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口扒着门框偷看了眼,抿了抿嘴往里跨了一步,将脑袋埋在膝盖上的袁植敏感的抬了头,扫过来的视线幽暗森冷。
“出去。”他平淡的说了句。
何笙没动,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过了半晌又往里走了几步,袁植怒了,一手打下旁边的小台灯,吼道:“出去!”
何笙缩了缩脖子,瞬间白了脸,之后没敢再往他方向走,但也没离开,往后退了几步,关掉室内的电灯靠墙学着袁植的样坐到了地上。
两人各居一角呆着,这个寒冬的夜晚突然变得漫长起来,黑暗里何笙木愣愣的盯着视线前方,脑袋是空白的,可能是今晚的信息量太大反而变得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摆出何种表情才算妥当。
银白的月光从窗外泄漏进来,适应黑暗后的视线借着这样的亮度能看清室内食物隐约的轮廓,何笙侧头看向袁植,少年弯着桀骜的脊梁,没了往日的张扬,卑微又狼狈不堪。
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何笙往里缩了缩双脚,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冷意,也是这个时间她突然发现不远处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身影在微微颤抖,何笙定定的看了好一会,不敢置信的微微瞠大眼,当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时,听见了含糊不清零碎不堪的啜泣声,音量很小,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
如果她没给严柏打那个电话,袁植就算避免不了此次伤害,是不是也可以稍微延后几天?
你有没有一刻曾感到过铺天盖地的悔意?
何笙有,哭泣的袁植便是她最深的后悔。
犹如感同身受一般,何笙用手敲了敲胸口,然后难受的起身走出去,黑暗中袁植动了下脑袋,含泪的眼眸静静看着她,直到消失不见,随后头一低又深深埋了进去。
何笙到他房间拿了那条曾经一块盖过的毯子又转了回来,对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动分毫。
她在原地踌躇几秒后靠过去,这次袁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情绪,何笙跪坐在他对面,将一半毯子裹到他身上,另一半自己盖着,毯子下的两双脚紧紧靠拢在一块。
似乎有些紧张,干笑了几声,轻声道:“我们家很穷,我妈为了让家里生活过的舒服点,所以请严大哥他们把我带到这来,我求了很多次没用,我爷爷对我最好,可他也不能留下我,因为我太能吃了,他们养不起。”
顿了顿,音量更低了些许,“我是我们家不要的。”
毫无起伏的语气仿佛这不过是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只是微抿的嘴角颤抖着,眼中包了泪,可她似乎还想努力的笑一笑,来证明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袁植已经抬了头,眼睛牢牢锁住面前略显狼狈的脸庞,哑声道:“想哭吗?”
何笙摇头,泪水却滑了下来,自觉丢脸的撇嘴。
袁植抬手撑住她的下巴,将对方很是委屈的表情借着窗外泄进来的光线尽收眼底,拇指擦去明亮的泪痕,他说:“何笙,我要你,可是我脾气不好,但你不要跑。”
何笙吭哧了几声,肩膀一抖呜呜的哭起来,咬着嘴唇说不了话,却不停的用力点头,眼泪一颗颗掉了下去,袁植的手指几乎被烫到灼疼。
他摸摸何笙的脑袋,把姑娘拽着往自己这边拖了拖,然后搂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叹息般的说了句,“谢谢啊!”
感谢还有一个人要他。
但细想起来会发现,凭着袁植的条件美貌会想要守着他的人何其多,只是机会偏偏只给沉默寡言的何笙罢了。
chapter 28
这天过后不久便临近期末,何笙每天发奋复习;熬到半夜是常事;袁植劝过几次没用后便每天在旁边陪着;有时发呆有时看漫画但陪着陪着就能睡过去,歪歪斜斜的趴在小姑娘背上,也不管别人累不累,等人复习完了再迷迷糊糊的回房;对于袁植的黏糊劲何笙显得格外宽容;就算累了也不舍得说他,身边呆着这么一个人,就算偶尔难伺候一些,也觉得心安。
人挤人的公交上,袁植护着何笙站在窗口,冷了点,但空气好,边和何守司说话,没几句嘴巴就一阵刺痛,舌头舔了舔,嘴唇干裂到破皮了。
他戳戳何笙的肩膀,撅嘴给她看,“血,血!”
