我能依靠的除了我,还是我自己。
强忍的呜咽,手掌的压制,难以否认的脆弱溢出双眸。我呆滞的凝视着在我眼前抽泣的母亲,慢步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抚住她的痛处。抬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难以延续伪装的坚强,眼中不忍,噙出了泪。
叶源光,此刻,我的世界渐渐黯淡无光,可知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明,而我却不舍不得,舍不得将心中的氤氲遮掩你的灿烂。我要你,永远都是那个高傲的你,我爱的骄傲。
一面顾着大三期末考试,一面顾着法院传单的开庭推迟,还得顾着回家过年看望老人。我和母亲必须回老家,不能让家中二老知道这件事情,必须像以前一样,好好回家过年。
忙昏了头,即使想起了叶源光,也懒得打个电话联络感情。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传说中忙的没时间谈恋爱的大忙人。
不过世事就是如此,你总是吵他,他嫌你烦,你不理他了,他反倒来问:“你被谁绑架了吗?这么多天不见人。”
接到叶源光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食堂排队买饭,没几个人就要轮到我了。此时,我真的非常想对他说……能不能先挂电话。当然不能那么直接,否则这家伙的小孩子脾气一上来,我还得花时间哄他。
“我在排队买饭呢,你先等会儿,行吗?”
“不行。”
我忍!“买饭了啊。”
不管他了,我把通着话的手机往口袋里一放,买了饭,端着餐盘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再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电话却早已挂断了。怔怔的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片刻,耳边嘈杂的吃饭谈笑似乎瞬间安静了下来,当然不可能因为我想安静而静下了。
而是,入神时,心惘之。
没有给他回电话,我快速吃完饭,回寝室赶论文。
我现在很乱,真的很乱,怕一时不注意,没控制住自己向他发泄请粗,吐苦水。其实,跟他说了又能怎样呢……不过是给他图添烦恼。
以前特别烦言情小说里,怀上男主孩子的女主,有各种理由不告诉男主,不管是生下来,还是打掉了,打死不告诉男主,跟地下党似的。
现在,我却好似能够明白为什么了,很多事情,自己心里明白就够了,没有必要昭告天下,不会有谁愿意听你的悲惨遭遇。若有愿意的,在乎的,你不用说,他也会知道,不愿意的,不在乎的,哪怕你在耳边直嚷嚷,他亦可以充耳不闻,当你完全不存在。
复杂的人心,原本难以猜透,女人的心更似俗话说的海底绣花针,小的你根本无迹可寻,人或许生来就是矛盾的。发散的思维,无边无际的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犹如老树虬根,错综复杂。
趁着中午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我赶出了剩余的论文,急急忙忙的洗了把脸和琣琣她们上下午的课。我逼着自己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听进耳朵里,仿佛这样才对得起妈妈给我交得学费,好像这样……我将来才有可能会有出息。
“你刚才打电话过来,是有事吗?”
疲倦的给叶源光发了条短信,希望他不要生气,当然,我心里明白他不会为那么点小事生气,他生过气吗?真的生气过吗?我不记得了。
我好似患了老年痴呆症,记不清和他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只大概记得,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和他之间相处融洽,就跟老夫老妻的感觉差不多吧。
等了很久,他却只回了我两个字。“没事。”
我想了很久,决定扯话题。“过年,我要回老家去,不能一起过了。”
这次他回的很快。“哦,本来也没打算和你一起过。”
没有埋怨,没有怒气,只有淡淡的忧伤涌上心间。‘我想和你一起过年的,想每年都和你一起过……’我把后面的‘想’给删掉了,在手机屏幕中留下。“我想和你一起过年。”按下发送键,送到了他的眼前。
“会的。”
简单的两个字,我不太明白这两个字表达了什么意思,抬头望着宽敞的大学教室,老师传道授业解惑之地,叶源光离开了这里,将要去遥远的陌生国度追求他的理想。而我呢?终有一天会离开校园,走上社会。我该怎么走,如何走,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还是趋炎附势,享受一时之快?
