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人数不多,也就是一千出头。却是清一色的骑兵,人和战马都精神抖擞。这下,轮到瓦岗军王德仁部慌张了,他们刚才急着捡便宜,东一堆,西一片将人马分得很散。而附近的地形又十分开阔,非常适合骑兵的快速冲杀。
结阵,结阵,原地结阵再也顾不上追杀官军,王德仁从人堆中跳出来,挥舞着胳膊叫嚷。结阵,结阵,原地结阵几百名喽啰扯开嗓子,将慌乱的命令传遍全军。
见到瓦岗军被吓得鸡飞狗跳般模样,带领援军的主将非常不屑地向地上吐了口吐沫:呸,还瓦岗军呢。丢人说罢,也不立刻上前捡对方的便宜,命令麾下众骑兵找了个相对高的地势悬而不。自己却空了双手,策马走向洺州军。在距离程名振一丈左右的距离上带住坐骑,拱手施礼:豆子岗王伏宝,见过程大当家
千军万马中赤手空拳独来独往,光是这番胆气,已经令人心中好感顿生。程名振满脸迷惑,拱了拱手,笑着道:王将军多礼了。程某有事在身,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王伏宝知道程名振怀疑自己的来意,将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听闻官军过了博望山,窦天王就知道事情有变。所以立刻命我率军来援。不料他向身后瓦岗军方向看了看,鼻孔中出一声冷笑,不料有些宵小之辈沿途阻拦,所以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好在还没来得太晚,否则,王某的脑袋就是被砍一百次,也无法赎罪
战场上声音嘈杂,他的话只有程名振身边几百人能听得清楚。但就是这几百人闻言所出的欢呼,也让远处的王德仁知道情况不妙了。
桑显和及其所部残兵已经逃远,不可能再增加场上的变数。如今,是新来的一千多骑兵和程名振的残部并肩对抗瓦岗军的局势。单从人数上看,王德仁依旧占优。可洺州军素来骁勇善战,而另外那位王伏宝,在窦建德麾下亦有飞将军之名。
正在王德仁犹豫着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时候,程名振与王伏宝二人已经开始互相配合着调整队形。洺州的全部骑兵和步卒统一组成了一个硕大的方阵充当中军,王伏宝所部骑兵分成左右两部分,拱卫在洺州军的两翼。整个大阵一边调整一边转换角度,不一会儿,就完完整整地对在了瓦岗军斜前方。
他们准备起攻击王德仁虽然弄不明白对方摆出的阵型叫做什么名字,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王伏宝居然把手下所有骑兵的指挥权交给了程名振程名振居然不顾其兵微将寡,准备不顾一切上前跟自己拼命老天,这是什么名堂程名振什么时候跟窦建德的人勾结到了一处,相互间还如此深信不疑
关于最后这个问题,眼下程名振心里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他传承的是张金称的衣钵,窦建德的基业来自高士达。张金称生前千方百计想摆脱高士达这个河北道绿林总瓢把子的控制,甚至取而代之。窦建德据说也跟巨鹿泽第一任大当家孙安祖有旧,与张金称不共戴天。所以,按血统传承算,他跟窦建德二人也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谁能想到在危难时刻,窦建德居然会仗义援手。
当然,这个援手肯定不无代价。以洺州军目前的情况看,如果窦建德试图强行吞并,大伙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但关键一点是窦建德这招玩得漂亮,无论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人家是千里迢迢跑来帮忙的,并且恰恰出现于洺州军被逼上绝境的关键时刻。而王伏宝这个人也足够磊落,让人根本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以双方之间的距离上来看,程名振也无法怀疑窦建德别有居心。双方之间距离甚远,即便是窦建德派出援军的时候是有的放矢,王伏宝也不可能赶得这么巧。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王德仁和他背后的指使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白忙活一场。窦建德偶善心,却赚了个盆满钵圆。
