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二人都心怀鬼胎,接下来的交谈自然是寡淡至极。杂七杂八地聊了很多没有用的闲话后,李密清清嗓子,笑着叮嘱道:德仁,有些荒诞不经的传言,你我听听也就算了,千万别
密公放心好了王德仁抢着打断,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么没什么心眼今天听别人说一嘴,明天也就忘了。不过他砸吧砸吧嘴里的茶叶沫,意犹未尽,那程小九倒真是个人才。当日隔着二百多步远,居然一箭能射过金钱眼。
程名振当众射箭占卜,让房彦藻下不来台的事情,李密早就听人汇报过了。虽然作为靶子的金钱远比普通铜钱大,程名振当时用的也是特制的轻箭,射程虽然 远,实战时却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毕竟他射箭时说的那些话太能蛊惑人心。如果不谨慎处理的话,说不准将来便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想到此节,李密轻轻皱眉,我知道,他乃大隋将门之后,自幼练就了一身好本事。但
密公误会我的意思了王德仁察觉李密话语中的戒备,立刻大声解释:我的意思其实是说,他如果能到瓦岗来,可以帮上咱们很大的忙。我听人说,最近他跟张金称不太对付。如果咱们派个能说会道的招揽一下,说不定.
我知道,那厮最近跟张金称闹翻了李密想都了想,很肯定地打断。话音落下,他旋即发觉自己这样说跟前边的有些矛盾,笑着解释道:嗨,我病着不是没事干么,所以就让彦藻每天把外边发生的事情讲给我听。程名振跟张金称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听说了么
我也仅仅是听说过一点点,还不知道真假。王德仁心里偷笑,嘴上却不得不跟着李密一道做戏,密公关注的全是天下大事,哪像我,就喜欢打听些杂七 杂八的小道消息。我听人说,张金称这回出兵,抢遍了清河全郡,却没带着程名振。但是半年前,他们两个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张金称恨不得把程名振捧到手心 里,大事小情都跟姓程的商量后才会去做
嗯李密低声沉吟,做出一幅思考的模样,也可能是张金称留着他看家吧,唉,这千里之外的事情,传来传去就变了味道,谁知道哪一句是真的。
看家的是薛老二王德仁绕不过李密,只好尽快把迷雾拨开。并且程名振的旗号上没了张字,而是打上了洺州二字
那想必是翅膀硬了,准备自立门户了李密沉吟着点头,目光却在沉吟中渐渐发亮。早在王德仁没来之前,他和心腹们就在讨论关于洺州军的话题。就目前 的局势来看,洺州军只要稍稍向南挪动挪动,便可以再度威胁到黎阳仓。而黎阳仓乃屯粮重地,一旦受到威胁,朝廷必然要做出反应。届时距离黎阳最近的张须陀肯 定要奉命渡河北上,瓦岗军所面临的困境立刻迎刃而解。
但想完成这一步战略举措,程名振的态度则不得不考虑。从手中所掌握的情报上分析,李密私下认为程名振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小师弟,并且受了那个倒霉师父 的影响,对自己恨之入骨。他不想被这样一个年轻的敌人仇视,亦不想失去师父留下来那笔足以武装起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的财富。更不甘心那笔财富最终便宜了别 人,自己一文钱也捞不到手。可有些话,即便是跟房彦藻和王伯当,也是不能说得太明白的。在李密自己眼里,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财富买不到的东西。一切都可以用 价值衡量。朋友不会为了一百文肉好相互出卖,换成一千文,一万文,一百万文,乃至一百万吊呢结局就很难预料。
如果让这个冒失鬼去看着跃跃欲试的王德仁,李密心中暗自思量。此辈肯定是有所图,但其无论能力和智力都不值得一提。派他去火中取栗,自己坐享其成, 其实是个相对稳妥的主意。即便失败了,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万一成功,自己还可以花费最小的代价将收获抢回来,据为已有。
眼看着张金称的势力越来越大就在李密反复思量的时候,王德仁又主动提议。洺州军的驻地,就在巨鹿泽旁边,张金称日后肯定容不下他们。所以,程名振必然要找个大靠山依仗,而以咱们瓦岗军和您蒲山公的名头
简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李密心中大喜,笑着打断:德仁之言正合我意。你跟程名振熟,又曾经在林虑山呆过,在那边素有些声望。不妨替我跑一趟。
愿为密公效劳王德仁目标达成,笑着拱手领命,可张须陀那边
这个不成问题李密非常自信地摆手,周文举招兵回来了,可以让他接替你。我一会儿就去跟大当家说,他肯定会同意。毕竟你这一去,也是为了咱们瓦岗军。
没等王德仁离开,他想了想,又迅速补充道:让彦藻和伯当陪着你去,路上万一遇到麻烦,他们两个也好帮你出出主意。对了,还有王,那个王二毛,他不是程名振的旧交么我去徐茂公那边将他要过来,你们三个一道带兵过河。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诺王德仁大声答应。心里暗骂李密狡诈,派自己做事还要遣人在旁边监督。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浓,仿佛占了很大便宜般,慨然保证:密公尽管放心,劝不得程名振归顺瓦岗,王某决不回来见你