第九章 你的白天是我的黑夜
可能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我自然而然的毕了业,他自然而然的出国留学、工作了三年多。其中有太多的过往都是不值一提,平凡,无聊。
难得周末,我和琣琣在露天咖啡厅喝下午茶,两三句话车扯上了叶源光。
琣琣总是没说几句话,就能提到他。“我看你和他算是完了,很多情侣都是淡淡淡,淡到最后了无音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她依旧是那么有活力,响亮的嗓门不顾他人感受。
我淡淡抿嘴微笑,习惯性的把不好的过去……遗忘在脑中最深的一片禁区,不愿意回想三年前叶源光离开的时候,我和母亲正忙于打官司,无暇顾及他的感受,忽略至今。
应是我俩人个忙个的,他不管我,我不理会他,我们是两个完全自由的个体,没有过多凑巧的偶遇,也没有太多相邀的热情。
自他毕业以后,我们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是的,自从他毕业,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没有缠绵悱恻的不舍告别,仅有他的一条短信,告知我,他考上了,几月初准备去地球的另一端。
我回的不多,祝贺他,隐藏自我的失落感。“好,我知道了,很为你高兴。”
没有时间,不想见他。
我抽不出时间去为我们的未来多加考虑,困于法律纠纷,巨额赔偿的我,真的不想摆着一张怨妇脸去见他。
但无论我为这件案子东奔西走,付出了多少,最后官司还是输了。输的很彻底,和琣琣爸爸说的一样,在别人眼里,对方高龄夫妇失去了期盼已久的孩子,真的很可怜,而妈妈则是那个不负责任的月嫂看护。
我不想过多的评论是非,无法改变的事实结果已逼我妥协就范。置于逆境,我已无法考虑感情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叶源光的来电,事不过三,他应该察觉出了我的心烦,第三次后便再也没联系过我。
我觉得抱歉,但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原本租借的房子早在年前退了,我和母亲同其它人合租了间房,生活起居很不方便。
母亲本来想为了我租间郊区的小套,但我知道,家里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妈妈月嫂工作又丢了,重操旧业,辛苦加倍,工资却并不高。所以,该省的一定要省。
多年的积蓄‘一扫而空’,留下一小笔钱留给了外公外婆,债务另外缺的部分,她向银行贷款交付了赔付金额。
而我,为了最后一年的学习,向学校申请了助学贷款。书照读,日子照样过着,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只是,他的离开,结束了我的青春。
如今,毕业后的生活,明艳的太阳底下,顶着巨大的遮阳伞,我竟可以悠闲的和琣琣喝西式下午茶,其实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我剩下的所有青春全付之于银行还债。直到现在虽还没有彻底结束,但已经好过很多了。
大都市的压迫,使得妈妈无奈回到老家照顾外公外婆,她叫我跟她一起回去安心过日子。为了一个人,我拒绝了,为了夜光,我不能让自己埋没于人群之中,他讨厌平庸,他喜欢独立,他说的每一句话至今仍留在我的心头,从未忘却。
“琣琣,你不会明白的……或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我与他不见面、不联系,我曾以为我会无法忍受,事实却是,哪怕相隔天涯,我仍觉得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去你的。”琣琣朝我翻了一个大白眼,抿了一大小泡沫奶咖。“你以为是电视连续剧啊,还什么心是连在一起的。”她吐吐舌头做呕吐状。
我笑笑,倚上酷似竹藤编的靠背上,反问她:“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和楚林结婚啊?”
“结婚?!”琣琣诧异的一转眼珠,抚了抚脸庞的斜刘海。“就凭他现在赚的这几个钱,连他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和我结婚啊。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就像你家亲爱的,聪明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多挣几个铜板跑去国外了吗。”
才说几句,琣琣又绕回到了夜光身上,我忽略不计,继续问:“那楚林不和你提结婚的事?”
