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着她。
自端见他只穿了一件浴袍,头发还半湿不干,“你……”
她的嗓音是沙哑的。他听到。接着,也看到。她身上穿着一件男式外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她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teddy熊,不用想也知道是哪里来的;她脸上泛着红晕、额上微有汗意、嗓音如许沙哑……他眯了眼睛。
“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他手上的毛巾随意的搭在了一边的衣帽钩上,没搭好,掉在了地上。自端下意识的,立刻弯身去捡。
下一秒,她的身子僵了。
她知道自己在发烧,有点儿头晕,有点儿虚浮……可总不至于眼前出现幻觉吧,她转着身,地板上,散落的这是什么?靴子……女人的……毛衣……还有……
她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只是很快的,她站稳了,闭着眼睛,好久好久,她不敢睁开。他在她身后,气息很近很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平稳的脉搏。所以她想,刚刚看到的这些,这也许就是幻觉。于是她转过身来,将手里的毛巾稳稳的挂在了衣帽钩上。她侧了一下身,想要从他身边绕过去。她的目标很明确——他的卧室。
他拉住她的腕子。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七)
手底下,是斜纹外套粗糙的纹路,带着那个人身上清爽甘洌的气息,和她馨甜的味道,混合在一处,小蛇一样,钻进他的心里来,张开口,咬住了某一处瓣膜。
“那是我的房间。”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一点上。
她亦伸手去拉开他的手,倔强的,盯住了他的眸子。
“这是我的家。”她说。
爵他手上用力,握的更紧。
隔着厚厚的衣服,是她细瘦的手腕。她的声音,冷静沉着。他目光移回来,看到她脸上的绯红色,渐渐的消退。剩下苍白。唇边还有淡淡的印,那是他留下的痕迹,那么样的用着蛮力,想要留住她的时候。他都做了什么?
其实,分开,也只有几十个小时……几十个小时而已。
滕她的头发乱的很,因为出汗了,刘海儿贴在额前,一绺一绺的;只用了一条亚麻手帕,将头发成一个低低的马尾,手帕的一角……他看着,丝线挑绣,英文缩写……w.r.
“你确定,要进去?”他问。
卧室门在他身后半开着——暗暗的,只有一点光透出来,她什么都看不清,但她确定。不管前面是什么。她确定。
这是他的房间,那是他的床。
她唯一一次靠近,还是那天他病了。
已经很久了吧。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佟铁河回手,关了房门。
把那一室的暗掩了起来。
自端站住了,她已经不用再往前走。她臂弯里那个漂亮的熊宝宝,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落在两个人中间。她的左手里,捏着那条手链。抬起来,正正的,置于二人视线的中央——这是谁?
过生日的那天,她从一个小小的墨绿色的盒子里,拿出一条细小精致的脚链,那精巧的卡片,说着那么可爱温暖的话……从此,她就是三十堆儿里的人了,被这链子拴住了脚……她打电话过去,说姐,谢谢你啊,真漂亮,我喜欢。
她在电话的那一头,笑的爽朗开怀,说你喜欢就好啊。然后说,世上仅此一款。我也爱呢。留了一条手链给自己。生日快乐啊阿端……
别致精巧的链子,她喜欢。还不到戴脚链的季节呢,她拿出来看了两回……
细细的手链被挑在她的指尖上,微微的晃动。
她怕人的目光,从手链上,转到他脸上,他黑黑的脸。
她一路回来,兴奋不能自已。全身都在发热。这会儿,她都能感受到那一点点冷却的过程。不糊涂,不混乱,不惊慌……不能失措。不能——是不能。
“飒飒。”她嘴唇一张一翕,吐出这两个字。
他盯着她的眼睛。没有发话。
他没否认……自端指尖一缩,手链掉在了地板上。啪嗒一下。她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扫着佟铁河。
“我回来的,确实是时候。”自端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一步。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佟铁河僵直的身子,没有动弹。
她忽然间冷的像冰。
看他的眼神,已不止是冷漠。
自端觉得眼前是一团又一团的雾,她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这一团又一团的雾究竟都是什么。
“佟铁河,”她瞅着他的眉眼,“佟铁河我有话要跟你说的。”
她原本是有话跟他说的。很重要的话。
“可是现在,你……”她寸寸的吞咽着这冰冷的空气,那冷冷的气体涤荡着她的胸口,真真的,让她冷静如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冷静。她只是看着佟铁河,清楚明白,她大概是犯了一个错误……她自己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
她轻轻的顿了一顿,继续说:“你,应该是有话跟我说。”
他,是真的不要她的。
她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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