何笙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了擦,见人又要转回去,他道:“润唇膏借点,不然又流血。”
何笙抓抓耳朵,小声说:“带了颜色的。”
“没事。”
何笙便拿出粉红色的润唇膏给他涂了,袁植满意的抿了抿嘴巴,双唇润泽的一咧,笑的没心没肺。
何守司受不了的看着他那幼稚样,“我说你也差不多点,又不是缺胳膊断腿,至于擦了嘴都要人帮手?”
袁植眉一扬,“我乐意!”又对着朝窗外看的何笙道:“小孩,他讽刺我缺胳膊断腿呢!”
何笙看了眼无语的何守司,乖乖的帮他辩解,“人多,他不方便!”
“哈!”何守司彻底不说话了。
忙碌紧凑的日子里时间总过的特别快,何笙一直以为袁植的灾难会在年底,那个无法让人愉悦起来的地方。
可没想到灾难会提前到来,严柏踏入小洋房的时候何笙便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因为他身边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何笙趴茶几上在做作业,眼巴巴看严柏走近,讷讷的叫了声:“严大哥!”
“嗯,作业多吗?”他往她的习题本上瞅了眼。
“有点,快期末了,要复习。”
严柏点头,“好好看书。”又转头看看四周,“其他人呢?”
“吴婶去买菜了,袁植在睡觉。”
严柏挑眉,看墙上的挂钟,“这个点还在睡?”说着就要上楼。
何笙把笔一扔,蹿起来,先他一步往楼上跑,边慌里慌张的嚷嚷道:“我帮你去叫。”
‘啪啪啪’瞬间消失在了楼梯转角,严柏愣了下,随即好笑的摇头,坐到沙发上拿她的习题本看起来。
袁植早就醒了,因为外面冷,又没事干便继续在床上躺着,手边是本近来最畅销的漫画,他看的很入迷。
听见脚步声接近,眼都没抬的说:“我不吃中饭了啊,你说什么都没用。”
室内暖气开的很足,少年光着身子埋在棉被里,睡袍已经掉在了地上,白嫩的脚丫子露在外面,大脚趾一下一下夹着棉被,眼睛则专注的盯着手中漫画,里面不断转变的情绪浓郁的仿佛能化作清水滴落下来。
何笙捡起他的睡袍揪那根柔软的腰带,“起床吧,楼下有人来了。”
“谁呀?”
“严大哥。”
翻阅纸张的手一顿,“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何笙关注着他的表情,“起来吧,不然等会他就上来了。”
袁植脸一沉,把漫画书放到旁边,揉着头发不甘不愿的坐起来,被子一下滑到腰上,露出白皙精干的体格,何笙怕他感冒,将衣服一件件的扔过去。
袁植不太乐意的拿着往身上套,动作难免慢吞吞一些。
何笙便催了一声,“你得稍微快点,不然严大哥该等急了。”
“你管他急不急!”
“可一直让人等着也不好,万一他等不了就上来看了。”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但他对何笙以前处处维护严柏的事还耿耿于怀,穿衣服的动作停了,瞪着她,“是不是让人等着你难受了?”
“没有。”这哪跟哪呀!
“严大哥严大哥还叫这么亲热。”袁植把人拉过来一点,教育她:“以后要么连名带姓的叫,要么就那个那个的叫,懂吗?”