“提!怎么没提,要带我回家见他父母。”琣琣身子前倾,靠上圆桌案沿,轻声道:“说实在的,上大学的时候,我觉得楚林那叫一个气宇轩昂,风流倜傥。追我积极热情,又百依百顺,花钱也大方,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我现在觉得,还是写字楼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office精英比较帅。可惜啊,我接近不了他们,要不~你有什么好资源,给我介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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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眸倏尔一睁,望着琣琣认真的神情,不会吧!“琣琣,你变心了?不喜欢楚林了?”
“不是不喜欢。”琣琣伸指勾起白色陶瓷杯子,半遮着嘴嘟囔着。“不是想如果有比楚林好的,可以考虑考虑嘛,假如真跟了楚林……那以后肯定只能喝西北风了。”
我劝她:“琣琣,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不容易,人本身好不好不是关键,对你好不好才是重点!”
“不和你说了,就知道跟你谈不拢。你反正也是说的好听,你那海归主管不是人又好,对你也好,你怎么不跟他好啊,非等着那个啥啥啥。”
琣琣口中说的是梁主管,梁风,人不高,长的很秀气,皮肤白的没有一点杂质。海归回国,前途似锦。为人热情,其实对谁都挺好的。
只是有一次,天下雨,我没有带伞,打电话给琣琣,让开着小迷你的她顺道稍我一段。
谁知道她过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见状要送我回家的梁风主管,于是,她一直误会到了现在。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用,被她这话唠子,念念叨叨了好几遍,以为抓到了啥把柄。
“我和叶源光很好,虽然他没回国,但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没有谁等谁的说法。”我喜欢叶源光,忠心耿耿的喜欢着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和你说了,你自个情有独钟去吧你,现在有几个能等出国男友或是女友的人回来,对方还是一心一意的呀。说不准叶源光真发了,勾搭上哪个千金小姐,你没了爱情不说,还赔了青春,到时候,我看谁要你!”
琣琣说着,站起身一副怒气冲冲的摸样,我反倒笑了,往后一退椅子,弯腰站起。“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琣琣大妈。”
“等你变成了大妈,那啥啥正值风华正茂,哭死你!”
“那不是我划算了嘛。”我挽上琣琣手臂,笑着说道:“好啦,我陪你去逛街吧,好琣琣。”
琣琣叫我出来,本是陪她逛街买衣服,这三年,我甚少买衣服,有的穿便不会买新衣。女为悦己者容,我的美丑他又看不到,又何必劳神费时花大钱,买几块无用的布料装饰自己呢。
好在,琣琣一直以为我是舍不得花钱买衣服,若她知道,我的主要原因是夜光不在,还不从头到脚数落个遍。
时至傍晚,琣琣也没买到称心如意的衣服,开着车说要到别处去再接再厉,我投降了,允她改天。“改天休息一定陪你去。”
“那好吧,我送你回家。”
琣琣一毕业,她的律师老爹就依她的要求买了辆‘小迷你’。考出了驾照的前几天,琣琣拉着我去兜风。那个时候,我刚找到工作,心情很好,于是陪她兜了一个星期的风,被晚风给吹傻了,感冒了大半个月。
坐在琣琣车里,她一边开着,又念叨起了楚林。“这个大个人了,连辆四个轮子的车都买不起。当然,我也买不起。可我爸妈买的起啊,他爸妈就不给他买。我猜他们家境肯定没我家好。”
我想,女强男弱,在年轻人眼中,大部分人已是难以接受,更不用说中老年人了……但!“琣琣,毕业两年多了,你连稳定工作都还没找到吧。人家楚林好歹是国企职员,前途无量啊。”
“前途无亮吧!再说,工作的事,你以为那么好找啊,你是幸运……我……”话语停顿,她似是有所顾虑,忽而大叫一声。“好啦!还是不跟你讲楚林的事了,你跟他妹似的,就知道帮他讲话,都不为我的未来考虑。”
我轻叹了一口气,回想当初被楚林穷追不舍的琣琣,为楚林又哭又闹的琣琣,因楚林面红耳赤的琣琣。如今,埋怨楚林所有缺点的琣琣。
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觉得他不是你的未来,你现在为什么还和他黏在一起。”
琣琣自然而然的望了我一眼,说:“没有备胎呗。”紧接看着前方道路又道:“葵,现实点吧!你既然深有体会现实的残忍,为什么还总是活在美好的幻想中呢?你现在的日子是比以前好很多了,但是……单单与我比较好了。你难道想一辈子这么辛苦吗?”