你没机会回来见我了李密心里暗中决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慈祥。
老子才不会回来给你当垫脚石呢王德仁心中也做好了打算,准备借机开溜。李密手中没多少嫡系兵马可派,王伯当和房彦藻两个顶多带一千护卫随行。而他自己手中有两万弟兄,两万人对付一千人,那还不是一碟小菜么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远处,正值秋好,河山如画
送走了王德仁,李密在心中默默核计了一下,顺路向翟让所居的后寨走去。自从他上山之后,翟让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很多事情可以不经汇报便自行决断。但 在目前瓦岗寨人心不稳的情况下,涉及到上万人的调防的命令,李密觉得还是由翟大当家亲自发布为妙。一则不授人自己专权擅断的口实,二来也免得三当家徐茂公 等人从中擎肘。
恰恰徐茂公也在后寨跟翟让商议对瓦岗外营诸部兵马整训的事情,看到李密入内,立刻地起身迎接。李密素来对这位年纪甚轻,但心思慎密的徐三当家颇为忌 惮,赶紧抢前一步,笑呵呵地打招呼:茂公也在啊,正好我这里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找你和大当家商量这下好了,省得我再去前寨找你了
说罢,又冲着翟让做了个长揖:军司马李密,有要事向大当家禀报
免了。自家兄弟面前,就别来这一套了。有话直接说,咱们三个一块儿核计翟让拍了拍自己右侧与徐茂公相对的胡凳,大咧咧地吩咐。坐我旁边来,正好我刚命人煮了壶浓茶。咱们哥仨边喝边聊
谢大当家赐座李密恭恭敬敬地做完了第二个长揖,然后才快步走到翟让身边,微笑着落座。
早有侍女寻来茶盏,给李密倒上了热气腾腾的一碗。刹那间,浓郁的香气便钻满了鼻孔。李密出身豪门,自幼享尽人间富贵,因此稍加留神,便立刻嗅出了翟让 喝的是极品大龙团。此茶原为专供皇室的贡品,近几年皇帝陛下天天不着家,很多事情管得不像先前那样严了,所以才有机会流传到市面上少许。即便是如此,其价 格也与同等重量的黄金相当。单是煮眼前这么小小的一壶所用,折成现钱,也足够给普通喽啰买上一幅镔铁重铠。而瓦岗军最近屡屡战败,粮草辎重无一不缺。外营 的旅帅尚不能保证每人一副皮甲,翟大当家每天这么喝,岂不喝的全是弟兄们鲜血么
想到这儿,李密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茶盏端在手里,再也没勇气往嘴边送。翟让见到了,还以为替自己煮茶的厨子放错了调料,用手指敲了敲桌案,沉 声问道:怎么,法主是盐放多了,还是香料烘炒的火候不足你是行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说出来。一会儿我就让他们照你说的去弄
没事,没事。很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一时不忍下肚李密被问得一愣,旋即将心中的不满强压下去,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大口,慢咽细品。小心翼翼地 回味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将茶盏放下,叹息着赞叹:好东西啊,好东西。当年在皇宫做侍卫时,属下也能没喝上几回。不成想到了翟大当家这儿,还能再次一饱口 福。嗯,真是舒泰,从骨头里往外舒泰
不就是壶水么看你说的,好像喝的是王母娘娘的奶汤一般翟让见李密如此识货,立刻又高兴起来,笑呵呵地自谦。
王母娘娘的奶汤李密又楞了楞,紧跟着连声咳嗽,茶水直喷而出。如此粗鄙的比喻,也就是在翟大当家这里才能听得到。一不小心,他的面纱全湿透了, 不得不掀开,用手背去擦脸上的水渍。翟让的目光却又看到了他脸上那些尚未愈合的疤痕,皱了皱眉头,关切地追问道:怎么还没好利索都几个月了,军中的郎 中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儿小伤都治不好
不关他们的事情咳咳李密一边用手擦泪,一边咳嗽着回答。咳咳脸上的肉总要活动,所以痊愈得就慢。咳咳,咳咳,要是放到别处,再重的伤也结疤了
哦翟让微微沉吟,我说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情。也对,要让老子天天板着个脸不笑不说话,老子岂不得活活憋闷死可惜了,老弟你本是个仪表堂堂的 美髯公,这一弄,胡子再漂亮,也无法跟脸般配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本来就不是凭着脸蛋子吃饭。别当回事,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李密自从受伤之后,最恨的就是别人谈论自己的相貌。虽然他知道翟让是出于一番好心,也明白翟大当家素来口无遮拦,一层怒意还是在胸口涌了起来,慢慢地堵到嗓子眼。
但此刻绝对不是发怒的时候,以他目前的实力和声望,也没有在翟让和徐茂公二人面前翻脸的资本。所以尽管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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