何笙一脸为难,不好答应下来,又不好反驳他,时间又过去不少,她索性拉住袁植的手腕往衣服里塞,袁植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没再继续逼她。
衣服穿完去拿裤子,袁植就穿了个小短裤钻出来,笔直修长的双腿毫无顾忌的暴露在空气中,他自己是没什么,何笙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转身去卫生间帮他放洗脸水挤牙膏去了。
到楼下已经是大半小时之后的事,严柏放下把玩的圆珠笔,看向两个小孩,直截了当道:“你的效率是越来越低了,不过好在时间还有,现在跟我走,袁总今天生日,身为儿子总要去一趟。”
“你说去我就去?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袁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这样没有结果的争吵你确定又要来一次?根据之前的案例你觉得你能拒绝的了?你知道我手上筹码很多,现在可能又多了一个。”严柏无视袁植瞬间黑沉的脸色,起身走过去,看向一旁无措的何笙,拍拍她的头,“你也去收拾一下,我们一块走。”
袁植一把拉住何笙往后退,冷眼瞪着他,“你少碰她。”
严柏笑了笑,收回手转而指着手腕,“速度!”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顶多将茶几上何笙的文具整到一旁,随后一块上了车,袁植果然没再做无谓的挣扎,严柏说的对,他没有一次胜过,越是叫嚣越像小丑罢了,这帮人总有办法将他逼到妥协的地步,软肋太多,比如吴婶,又比如,何笙。
名贵的私家车缓缓驶了出去,何笙挨着袁植坐在后面,窗外的小洋房渐渐消失后,她转向袁植道:“吴婶还不知道我们走了。”
坐副驾驶的严柏侧头,“我会跟她交代,不用担心。”
何笙点点头,安静下来。
去会场前他们先到一家服装店,年轻女老板和严柏说了几句话,态度热情而熟稔,之后拎了几只购物袋出来,从头到脚一应俱全。
袁植挑出几个递给何笙,将人推进换衣间,又不耐烦的拎上自己的去了隔壁。
再出来时光鲜了很多,袁植还好,本身底子不差,平时着装也讲究,小礼服西装往身上一套,更潇洒俊朗些许外无多大差别。
长期穿校服的小何笙就不一样了,粉色蓬蓬裙,短筒靴,加上现在人又白了,看过去暖扑扑的一团,跟个小公主似的。
袁植稍楞了下后终于露出些微笑意,走过去帮何笙整了整头发,赞美道:“嗯,我家姑娘真漂亮。”
何笙拽了拽裙摆,局促的不知手脚该往哪放,下意识往袁植那靠了靠,小脸皱着嘟囔道:“不习惯。”
衣服一看就是高档货,就怕脏了坏了,害她满身不自在。
袁植戳戳她的脸,“能让你变漂亮还不喜欢?”
“不喜欢。”
“也是个不会享福的丫头。”袁植搂住她的肩晃了晃,凑近她小声道:“其实我也不习惯。”
“真的?”
“嗯,也就给他们面子勉强穿穿,回来后咱们就换了。”
也不管他这话有几分真实性,何笙只高兴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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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9
之后上车去了一个别墅群,那里的房子漂亮的像城堡;复古气息扑面而来;车子在一幢白色建筑物前停下;旁边还有好几辆私家车,光亮的车身昭显着不凡的身价,雕花铁门前的石板路通向门口,周边有木制的桌椅;还有枝干分明的大树。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严柏打开安全带下车走出去。
何笙眼巴巴的瞧着窗外直到严柏的身影消失;转向袁植,对方的侧脸冷硬的像冰雕,紧抿的双唇失了血色。
何笙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的下巴,小声说:“别难过,袁植。”
袁植没看她,只是把她的手抓在手里,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严柏很快又走了出来,身边多了几个人,一身正装的袁崇阳,气质高贵的妇人,还有一个和何笙差不多大的女孩。
袁崇阳的手轻轻搭在小姑娘的后背上,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旁边人都纷纷笑起来,一片的和乐融融。
何笙的手一紧,她转头,发现袁植也正望着那个方向,琉璃般的眼眸中翻涌着各种情绪,很多都读不懂,只有一种何笙看明白了,是羡慕。
就像很早之前看见钱昭弟给何俊缝新棉袄一样,那会的自己就是这个样子,渴望又得不到的羡慕。
袁崇阳是袁植的父亲,他们间的仇恨再牢固也推翻不了这一结论,而孩子想要和亲人亲近的心思是本能,袁植的心情她能理解。
随着几人的走近每个人的表情都低沉下去,很有默契的明白这是一场并不愉快的相遇,袁崇阳朝这望了眼转身去了前面的车子,那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帮女孩整了整衣服,又说了几句话也跟着去了。
严柏领着女孩则走向何笙他们的车辆,后车门一开一关,车内顿时飘散开淡淡的清香,何笙朝那女孩看了几眼,长的很漂亮,有着富家女典型的矜贵,她也看着何笙,眼中带着好奇,但下一秒又转向袁植,犹豫了好一会,下定决心般的叫了声:“哥哥!”