事已至此,只有过了眼前难关再考虑其他。随着队伍的缓缓展开,程名振的心思也渐渐安稳。从他的眼里看来,王伏宝所部这些骑兵还堪称精锐。虽然他们的兵器和铠甲比洺州军手中所持还差了些,但过人的骑术和严明的军纪,却使得他们行动起来凛然生威,让任何对手不敢小视。
向来信奉精兵政策的程名振对生力军还是如此佩服,带兵只管数量不管其余的王德仁更是惶恐不安了。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放桑显和去抄程名振的后路,自己再去抄桑显和的后路是个错误决定。此举对自己的影响绝对不止是今天,日后的几个月,几年,甚至更长时间,自己将要慢慢舔食其后恶果。
狼群自有狼群的规矩,他一举吞了洺州,没人会骂他心黑手狠,反而会佩服他善于把握机会。可一旦他冒险失败了,就会成为大伙的笑柄,所有人都对他白眼相向。
怎么办,密公当日可曾预料到今天情急之下,王德仁也不上保密了,冲着身边一个亲兵打扮的人劈头盖脸地问道。
密公当日定计,只是说机会难得。至于具体怎样把握,却是需要王头领自行决断扮作亲兵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不是好相与的,笑了笑,撇着嘴反斥。
屈先生是说密公所谋毫无疏漏,而是姓王的执行不利了王德仁的火头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恶狠狠地追问。
我可没那么说。王头领如果想砍屈某的头去讨好程名振,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姓屈的亲兵被吓得避开了半步,手按着剑柄说道。
就凭对方那个柴火杆子般的小身板,王德仁一只手也能杀了他。可现在不是窝里斗的时候,已经跟程名振和窦建德结了梁子,没必要再不容于瓦岗。想到此节,王德仁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心头怒火解释:屈先生不要多虑。姓王的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也不是卖友之人。待会儿真的打起来,你尽管先行撤退。姓王的今天就在这里,会会所谓的九头蛟
他亦未必愿意现在就跟你动手吧瓦岗军前营大匠造屈商又撇了撇嘴,冷笑着提醒。没等开战心先怯了,姓王的根本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偏偏李密放着能文能武的程名振不拉拢,非要扶持王德仁这摊烂泥。站在屈商的角度,他真没现王德仁哪点比程名振强来。可主公的决断他不能质疑,心中再不情愿也得努力去执行。
他,他们把架势都拉好了王德仁根本没听出屈商的话里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昏头涨脑地回应。
屈商心里愈瞧他不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解释:能战方能言和。他们两家一个连续多日作战,早已是强弩之末。,另外一个千里驰援,精疲力竭。现在强行把架势摆开,只是想逼你讲和罢了。你又何必太紧张
那,那我干脆直接扑过去王德仁胆气一壮,试探着询问。
屈商又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那又何必窦建德做事谨慎,自然不会放心王伏宝一个人来。他肯定会有后援陆续杀到。眼下除非你有一仗将他们两家全灭掉的本事,否则,此战就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把多少人牵扯进去
那依你之见,眼下我该怎么办王德仁想了想,知道屈商的判断基本附和事实。即便他在最短时间内将程名振和王伏宝两人击败。过后窦建德找上门来,他依然很难在洺州立足。如果李密能仗义援手也好,偏偏李密此刻被李仲坚逼得自顾的本事都没有,哪可能再分出兵马来帮他抢地盘
以不变应万变。屈商笑着回应,你不是还没跟姓程的表明来意么干脆做个糊涂人情,就说是前来帮他对付官军的,他难道还能找人对质不成
这王德仁行事虽然阴狠,脸皮却没厚到信口雌黄的地步。
战还是不战,凭你一言而决。越是拖拖拉拉,越容易被人找到破绽屈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催促。
王德仁被逼无奈,只好催动坐骑出了本阵。向前小跑了一段,然后在羽箭射程之外停稳,冲着程名振等人抱拳施礼:程大当家可在王某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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