我问她:“琣琣,你现在幸福吗?”
她应:“幸福啊,当然幸福!”
我笑着说:“我也很幸福。所以我们是一样的,琣琣。”
54
琣琣很幸福,我也很幸福,我们是一样的。即使物质所得,天差地别,可精神上,我们是对等的。
家人安康无事,恋人一路顺风。我有一份满意工作,一名爱我的恋人,一个美好的家庭,我很满足,再没什么所求了,若说希望什么,我只希望能和家人住的近一些,可以方便照顾他们。他可以顺利完成学业……早点回来。
回到家中,我疲倦的在小客厅的单人沙发里空坐了一会儿,然后去洗澡,洗去一身的酸疼。明明还年轻,我却总是觉得很累,大概是缺乏运动,不像夜光。
早前,他通过msn告诉我,他每天早上都会去晨跑,锻炼身体。让我也别成天懒着不动,只知道睡觉。
我是喜欢睡觉,因为太累了,一闲下时间,我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睡觉。没有人不爱睡觉的,能不能睡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是常看到那一行字:叫醒你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
梦想?多珍贵的一个词啊。
洗完澡,忘了还没有吃饭,我租的房子小,通风不好,一煮饭,满屋子都会充斥着难闻的油烟味,便没有置办厨房。
打电话叫了外卖,坐在电脑桌前吹头发。顺道开机,登陆msn,看看某人在不在线。或是等某人上线,感受到他的存在。
远距离的爱情,维持很难,真的很难。无数个孤独的夜里,伤心的时候,你只能一个人承受,承受这份难言的空旷。
而我与他之间,现最多的话题竟都是学术知识,图纸修改。公司里的设计图稿,哪里有问题,我都参考他的意见。
他现在常年在外,学习工作,车子都买起了。我曾看到他的外国朋友给他拍的近照,照片里,是他和一名亚洲女孩依靠在黑色车身的合影。
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重点不是合影,是他的车。
我起初却不理解这意味这什么,他的车,他的成就?
时间久了,我想是我多虑了,他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喜欢车什么的,实属正常,况且这车还是他自己赚钱买的,适当的展示一下自己努力所得的成果乃是人之常情,不过是我太过敏感了,敏感他身边的人,身后的车。
仅有他一个用户的msn里,灰色的头像定格在白□□间,我一边吹着头发,愣愣的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关掉吹风机,按下主页框,开始整理明天小组会上要发布的ppt。
这一天晚上,叶源光没有上线,我吃过饭后,刷牙洗脸,很早就躺床了。躺在单人床上,抬头看着黑色的天印成的灰蓝色天花板,转辗反侧,难以入眠。
从进入法院的那一天晚上开始,我得了失眠的毛病,总会不知不觉想很多很多杂乱无章的东西。
我有过把自己整的很累很累,防止失眠来袭。那确实有用,但第二天总是会不愿起床,影响学习和工作的质量。只有早点躺在床上,躺着躺着终会在不经意间一觉睡到大天亮。
隔天一早挤地铁,到公司打卡一向都是提早几十分钟的,家住的离公司远,我担心堵车迟到,宁愿早起早到。
我很珍惜这份工作,虽然是彭宇奇帮我开的后门。那是在工作的两个月后,我才知道,这家公司是彭宇奇大伯开的。
刚毕业,我焦头烂额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报了琣琣发给我公司应聘,‘幸运’的录取了。
我以为我是幸运的,兴高采烈的请琣琣吃饭。她不动声色,瞒着我,直至我从同事那里听说老董姓彭,老董有个侄子,是个多金的富二代。
顺藤摸瓜,彭宇奇的大名传入耳中,我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其中一定有猫腻。不二人选,楚琣琣!肯定是她!