声音软软的就跟棉花糖一样,袁植哼都没哼一声,一下下的捏着何笙的手,下一秒突然碰了碰她的脸,皱眉,“你很冷?”
何笙偷眼看那被忽略的姑娘,对方咬着嘴唇显得很委屈,她低下头,“还好!”
“你那手套呢?”
“没带。”
“蠢,自己织的都不知道用。”说完一脚踢在驾驶座上,怒道:“你他妈不知道空调打高点?”
司机连忙调了车内温度,何笙低着头微微蹙眉,那小姑娘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缩在了角落,严柏侧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本就不怎么样的气氛显得更加僵冷,谁都没在说话,只有车内空调的机械声。
会场地点定在市郊的一个农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入口处几个红光满面的生意人高声笑谈着,看见他们车辆齐齐望过来,有人调侃着吆喝:“袁总可让人好等啊,大架子越抬越高了。”
袁崇阳从车上下来,笑道:“吴总客气,这个月你不就可以抬回来了?俗话说礼尚往来!”
说完他冲袁植招手,笑的慈眉善目,“阿植,过来!”
袁植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双手揣在口袋里,贴着何笙耳朵道:“我等会来找你,别乱跑!”
随后朝袁崇阳走了过去,何笙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炫目的阳光落在少年身上晕染出一层光圈,袁崇阳的手就像刚才扶着那小女孩似的搭在袁植身上,睿智的脸上是显见的愉悦表情,就连袁植也温文尔雅的含笑交谈着,零星伴随着周边捧场的笑声能听见夸张的恭维之词。
每个人好像都很高兴,何笙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以前大人们常说山里漂亮的蘑菇都是含了剧毒的,所以越好看要离得越远,那……是不是像他们一样,越是美好的表情,都是用悲伤做了铺垫的?
“你和我哥住一块吗?”
何笙转头看从车上下来的女孩,她点头,“嗯。”
“他好像对你很好。”
何笙不说话,她又道:“以前我哥对我也可好了,不过现在我们很久没见了有些生分了。”
“噢!”她不知道怎么接口,安静了半晌,呆呆的点头,“这样!”
对方奇怪的看着她,又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位高贵的妇人走了过来,“舒云,站那干什么?还不过来!”
“妈,我跟她说几句话。”
朱美雁拢了拢披肩,目光清淡的扫过何笙,没有丝毫不屑,但也绝不和善,她扶住袁舒云的肩,眼尾一扬笑道:“妈妈告诉过你别随便和人搭讪,你怎么不听话?”
“没有,她和哥住一块,我就问她些事。”
“没什么好打听的,我们先去你爸那!”
“不要,老爸正忙呢,我先和这人聊几句。”
朱美雁的表情冷下来,“你想问什么?我和你说多少次那个人和你没关系你怎么就是不听?”她附身直直的望进袁舒云眼底,一字一句道:“那个小子本不该姓袁,按上这个姓纯粹是他命大,他也不是你哥,他身上的血是被万人骑出来的。”
“妈,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袁植刚进袁家那会和袁舒云相处过一段时间,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和孤独一块成长的,袁舒云也不例外,看见一个漂亮哥哥自然高兴,尤其她打小身体便不好,好几次发烧起不来的时候都是袁植照顾她的,所以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并不排斥袁植,相反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很重要。
上一辈的经历她多少也知道一些,朱美雁时刻将袁植不堪的出生灌输给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跟自己一条线作战,为人妇的女人大部分都视婚姻为人生最重要的历程,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污点导致她有如此行径也无可厚非,但深入思考可见这些东西关袁植什么事啊?
所以她在理解母亲的同时又同情着袁植。
有端着餐盘的服务员经过,一旁闷不吭声的何笙突然踉跄了一下,好死不死撞到人身上,盘子上装着饮品的杯子落了一地,下面是厚厚的草坪,杯子没碎,但也后狼狈的,尤其是朱美雁,红红绿绿的水渍大部分倒到了她身上,昂贵的米色礼服长裙算毁了。
阳光普照下的冬天顿时更冷了,服务员反应过来后整张脸都白了,一个劲的开始鞠躬道歉,卑微到无以复加。
朱美雁连声惊呼都没有,淡定从容的果然符合她的总裁夫人身份,摆手,平静的说了句,“没事,把地上的收拾一下。”
年轻服务员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双手打颤着将杯子统统捡起来,很快退了下去。
朱美雁将视线转到何笙身上,“你故意的。”
“太冷了,没站稳。”何笙低低的说了句,眼睛依旧盯着地面,唯唯诺诺的卑微样。
“你以为我会信?”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_^
chapter 30
这边的动静不算大,所以并没引起远处聊到兴头上边往里移的人群;只有刚从外面进来的严柏发现了;他走过去一眼便明白是出了什么事。
他道:“夫人先去休息室换衣服吧;袁总估计快找您了。”
朱美雁没说话,片刻后拉着不断看何笙的袁舒云走了。
严柏转向正专心抠手指的何笙,“闯祸了?”
何笙手一顿,好半晌才抬头;眉头微微皱在一块;脸蛋上一片黯然,嘴角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的样子。
严柏呆了下,责备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靠近几步思忖着道:“她骂你了?”
“没有。”她声音打着颤,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眼底红了一片,“她不是袁植的妈妈。”
“对。”
“他们都不待见袁植为什么还要他来这?”
“因为他的父亲叫袁崇阳。”
因为这个虚伪的商业场所需要袁植来烘托袁家的幸福美满,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别人是否了解详情,这个龙套袁植都得跑一遍。
严柏看看远处冬季泛黄的草坪,萧条而冷冽,“我们走吧!我肚子饿了。”
迎面遇见几个人,严柏都含笑跟他们打招呼,称谓举止无不显示对方身份的尊贵,屋子里的人没想象中的多,排列有序的白木桌上放着精致的甜点水果,严柏将何笙领到角落,给她拿来一盘食物和饮料,嘱咐她别乱跑后便走了。
何笙乖乖坐在窗口夹了一个球状物的东西放嘴里,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味道倒是不错,满嘴的花香,她埋头缓慢且专心的吃着。
好一会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抬头,袁植含笑着俯身与她齐平对视,“好吃吗?”
“还行。”
“给我一个,要绿色的。”说完张了嘴,眉眼弯弯的注视着她。
何笙用小夹子夹起一个绿色的丢他嘴里,看袁植满足的咀嚼着咽下后,也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盘子里已经没绿色的了,她还没吃过这个味来着。
袁植侧身挤到她身边,“哎,过去点,咱一人一半。”
何笙便往旁边挪了挪,“你不用再过去了?”
“嗯。”他往远处瞅了眼,不屑的皱鼻,“今天得任务就这样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你想回家了?”
“也不是。”何笙用叉子戳了戳蛋糕,“就问问。”
袁植看了她几秒,笑道:“走,带你去看好玩的。”
说完放下杯子,将何笙手中的东西也放到一边,拽着人贴墙溜出去了,农场风很大,就算出了太阳,风吹过来还是冷的人哆嗦。
两人直接绕到农场北边,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何笙看看没啥东西的周围,“还没到吗?”
“快了!”他朝前扬了扬下巴,“看见那小屋子了吗?就那!”
他说的屋子是真小,估计都站不了一个人,何笙看了不由蹙眉,“你是要带我去看狗吗?”
“哪能呀!狗多没劲,比狗好玩多了。”
何笙想不出来是什么,直到真正看见后,她想这东西还不如狗呢!
侧头看看略微兴奋的袁植,犹豫着道:“你叫我看的就是猪?”
“是啊,小香猪,这两头是农场主前几天刚买的。”袁植将何笙一拉,两人蹲在臭味熏天的小房子面前,看里面甩着尾巴的两头猪。
他很是高兴的笑道:“新奇吧!”