但我假装不知道,我只能假装不知道。我需要这份工作,我需要它给我带来丰厚的利益还银行贷款,重新过上好的生活。
彭宇奇做了好人,赠予了我这份工作,犹如大三那年的圣诞节,他送给我的一个苹果,礼物送到,人却没有出现。
我对他了解并不深,印象中,他就是个死皮赖脸的富二代。从琣琣那里了解,他比我们还小一岁,是个不折不扣的有钱人。
他喜不喜欢我?有没有喜欢过我?那可能并不重要,即使哪天,夜光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没有喜欢过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攀高枝,嫁入所谓的豪门,我只愿一生平凡,与相爱之人执手一生。
55
“小项,这次你的设计图稿画的几近完美啊,几乎没有一点漏洞。”梁风当着小组人员的面,手中拿着所谓的~我的设计图稿,称赞不绝。
我含蓄点头,心虚的很。
图稿原本有一处新颖的建造结构,我左右修改都不成立,后来扫描发给叶源光,我让他那一晚一定要帮我修改、矫正过来,否则休想睡觉。
我!想!要!成为公司的专业设计师,必须拿出让人另眼相见的作品。
而这个‘专业’不是我原先对口的建筑专业,而是室内的布局装潢设计。
现在社会房价的高涨,小面积的房屋设计成了当前比较热门的一项室内设计。按照房子的基础构造,从里设计繁杂的结构,每一部分的设计,每一次的挑战,都快要逼的我吐血了,毕竟不是主攻专业,买了一堆的教科书自学不够,必须作弊!
起初,我找上叶源光,他直白问我这是要干嘛。
我老实回答。“公司要的设计图稿。”
他很绝情的说:“自己改。”
“拜托!夜光~你一定要帮我,这是我在这家公司的第一份设计手稿,你不帮我!我一定会被辞退的!”我发了很多的感叹号,表示我的坚定。
“真不知道你的考核主管是眼瞎了,还是居心不良啊,连你没本事胜任这份工作都没看出来。”
我不和他吵,当时的我也不知道,这份工作的来由是因为彭宇奇的关系。“主管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这份工作!夜光,你不帮我就没有人能帮我了。”
他最后没有犹豫,回:“给我一个小时。”
偶也!就这样,夜光帮我大改了我的第一份设计手稿。成功的被梁风认可了,接下的日子里,我每日每夜自学室内设计,装潢设计。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夜光,他若是不在线,我就给他留言。
大半的日子里,他不在线,但对于我的留言问题,他不出两天就会给我答复。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互相思念的甜言蜜语,全是现实的学术问题。
树大招风,我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是次次都让夜光出手帮我,我会看情况,重要的策划案,当然是要靠背后的大靠山助我一臂之力啦。
散会,我收拾文件的动作比较慢,待会议室人走的差不多了,梁风走近问我:“最近新开的一家日式拉面,还挺不错的。一会儿一起去吧,我请客。”
我抱起文件,笑着提了提怀中的两个文件夹。“您去吧,我还有些事没做完呢。”
“好吧,那别太辛苦了。”他随意拍了拍我的肩,埋头整理桌上零零散散的资料。
我应了声,赶紧撤出会议室。心中暗念希望是幻觉,希望是幻觉。千万别被琣琣这个话唠子给说准了。
我的桃花,大学时便已不断,到了这家公司实习,正式录用期间,亦是有公司职员向我暗示,也有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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