何笙虽然不想打击他,但依旧忍不住道:“我家以前就养过猪,我天天都得喂它们,比这大多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养猪是个多么舒服的活,又累又臭,而且她以前还被猪拱过,以至于现在看见这么两头猪,虽然体积不大,但也没多大的好感来着。
“那能比吗?这个是香猪!”
“还不都是猪。”
袁植瞪她一眼,“香猪是长不大的懂吗?跟那总百来斤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何笙想了想,说:“那还不如百来斤的呢,那个杀了还能多吃点。”
谁会杀香猪去吃?袁植被她这一桶桶的冷水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生日会结束是两小时之后的事,袁植和何笙面对面坐地上,一人手里都抓着一头香猪,两只猪都穿了衣服,嘴巴长的大大的,嗷嗷叫的比狗还凶。
严柏找过来的时候听见何笙正低低的和袁植说:“抓肚子,抓肚子,它就叫的欢,不咬人的。”
“放屁,它都扭头了。”
“真不咬人!”
严柏揉了揉眉心,他找这两人都找大半个小时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窝这在玩猪。
“玩够了吗?”他面容难看转向何笙冷声道:“我不是叫你别乱跑吗?怎么来这都不说一声?”
何笙连忙将猪往小房子一扔站起来,袁植跟着起身,拍了拍手,拉住何笙挑衅的看着严柏,“我带她来的,怎么?不行?”
“你不觉得你消失时间太久了?”
“我以为一个开头够他们说服人的,难道还打算让我演全场?”他轻笑了声,“那也太能想了,多累呀!”
“不打算让你演全场。”严柏笑了笑,“只是你今天得换个地方住。”
袁植表情一凝,冷冷看着他,“你搞清楚那边已经没我站的地方了。”
“别担心房间总能挤出来几个。”严柏视线一转看向何笙,伸出手,“何笙,过来,我送你回去。”
袁植一把将何笙拉到身后,“她跟我走。”
“袁植,你搞清楚你要去的地方,也请你搞清楚何笙的身份。”严柏的语气严厉起来,“这是你们袁家的家务事不应该把外人牵涉进来,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何笙好。”
袁植不为所动,“我再说一遍,她跟我走。”
两人对视片刻,严柏意识到确实无法说动袁植后,没再继续找理由说服他,只淡淡说了句,“但愿你以后别后悔。”
身份特殊,生活不容易,如果想要更好的过下去就不该将自己在乎的东西暴露在外,这就好比将自己的肚子摊在外面任人戳一样。
不管他对何笙的在乎是真是假,这样的做法都不可取。
chapter 31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那么几个人,袁舒云见了袁植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怕惹到他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车子一路重新驶回了刚才的别墅群;先后下了车;前面坐的只有朱美雁,袁崇阳另外有应酬并没有回来。
金色长礼服裹身,纯白毛绒披肩,依旧是那副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遥遥相望间目光冷冽到仿佛要破冰而出;将袁舒云叫过去率先进了门。
袁植抚着自己的嘴唇,轻笑道:“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姑娘,到时别怕。”
捏捏何笙的耳朵,然后一块也走进去,房子很大,内部构造奢华而繁复,袁植直接领着人去了三楼最西边的一个阁楼,里面的家用设备很齐全,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和外面的奢侈相差甚远,仿佛这是个被遗漏的角落,任尘埋覆。
“这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他打开一个小柜子,里面空空一片,“走的时候都带走了。”
“我在这住过三年,后来就再没来过。”他将那些抽屉柜子都打开,不知是缅怀还是寻找着什么。
“噢,这还有个东西。”袁植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塑料盒,拍了拍上面的灰,“估计我走后也没什么人来过,不然这盒子早没了。”
把盖子打开,放的是几件泛黄的体恤衫,带着浓重的霉味,上面还有清晰的污渍,衣摆处甚至有几处脱线的地方。
“我进这个家门的时候穿的便是这个衣服。”手指戳了戳那些脱线的地方,随后抬头含笑望着何笙,“配不配刚来时的你?不过我那会可没你黑。”
两人此时盘腿面对面坐着,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小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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